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都,在现代政治定义上,通常是指中央政府所在地的政治中心。但在政权更迭的历史上,占领经济中心就意味着控制了政治权力,因此大部分国家的政治中心和经济中心往往是重合的,如英国伦敦和法国巴黎。
经济和政治的双重中心通常能使得首都城市获得快速的发展,这样的城市很容易发展成“首位城市”。如法国巴黎2016年人口数量达到了1100万,是第二大城市马赛163万的6倍,泰国首都曼谷与第二大城市清迈的人口数量差距更是达到了8倍。
然而有些国家,却在竭力避免首都的首位城市效应,甚至不惜将首都从大城市迁出。
南北兼顾
美国是小城市首都国家的代表。
截至2016年,美国华盛顿市区面积177平方公里,人口为68.1万。而作为美国第一大城市的纽约都市圈,总人口在2014年以前就已经超过了2000万。纽约还坐拥联合国总部,在外交网络中的作用十分突出,为何却没有成为首都呢?
故事还要从美国建国说起。美国自1776年在费城签署《独立宣言》以来,在相当一段时间内并没有设立中央联邦政府,首都也就没有设定的必要。直到1789年联邦政府正式成立,首都的确定才被提上了议程。
此时,美国仅有230万平方公里的土地。但就是在这样一个小的新生国家里,南北两方对首都选址就持有了不同的意见。
北方议员主张将首都定为纽约,或是独立宣言的签署地费城,这两个城市也是十年内国会举行次数最多的地方,有作为首都的正当性。而南方议员却坚持将首都设置在南方。但是当时南方经济以种植业为主,城市化还没有展开,并没有可以作为首都的大城市。
然而南方人在独立战争中贡献良多,南方主打的第一产业也是当时美国最重要的创汇手段,南方人的意见是北方精英不能轻易忽略的。更何况在当时刚刚独立的情势下,要是不照顾南方的情绪,很可能直接导致新生美国的分裂。
为了解决首都选址的问题,南北双方各自让步,最终决定在南北方之间的过渡地带规划一个新城市作为首都。“国父”华盛顿将具体位置敲定在南北方的分界线波托马克河畔,并为纪念哥伦布而将其命名为“哥伦比亚”。华盛顿逝世后,为纪念这位美国首任总统,国会才决定将城市命名为华盛顿市。
除了政治上的博弈之外,美国首都选择重新规划一个城市,也有其军事上的考虑。虽然美国通过独立战争合法地取得了独立权,但这个新兴国家仍然忌惮大西洋对岸曾经的宗主国英国强大的海军震慑,若是将首都定在如纽约这样的港口城市,美国人必须时刻提防着不列颠人的卷土重来。
“花园城市”的典范
尽管我们认为华盛顿是一个小城市,但这只是相对于其国内的纽约、洛杉矶,或是其他国家的首都如北京、东京而言。华盛顿在如今的美国国内至少也能算上一个“二线城市”,拥有排名前二十的总人口和全美最高的人均收入。可以说,除去政治中心的地位,首都还是一个美国人民喜爱的宜居城市。
同为英国殖民地的澳大利亚,在美国独立后的1788年才第一次升起英国的国旗,而正式取得独立地位则是一百多年后。1901年1月1日,澳大利亚第一部宪法正式生效,一个合适的首都亟需人们确定。
当时的澳大利亚拥有两个可以被选定为首都的大城市,分别是属于新南威尔士州的悉尼和维多利亚州的墨尔本。然而两个州为了争夺首都僵持不下,讨论了近十年也没有得到定论。
最终,联邦政府决定,在距悉尼238公里,距墨尔本507公里的空地,新建一个能够作为首都的城市。新城市的取名“堪培拉”源自澳大利亚土著语,意为“汇合之地”,也正与其首都的身份吻合。
无论是华盛顿还是堪培拉,重新规划出一个新城市作为首都的方案,至少能使这个城市在城市环境建设方面受益匪浅。华盛顿和堪培拉都是以首都目的来建设城市的,不约而同地选择了巴洛克式的城市设计,加上没有引入工业产业,注重城市绿地建设,因此都被誉为“花园城市”的典范。
要发展就要建新首都
而同为国土面积巨大的巴西,新首都却不同于华盛顿和堪培拉仅仅满足于首都功能。1960年巴西将首都从沿海的发达城市里约热内卢迁往内陆高原地区的巴西利亚,其目的就是希望能发挥首都的聚集效应,从而带动内陆经济的发展。
20世纪40年代,地理上避开“二战”烽火的南美诸国获得了良好的发展前景,“发展主义”也在巴西确定了经济理论的主流思想地位。发展主义观点认为,作为发展中国家,经济发展水平固然有所不同,但通过建立经济增长极,能十分有利于周围地区的经济发展。而巴西的經济重心全部集中于沿海地区,要发展内陆经济民生就必须设法在内陆人工建设一座大城市。
1955年年底,高举“发展主义旗帜”的库比契克当选巴西总统,重申了迁都的必要性,并组建了“迁都委员会”,仅耗时不到四年,就在巴西高原拔地而起了一座新首都。
这座新首都在政治上很好地履行了从里约承接来的基本职能,在文化上则凭借创造性的城市规划和精美的城市建筑成为了世界上最年轻的“人类文化遗产”。最值得一提的还是经济上的成就:巴西内陆经济被带动起来,形成以农牧业、采矿业为主要产业的中部经济区,实现了国家发展中心向内陆转移的目标。
这样人工规划的首都也有其问题。尽管政治中心的存在有力地提振了内陆欠发达地区的经济,但同时也付出了运输成本高、人员流动不便利的代价。但首都的选择,往往还是以政治目的为主导,经济因素常被放在次要的地位,这些代价也有偿付的意义。
除此之外,相似的例子还有加拿大、印度和缅甸等。加拿大由于要权衡英语区和法语区的利益,而定都渥太华;印度则是在独立后在原首都德里附近新建新德里,以避免几个大城市产业过分集中和城市职能的过分叠加;缅甸于2005年将首都从仰光迁至内比都,传言称是为了防止美国的袭击,也有人认为是缅甸希望加强对全国的控制。非洲亦有国家正在制定重新定都计划。
再次纵观这些首都,我们可以发现,这些拒绝将首都设置在国内第一大城市的国家,无一例外都是非欧洲国家。这些国家通常是殖民时期欧洲列强的殖民地,得到发展的大城市往往也是由于在殖民时期扮演“殖民首都”而获得的发展。当这些国家取得独立后,这类大城市仍是与核心地区直接相连的港口,是“边缘化”的产物,很可能会像“排水口”一样吸走边缘地区的财富。
新首都的建立,意味着这些年轻的独立国家能够借此动员一片新领土,从而有能力在世界经济中自主竞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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