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晓艺

　　

　　前人建造的“龟形”城市形态中，周围的城门起着重要的守卫作用，但这似乎也成为浑源当下用历史守卫自己，用历史重新跨出的一道发展大门。

　　初见浑源

　　翻开中国地图，浑源县地处山西省的最北边，隶属于大同市。“浑源”之名中，“源”本意水源、源泉，也指源头、初心。在当下，从某种意义上，“源”也成为这座城市发展的注脚。秦始皇时期浑源被称为崞县，唐朝时期因桑干河支流浑河发源于县境内而更名为“浑源”，到明清时又为浑源州。从秦时置县于浑河以北的崞县算起，浑源已有超过2300年的历史。

　　浑源在城市规划上独具智慧，前人在时间长河中不断调整，使得整体形态呈“龟形”，寓意主要有三：一为防洪作用，州城旧址常受水患侵袭，城池新址选在浑河以南，“龟城”取意镇水治水；二为风水文化，龟象征稳定、长久、生生不息；三为军事防御之用，浑源自古是古代汉族与北方少数民族交汇重地，城隅呈折角形有利于军事防御。

　　从大同到浑源需要1个小时车程，其间柏油路、水泥路、土地路相互“接力”，平路、山路交错而行。我从车窗放眼望去，农田里散落着大片秸秆，行道树光着枝丫，与垂垂的电线相互交错。沿途房屋的烟囱冒出滚滚的白气，因为天气太冷，在外面活动的人并不多。北方冬天的肃杀在此刻显得格外明显。

　　抵达浑源的时候已是傍晚。因為是春节期间，街道两旁点缀着大红灯笼和彩色灯饰，红色、黄色、蓝色、绿色等相互变换，印刻成了我脑海中对这座城市为数不多的一抹亮色。

　　走在路上，阵阵凛冽的寒风围着身体钻来钻去，尽管已经全副武装，可没走几步，还是被冻红了鼻头。

　　街上人群稀稀拉拉，去往县城唯一一家综合商场的路上，人才渐渐多起来，人群年龄看上去都像是读书的孩子。当地人说，城里大部分青壮年都外出务工了，留在这里的大多是孩子和老人。浑源外出务工人数超过5.5万，主要集中在建筑、搬运、餐饮等行业。为此当地政府还打造了“浑州劳务品牌”，注册了“浑州餐饮服务员”和“浑州搓澡工”。

　　历史大于当下

　　要说浑源给我的印象，历史大于当下。

　　地理位置上相隔不远的恒山和悬空寺，是这座城市对外宣传的一张名片。

　　从县城到恒山、悬空寺有六七公里的距离，相较于县城的冷清，这两处地方显得更热闹一些，停车场车来车往。

　　北岳恒山之名不在山高。“危峰过雁来秋色，万里黄沙散夕阳”，边关要塞，古城峰烟，恒山之名在于其险峻的自然山势和地理位置，历史上许多帝王、名将都在此征战沙场，作为自古兵家必争之地，这也是恒山在五岳中最引以为自豪的。

　　历史上，许多著名学者对恒山都有过动人的描绘，汉代历史学家班固有“望常山之嵯峨，登北岳之高游”的感叹，唐代贾岛《北岳庙》诗中有“天地有五岳，恒山居其北，岩峦叠万重，诡怪浩难测”的赞颂。

　　离恒山主峰不远的悬空寺，建在翠屏峰的峭壁上，是一座真正的空中楼阁。素有“悬空寺，半天高，三根马尾空中吊”的俚语。有道是自古佛道不同山，这里却是中国仅存的儒、释、道三教合一的独特寺庙。

　　悬空寺曾入选《时代周刊》“世界十大不稳定建筑”，尽管后来进行了加固，但为了保证其安全，对每天上楼的游客数量依然有所限制。为此，我不得不赶了个大早。身在其中，我不禁感慨，1400多年前，古人在这样一个峭壁上，在闭塞、寒冷的环境中，用一根根木头搭建起曲折出奇、虚实相生的建筑，是何等的难度，这是智慧，更是浑源水土养育出来的坚毅。

　　我在和其他游客聊天中发现，慕恒山、悬空寺之名来的人，大多来自北方，或参团大同—浑源一日往返，或自驾结伴而行。他们没有打算去浑源县城逛逛，似乎下意识地把恒山、悬空寺与当地分开，互不相属。恒山、悬空寺的名气远大于所在地浑源本身，不像提到云冈石窟，就会想到大同；提到泰山，就会想到泰安。

　　而且奇怪的是，了解恒山、悬空寺的浑源当地人也不多，它，似乎成了一个孤者。

　　转型中的县城

　　拥有北岳恒山和悬空寺的浑源，看似拥有不错的旅游发展条件，可从一到浑源，空气中飘浮着的刺鼻硫磺味和煤灰告诉着我，煤炭才是全县主要的财政支柱。

　　随着煤矿行业发展的迷茫，山西省明文规定力争2020年底前，60万吨以下煤矿全部退出，浑源县也关闭了一批批中小型煤矿，发展面临转型。

　　一句“浑源的最大优势在旅游，浑源的最大希望在旅游”成为2016年浑源县政府工作报告中的亮点，形成“旅游一盘棋”的格局。浑源似乎也在过去的发展经验中，逐渐明白自己的短处在哪里，长处又在哪里。

　　浑源的第一步迈向了交通，通往恒山、悬空寺的公路，看得出是新修的，两旁的绿化还在施工中；而恒山偌大的停车场让停车不再困难；新建的索道更是让大部分游客的登顶豪言成了现实。从缆车上可以一览恒山圣景，松柏被冰雪覆盖，绵延起伏的山景也是另一番味道。

　　而浑源的另一张招牌“一德街”，因其融入了民俗风情、特色饮食，后来还成功入选了“2017全国优选旅游项目名录”。

　　从基础设施建设、文化打造、资源整合等多个方面，浑源实实在在地下了一番功夫，也让游客感受到浑源发展全域旅游的诚意。

　　前人建造的“龟形”的城市形态中，周围的城门起着重要的守卫作用，但这似乎也成为浑源当下用历史守卫自己，用历史重新跨出的一道发展大门。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