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 艳

　　

　　

　　

　　1837年，清末将领左宝贵出生在山东一个贫苦农民家庭，雪上加霜的是，父母在他幼时便双双亡故。他孤苦无依更没有家产可以过活，只得带着两个年幼的弟弟投奔同乡的鳏寡叔叔。

　　19岁那年，左宝贵因得罪同乡恶少被迫背井离乡，在街边摆摊当皮匠糊口，又遇到缝了马靴不肯付钱的官兵，气愤的左宝贵当场挥起拳头将无赖官兵一阵痛打后投身军营，从此开始他的戎马一生。

　　饱尝生活艰辛的左宝贵在军队里格外刻苦、勇猛，先后参与了平定太平天国、讨伐捻军起义等，军功不断，官职也一再升迁。1880年，他受到大学士李鸿章赏识，李鸿章以“勤明忠实，骁果耐劳，晓畅军事，谋勇兼优”上奏，将左宝贵提拔为记名提督。

　　左宝贵上任之后，“贵不忘本，富而好施”，对待公益之事倾尽全力。他在奉天（今属辽宁沈阳）驻军20年间，开设赈灾粥厂和同善堂等慈善机构，专门救济贫苦民众；他特别重视教育，在多处捐资开办义学；为了发展当地经济和募集兵饷，他还参与修筑铁路，开办过许多金矿，深受当地民众的爱戴。

　　作为当地的军队将领，除了地方事务，左宝贵对军队的治理也毫不松懈。他从军多年身经百战，对军队的战斗力了如指掌，深知以军队当时的战斗力对付外国侵略者的洋枪大炮基本不管用。为了改变落后局面，他在部队的硬件和软件上同时实行“强兵”措施。

　　在武器装备上，左宝贵不惜花重金采购当时世界上先进的枪和速射炮，严格训练兵士熟练使用；同时，他和兵士们一起艰苦训练，提高军队战斗力；他还设定严明的军纪，“功不吝赏，罪不私刑”。在左宝贵的治理下，军队团结一心，战斗力明显增强。

　　1891年，左宝贵因功赏穿黄马褂；三年后，慈禧60大寿，他又被赏戴双眼花翎。然而，这次奖赏成了左宝贵一生中最后一次受奖赏。不久，甲午战争爆发，朝鲜事急，清廷令左宝贵率兵入朝，进驻平壤。

　　1894年8月初，左宝贵与其他三支军队同时到达平壤，淮军叶志超部在这之前已经到达，驻扎在平壤南部的牙山。但到底是攻还是守，清廷高层还没拿定主意。左宝贵是主打派，他一到平壤就与众部将商议，准备南下与部署在牙山的叶志超部南北配合，对日军形成夹击之势。可惜，不久叶志超部战败退回平壤，这个计划只得终止。

　　9月初，左宝贵探知日军分路向平壤围攻且每路兵力单薄，决定以7000兵力分兵三路，集中优势兵力3000余人打击日军一路，再各个击破。这本是个绝好的计划，但被叶志超的出现给搅乱了。在各方向部队都已经出发的情况下，叶志超听说有一路日军已经进入平壤，吓得赶快将南北出击的军队全部调回。错失了这个主动进攻敌军的机会，清军很快陷入被动的不利局面。

　　六天后，先后到达的各路日军对平壤形成合围之势。叶志超等主将竟然弃城逃走，左宝贵气得“须眉皆竖”，怒骂道：“害怕死的可以自行离开，这座城将成为我的墓冢。”这时，左宝贵已经抱定了必死的决心。他又对其他将领慷慨陈词：“敌人孤军而来，我们正好出奇兵给他们迎头痛击，让他们不敢再觊觎中原。如果不战而退，我们何以报答国家？”

　　次日天未亮，日军对平壤发起总攻，左宝贵率领军队防守平壤北面的牡丹台、玄武门一线。因为左宝贵对日军的强硬态度，使日军深知“宝贵不死，平壤不可得”，于是，日军集中兵力对准左宝贵防守一带，这里也成了平壤保卫战最激烈的战场。

　　凌晨五点，日军集中火力对准牡丹台外西北方向的两个堡垒进行猛攻。左宝贵亲自站到城上指挥，带领清军顽强抵抗，令日军死伤无数。然而日军火力太过猛烈，两个堡垒先后被炸毁、失守；与此同时，牡丹台外东北方向的两个堡垒也遭到日军的攻击，在炮火的接连猛攻下，清军“坚阵应战”三个小时后只得撤出堡垒。

　　至此，牡丹台裸露在日军的炮火下，受到日军三面围攻，若失守则全城都会陷入危险。左宝贵指挥守军坚守阵地，“以全力持之”，用速射炮对进攻的敌军步兵进行还击。日军见势不妙，便集中全部炮火向牡丹台排轰。牡丹台在日本的炮火和步兵的夹攻下，最终陷落。

　　在玄武门指挥作战的左宝贵向叶志超请援无果，知道无力回天，“志必死”，他穿上御赐衣冠，仍在第一线督战。有人看到城上危险，想拉左宝贵下城躲避，被他一把推开。他亲自点燃大炮向敌军攻击，“手发榴弹巨炮三十六颗”，正在激战，一块弹片飞来，击中左宝贵肋下，顿时血流如注，他裹住伤口继续指挥作战，鲜血染红了战袍……

　　左宝贵的举动大大激励了将士们，大家纷纷拼死御敌。不久，左宝贵又被一枚子弹击中，终于壮烈殉国。左宝贵牺牲后，清军失去主将，玄武门最终被日军占领。事后在平壤的将士们冒着战火硝烟，只寻得左宝贵的一件血衣和一只朝靴，将其护送回左宝贵家乡，并为他建立衣冠冢，修建“左忠壮公祠”。

　　在清末风云突变的时代，左宝贵一生义胆忠肝，为保卫国家坚守古城，最终命落尘埃。或许用清朝某礼部侍郎的挽联“经百战勇冠诸军，常开平天下奇男子。守孤城心拼一死，张睢阳古之烈丈夫”概括左宝贵的一生最为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