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婷

　　中国学生在进入大学时具备的部分批判性思维技巧是全世界最强的，远超美国和俄罗斯的同龄人。但两年后，他们失去了这个优势

　　2016年8月，斯坦福大学经济学家罗思高在中国组织了一个农村教育项目。同时，他发表了一项新研究，针对一些有关中国学校的流行观念提出了挑战。在最近的一次访谈中，罗思高讨论了中国教育制度的优缺点，并给中国教育提出了建议。以下为《纽约时报》对其采访的摘要：

　　问：在城镇化水平越来越高的今天，中国教育却并没有进步太多，根本原因是什么？

　　答：这正是具有讽刺意味的地方。就财富而言，中国是亚洲增长最快的经济体，但孩子却是中国自身成功的受害者。中国的增长真的很快，并且在资源和教师方面进行了投资。中国近年来兴建了数百所大学，与1998年的340万高校在校生人数相比，2015年高等学校在校生人数已达到2620万。但他们忽视了人的因素。

　　问：你的研究发现，中国学生在进入大学时具备的部分批判性思维技巧是全世界最强的，远超美国和俄罗斯的同龄人。但两年后，他们失去了这个优势。究竟是怎么回事？

　　答：这里面有好消息也有坏消息。好消息是：中国的高考教育让大量的孩子学习数学、物理和某种类型的批判性思维技巧。但让我抓狂的是，他们在大学里什么都不学。孩子们没有努力学习的动力，人人都能毕业。

　　问：高中为什么比大学做得好？

　　答：对许多中国学生来说，高考成绩的几分之差可以意味着好大学和坏大学的区别，意味着未来的生活是富有还是贫穷的区别。因此在高中阶段，家长会进行监督。如果觉得孩子未被严加督促，他们会率先打电话，与老师面对面交流。而且在老师看来，他们有让学生按时上课并通过考试的巨大动力。

　　问：假如任命您担任中国一所大学的负责人，您最先会改变什么？

　　答：无疑是老师的教学态度。中国的大学老师不知道如何吸引学生的注意，比如中国某城建大学的一个学生告诉我，听他们大学老师讲课和朗读课本差不多。在美国，我们会因为优秀的教学工作而获得奖励、升职和涨薪，这靠的是得到学生的好评、在课堂上表现出色和获奖，这和发表研究成果同等重要。与我们合作的中国教授们说，“如果他们不管怎样都会毕业，我们为什么还要督促他们？”

　　问：有报道反映，中国农村义务教育的情况与他们的大学教育一样糟糕，也是心态问题吗？

　　答：这里不是教师岗位有一半空缺的印度，也不是老师无力提高教学质量的非洲。中国的义务教育有良好的设施和优秀的老师，农村地区的课程和城市学生学习的课程一模一样。那么是什么原因呢？我们的工作非常清晰地表明，确实是农村地区个别孩子的问题。他们有的患病，有的存在未矫正近视、营养不良、贫血、肠道寄生虫。在我们在贵州选取的样本中，40%的人胃里有蠕虫。胃里有蠕虫还怎么上小学？当然，也有观念上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