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唐代诗人中,李白、杜甫、王维等人的名字一出,大家一定会忍不住惊呼:大诗人!大人物!知道知道。但提起这几个唐朝人的名字:董庭兰、杜少府、元二、岑夫子、丹丘生……可能很多人脑海里会停顿一下:这几位是谁?容我想想……
的确,后面这几位和李白、杜甫比起来不算出名,甚至可以说都是小人物。但无意之中,他们蹭了几首唐诗的热点,被几个知名诗人搞了个植入,结果一下子蹭得妇孺皆知,名垂千古。
董庭兰严格说不算小人物,而是一名和李白、杜甫同时代的音乐家。他特别擅长一种西域的管乐器“筚(bì)篥(lì)”,还会弹七弦琴。
但如果光靠弹琴,董庭兰充其量只是个行业内的名人,上一上不太出名的音乐杂志。要成为千古留名的大众网红,登上今天的小学、中学课本,董庭兰还差关键的一步:蹭名人!
终于有一天,他的朋友高适出手了,写了一首诗叫《别董大(高适对董庭兰的称呼)》:“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
从此之后,大家都牢牢记住了董庭兰的外号—董大!由于高适的这首诗太有名了,所以小琴师董大也被搞得家喻户晓,榜上有名。
相比之下,董大好歹算是音乐圈的名人,杜少府则完全不是:这位老兄姓杜,做了一个官叫少府,相当于县尉。整个大唐王朝不知道有多少个少府,按道理他是没可能出名的。
可他偏偏有一个红遍当时大江南北的朋友王勃。王勃给他写了一首诗,还成了千古名诗:“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无为在歧路,儿女共沾巾。”
更妙的是,王勃还把这哥们的职业写到了题目里—《送杜少府之任蜀州》。
当时,别的当红诗人也植入过好多少府,杨炯植入过王少府,如《送丰城王少府》;张九龄植入过李少府,如《送韦城李少府》,可惜都没红,只有杜少府红了——可见同样是蹭名人,蹭哪一个也很重要。这位老兄去四川当了个少府就闹得名扬海内,堪称大唐最励志逆袭:小小少府也能名垂千古。
第三位出场的人物元二和杜少府很像,但他蹭名人的逆袭程度比杜少府还惊人。
杜少府好歹有个职业,元二在历史上的记载少得可怜,要么是“元二,姓元,行二”,要么是“元二,名未详”。所以,元二就是一个姓元的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小人物。
可是人一旦要红,谁都拦不住。一次,元二要去安西出差,他的诗人朋友王维跑来送行,写了一首《送元二使安西》:“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于是,元二毫无悬念地成了大唐第一个因为出差而走红的人,且红得一发而不可收拾。得知这个结果时,估计元二会无奈摊手:我真的不知道怎么红的,我真的什么也没做啊!
不过,蹭名人蹭得极其偶然而又成功的两个人要属:岑夫子、丹丘生。
一千多年前,他们被李白无意中提了一笔,然后就蜚声华夏,名扬千古。要知道,李白作为天下第一神文案、大唐三百年第一号大V ,做植入时是很谨慎的,轻易不给人蹭热的机会。
他给朋友写的诗一般是这样的:《答友人》《送友人入蜀》,诗都写得漂亮极了—“浮云游子意,落日故人情”“山从人面起,云傍马头生”,都是唐诗里的爆款。可这两个“友人”是谁?李白就是不提。
然而有一天,李白喝醉了,诗兴大发,五斤黄汤下肚,他拿起笔来一阵狂写:“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这首诗就是不朽的名篇《将进酒》。
接下来,他更嗨,更兴奋了,一不小心把岑夫子、丹丘生植入了:“岑夫子,丹丘生,将近酒,杯莫停!”就这么一笔,岑夫子、丹丘生红了,红到一千多年后的今天,好多小朋友都知道他们。
而且,这两人蹭名人不止这一次。
丹丘生红了之后,和李白的关系愈发亲密,以至于大红人李白接连赠给他十几首诗,有《题元丹丘(丹丘生)颖阳山居》《寻高凤石门山中元丹丘》《题嵩山逸人元丹丘居》等,这下丹丘生彻彻底底地红了,开了李白写送别诗也写被送人名字的先例。
至于岑夫子,更是高手,每次蹭名人必是顶级爆款。
他还在大唐另外一个顶级文艺作品里狠狠地刷了一次存在感。那个作品的知名度、对后世的影响丝毫不逊于《将进酒》。
它叫《多宝塔碑》,是后人初学楷书最通行的范本。而执笔录下它的人叫颜真卿。
今天,每一个学书法的小孩子只要学颜体往往都躲不过多宝塔碑文,而且要规规矩矩写下这样一行字:“大唐西京千福寺多宝佛塔感应碑文……南阳岑勋(岑夫子)撰!”
这才是蹭名人的最高境界。不蹭则已,一蹭就要世世代代的人都规规矩矩地认可自己—虽然碑文的内容出自岑夫子之手,但若不是有颜真卿这个书法界的大咖让他蹭,岑夫子恐怕写再多碑文也是无法大红大紫的。
所以,红起来的方法千千万万,有时候真的不是刻意去炒作就一定能红,这也要讲究机遇和对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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