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雨航

　　

　　1562年，在浙江担任参将的戚继光受命率军自浙江驰援福建，不料在进军途中因向导通敌，部队被引入岔道，路窄难行，队伍腹背受敌，尽管打了胜仗，却损失惨重。随后戚继光满怀沉痛率领残部班师回浙。次年年初，一名京军带着加急圣旨直闯戚继光的军帐。戚继光听罢圣命大惊失色。

　　原来，在戚继光率军撤离福建后，倭寇卷土重来，纠集六千多人包围了兴化府（今福建莆田）城。广东总兵刘显奉令率兵从福州增援，并派八名士兵先去府城联络。结果这八名士兵在中途全部被倭寇杀死。倭寇扒下他们的衣服穿在自己身上，带着伪造的刘显书信混进城中，里应外合一举占领兴化府。朝廷大震，急调俞大猷任福建总兵，并命戚继光火速增援。

　　戚继光愁眉紧锁。除兵力严重不足外，燃眉之急就是先要跟俞大猷和刘显二人取得联系。然而鉴于上次的惨痛教训，怎样才能确保书信安全送达成了戚继光面前的拦路虎。

　　一天，戚继光骑着战马去视察招募新兵的情况，正低头凝眉之时，一根长绳横亘鼻梁。戚继光勒马定睛，才看明白是城中百姓为欢度上元节准备灯谜。他若有所思，顿时眼前一亮，计上心来。

　　到了募军处，戚继光即刻命人拿来笔墨纸砚，挥毫写下两首诗。一首是：“柳边求气低，波他争日时。莺蒙语出喜，打掌与君知。”另一首是：“春花香，秋山开，嘉宾欢歌须金杯，孤灯光辉烧银缸。之东郊，过西桥，鸡声催初天，奇梅歪遮沟。”随后，他又分别给俞大猷和刘显写了一封通篇只有数字的信，让几名亲兵把这两首诗铭刻脑海，并让其乔装改扮后，火速把信送给他们二人。

　　俞大猷和刘显收到信后喜出望外，用同样只有数字的信函互通了消息，并一边紧锣密鼓严密部署，一边等待戚继光军队的到来。1563年四月，戚继光率部抵达兴化城东亭，作为中路主攻，与刘显部、俞大猷部三路夹击，一举歼灭了盘踞在平海卫（今属福建莆田）的倭寇。自此，兴化倭患被彻底消除。

　　只有数字的信函跟这两首诗到底有何关系呢？原来，戚继光根据东汉时期发明的反切注音法（切上字取声母，切下字取韵母），发明了完整的“反切码”体系。

　　通过特定的密码编码和这两首诗的声母、韵母来传递情报，比如这两首诗的“低”和“西”按某个密码编码传递就是“敌”字。他让送信人牢记诗歌和用法当面背给俞大猷和刘显，就是考虑到即使信落到倭寇手里，他们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这样一堆数字竟然会是军事信函。

　　后来，戚继光在“密码诗”的基础上，又编写了一本名为《八音字义便览》的书籍，并把它作为训练军队情报员和通信兵的专业教材，为日后现代密码“反切码”的发明提供了确凿的理论依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