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余飞鱼

　　广西女将军：不爱红装爱武装

　　◎ 余飞鱼

　　

　　明朝理学兴盛，中原女子往往不出闺门，只能在“烟笼寒水月笼沙”的夜晚思念出门在外的亲人，在广西则有一名女子横刀立马驰骋沙场，和倭寇展开连续的血战，成为传奇名将。她就是瓦氏夫人。

训练俍兵，为国干城

瓦氏夫人走上疆场时，麾下所带的都是俍（liáng）兵。

　　俍兵就是壮族土司的私兵，因为明人称这些部落首领为俍人，这种军队就被称为俍兵。由于是私兵，这些土司训练俍兵就很是用心，俍兵也十分听从指挥。在一日日的刀光剑影里，这些俍兵被锻造成了一把屠龙刀，无论面对什么样的顽敌都能决胜于疆场。

　　瓦氏夫人的军队更是如此。瓦氏夫人本身就武艺高强，她善舞双刀，时人吟诗赞颂道：“女将亲战挥双刀，成团雪片初圆月。”她的双刀舞动时有一片白光罩体，如同满月一般。她毫不藏私，把这超凡的刀法亲自传授给了麾下的士兵。

　　此外，她还广读兵书，自创阵法。按照她的阵法训练出来的俍兵冲上战场后，在激战中部伍之间还能相互照应，若有一个战士陷入重围，其左右的同袍都会大喊着前去夹击敌人，一伍（古代军队中的五人集体）都争相去救援；若一伍的战士陷入重围，则其左右的伍都会争相去救援。如此一来，全军上下形成一个整体，如臂使指，千人如一，故而能以少胜多，获得“十出而九胜”的佳绩。

　　正是由于平日训练得法，所以当瓦氏夫人的俍兵上了战场，刀一出鞘就立刻成为大明劲旅。

丈夫被鸩，瓦氏执政

瓦氏夫人能为国效力，和她反叛朝廷的丈夫有关。她十几岁就嫁给了田州（治所在今广西百色）指挥同知岑猛为妾。本来她姓岑，是当地土司的长女，乳名氏瓦。当地人避讳同姓结亲，因此她将乳名反读，作为自己的姓氏，人称瓦氏夫人。

　　如果没有后来的事，她就只是岑猛的妾而已，生儿育女，相夫教子。但在她嫁过去不久，岑猛招抚遗民，兵力强大了，开始觉得自己的地盘小了，就带着俍兵进攻临近的州县，甚至和朝廷叫板，图谋不轨。嘉靖自然不能容忍一个小小的土司另立山头，马上命令提督两广军务兼巡抚的右都御史领兵征讨。右都御史带领大军八万，分路进击，大破岑猛的军队，还将岑猛的儿子斩杀了。

　　岑猛大败而逃时，还没想到茫茫天地间已没有他的容身之处。他思考了一会儿，决定投靠岳父、瓦氏夫人的父亲。他认为岳父也是一个土司，有力量保护自己。没想到，他到了之后，岳父很客气地接待他，进门就摆上酒菜，请他入席，还频频敬酒。岑猛举杯就喝，很快就七窍流血而死。

　　原来，岑猛并不喜欢瓦氏夫人，成亲后就将她冷落了。岳父为此早已恨着岑猛，怎么会放过这个报仇的良机？加之岳父敬畏朝廷，对这个不争气的女婿竟然反叛朝廷十分恼火，便把他的脑袋砍下送给了官军。

　　那是1526年，岳父和朝廷都顺心了，瓦氏夫人却成了寡妇。

年近花甲，重骑战马

岑猛死后，鉴于瓦氏夫人在当地的号召力，朝廷仍然任命岑猛的孙子掌管政事。孙子年幼，瓦氏夫人便代替他处理事务，开始由幕后走到前台，执掌政权，练兵理民。

　　瓦氏夫人可不是那种没有见识的妇人，她从小生活在土司家庭中，耳濡目染之下，很早就培养出了良好的理政能力。她执政后，凡是对田州有利的生产建设工程，她都亲自规划，使得田州内外秩序井然，当地经历战乱后很快就恢复了民生。她更有着很好的治军能力，以至于史书赞其“军法甚整”、部队秋毫无犯，又称赞她“骁勇善战，军令严明”。

　　后来，瓦氏夫人的指挥才能得到了很好的验证。

　　1554年，倭寇骚扰东南沿海一带，烽烟陡起，遮蔽了沿海的天空。明朝的军队由于长期缺乏训练，无论江苏、浙江还是山东的军队，面对顽敌都纷纷败退。指挥对倭寇作战的张经无奈，只好征调俍兵，其中就有瓦氏夫人训练的军队。

　　其实朝廷征调的是田州名义上的执政者，也就是瓦氏夫人的曾孙。可是这个曾孙当时还是一个小孩子，怎么带兵打仗？在此情况下，瓦氏夫人挺身而出，提出由自己带兵去前线。

　　朝廷对她的忠诚感到很欣慰，当即接受她的建议，给了她“女官参将总兵”军衔，命其带兵走上东南剿倭战场。这一年，瓦氏夫人已经58岁，年近花甲。

战场立功，含恨而终

对于倭寇入侵，瓦氏夫人自然十分愤恨，曾经对着全军发誓：“是行也，誓不与贼俱生。”士兵们听了都血脉贲张，士气高昂。

　　经过数千里跋涉，她带着六千八百多名战士来到浙江的抗倭前线，接受张经的调度。当时，朝廷征调了多支俍兵，瓦氏夫人是首先到达的，意图快速打击敌人，被张经阻止了。张经的战略是集中兵力严密防守，等到倭寇懈怠后再发动突然袭击，以达到出其不意的效果。

　　于是，瓦氏夫人的军队被分配到总兵官俞大猷麾下。从二月开始，她曾主动出击，多次击败倭寇。四月初的一次战斗中，她随俞大猷等将帅出兵，小露锋芒。第二天，倭寇来寻找瓦氏夫人复仇，瓦氏夫人和侄子应敌，侄儿拿着长枪杀死倭寇六人，然后英勇战死。

　　还没来得及处理悲伤的情绪，瓦氏夫人就迎来了王江泾（今属浙江嘉兴，是浙北通往苏南的重要门户）之战。

　　王江泾之战是一次大捷，是张经集中力量突然出击的结果，瓦氏夫人的俍兵在其中起到了很大的作用。当时，倭寇突然进犯嘉兴，张经调集各路大军进行围剿，决战于王江泾，最终斩杀一千九百多个倭寇，还有众多倭寇溺死，被赞誉为“自军兴来称战功第一”。作战中，瓦氏夫人戎装骑马，挥舞着兵器冲在最前面，令敌人闻风丧胆，史官记载其“勇鸷善战……舞戟如飞，倭寇畏之”。

　　这次胜利使明军的自信心空前高涨，他们知道倭寇并不可怕，是可以战而胜之的。可惜，胜利后，悲剧接踵而来：严嵩的一个死党为了冒功领赏，竟然伙同严嵩上奏嘉靖，说这场胜利是自己和别的将领取得的，张经属于冒功。嘉靖一怒，斩杀张经，“天下冤之”。

　　同样为张经喊冤的还有因战功被封为二品夫人的瓦氏夫人。面对知己兼上司的无辜被杀，她喊冤无门，唯有带着俍兵默默地回到田州，第三年就去世了。

　　瓦氏夫人辞世距现在已有四百五十多年了。她的身姿已经消失在历史之河，江浙民间为她创造的一句歌谣“花瓦家，能杀倭！”则将伴随着她走向不朽。

　　编 辑/葡 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