张星云

　　

　　2015年12月21日，国际足联道德委员会做出决定，对国际足联主席布拉特和欧足联主席普拉蒂尼做出禁止参与和足球相关活动8年的处罚，理由是2011年2月布拉特通过国际足联向普拉蒂尼支付了200万瑞士法郎，但这笔巨款的法律依据却无迹可寻。最终，世界足球界最有权力的两个人同时落马。

　　对外人来说，79岁的布拉特和60岁的普拉蒂尼，他们是师徒，是父子，是同进退的合作伙伴，也是鱼死网破的冤家。在他们分别担任国际足联主席和欧足联主席期间，原本纯粹的体育机构聚拢了越来越多的权力，而两人最终也毁于追逐权力的欲望。

　　相识

　　布拉特和普拉蒂尼漫长关系的起点始于1987年11月12日，在苏伊士两人同时为1990年意大利世界杯进行抽签。5年后，普拉蒂尼风风火火地当上了1998年世界杯法国组织方委员会联合主席。“他们两个人在98年世界杯预选赛的时候开始进一步认识。”阿兰·雷布朗如是说道，他曾是普拉蒂尼重要的合作伙伴，也曾是国际足联媒体运营主管，前几个月刚刚离开国际足联。

　　1998年1月，普拉蒂尼和布拉特在新加坡进行了一场秘密会面，那时的普拉蒂尼已经开始窥伺国际足联主席的位子，而那时的布拉特在时任国际足联主席巴西人若昂·阿维兰热手底下已经干了7年，正打算接替后者的位置。那次会面奠定了此后的“布拉特一普拉蒂尼组合”。布拉特剑指国际足联主席王座，而普拉蒂尼则决定等待自己的时机，成为布拉特的顾问，做更长远的投资。1998年3月30日，普拉蒂尼出钱在巴黎组织了布拉特宣布竞选国际足联主席的新闻发布会。同年6月，国际足联第51届大会，布拉特以111票对80票击败瑞典人雷纳特·约翰森，后者自1990年以来便一直连任欧足联主席。此后的普拉蒂尼经常穿梭于巴黎和苏伊士，成为布拉特的“技术顾问”。“普拉蒂尼负责国际比赛日程调配，并管理资助贫困国家发展足球的Goal计划。”阿兰·雷布朗回忆说。

　　2002年6月，国际足联特别委员会的11名成员联名对布拉特“错误管理”提起诉讼，当时普拉蒂尼非常焦急，担心布拉特面临的诉讼，而布拉特则表现得异常冷静。阿兰·雷布朗还记得，“法院为了息事宁人，缓和国际足联和欧足联的对立关系，而最终保护了布拉特。”

　　2007年1月26日在杜塞尔多夫举行的欧足联主席竞选中，“布拉特一普拉蒂尼联盟”依然展现出它强大的力量。早在竞选前15天，布拉特特地去巴黎参加了法国足协新总部的开门仪式，为普拉蒂尼拉票。最终普拉蒂尼以27票对23票险胜雷纳特·约翰森，自此成为欧足联主席。

　　裂痕

　　登上权力巅峰的普拉蒂尼开始与布拉特步调不一致了。2008年，仅仅当选欧足联主席一年的普拉蒂尼联合其党羽反对布拉特提出的“6加5计划”，该计划要求俱乐部球队中至少有6名本国球员。

　　如今众人对裂痕破碎的节点有着不同的说法。有人认为是在2010年南非世界杯期间，“那时的布拉特站在舞台中央，他要求所有人都来支持他的下次国际足联主席竞选。”一位前国际足联负责人说道。另一些人则认为是在2010年12月2日，国际足联票选2018年和2022年世界杯主办国，最终落户俄罗斯和卡塔尔。当时的普拉蒂尼公开力主支持卡塔尔，而布拉特则考虑在大洲轮换原则的情况下支持美国。

　　但随着瑞士司法部门介入调查世界杯举办资格投票舞弊和贪腐案件，普拉蒂尼越来越摘不清自己的嫌疑。2010年11月23日在巴黎爱丽舍宫，那场萨科齐与卡塔尔酋长、总理，以及当时的巴黎圣日尔曼俱乐部老板间进行的著名午餐过程中，也许就出现了普拉蒂尼的身影。布拉特指责萨科齐利用“政治介入”影响卡塔尔申请世界杯主办国的投票结果。

　　就在2011年国际足联主席大选前几个月，普拉蒂尼开始与亚足联主席卡塔尔人哈曼越走越近，希望寻找击败布拉特的机会。2011年，为了与普拉蒂尼组建同盟，卡塔尔正式宣布哈曼竞选国际足联主席。但随后哈曼因“选举舞弊”被取消资格，布拉特成了唯一候选人。而布拉特为了战略考虑，决定拉拢普拉蒂尼，并向后者承诺如果当选将会是自己的最后一届任期，之后普拉蒂尼将会天经地义地成为布拉特支持的候选人。布拉特顺利获得连任进入自己国际足联主席的第四届任期。

　　反目

　　布拉特的欲望继续膨胀。2014年6月，就在巴西世界杯开赛之前，布拉特高调宣布“我的工作还没有结束”，并决定在2015年再次竞选连任国际足联主席。剩下的只有普拉蒂尼惊愕的表情。两个月之后，普拉蒂尼决定不会投票反对布拉特，但他显然已经被公认为是布拉特的第一号竞争对手。“当时大家开玩笑说当布拉特100岁的时候，普拉蒂尼就可以当选国际足联主席了。普拉蒂尼很多怨气的种子都是那时埋下的，”阿兰·雷布朗回忆道，“布拉特曾经许诺2015年会让位给普拉蒂尼，但事实让普拉蒂尼觉得自己被背叛了，他很痛苦。自此之后，他们两人之间有些东西将永远不会再复原。”

　　2015年5月28日，两人的关系走到了最低谷，最终反目。在国际足联腐败案风暴中，7名足联官员在苏伊士的旅店中被瑞士警方逮捕。此时距离国际足联主席竞选还剩48个小时，普拉蒂尼义正言辞地要求布拉特辞职，以对腐败风暴负责。但29日，布拉特成功地以133票对73票战胜约旦候选人阿尔·宾·阿尔侯赛因，后者曾获得普拉蒂尼的支持。布拉特再次连任，进入自己的第五届任期。“我原谅他，但我不会忘记。”布拉特当选后轻描淡写地说道。此后两人的矛盾不断激化。被国际足联腐败案牵连，布拉特6月2日宣布将放弃主席身份。此时的普拉蒂尼自然成为了最大接任热门，但却由于曾经与布拉特走得太近而遭到很多同行的指责。“普拉蒂尼将会是布拉特政治的延续。”韩国人郑梦准如是说道，他曾在1994年至2011年担任国际足联副主席。郑梦准后来也报名成为下届国际足联主席候选人，但迎接他的却是国际足联道德委员会对他“禁足”6年的处罚。

　　布拉特的前顾问吉多·托格诺尼做出了这样的结论：“从长远角度来说，所有在布拉特周围的人都会逐渐被毁掉。无论是阿维兰热、哈曼、三届秘书长，还是普拉蒂尼。布拉特会榨干所有人，再甩掉他们甚至消灭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