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个月以来,我几乎每天都到这个房间探望。刚开始,妈妈一看见我,冲着我说:“把我拉起来啊!”然后告诉我,把她身上的棉被挪开。妈妈努力地调整呼吸,憋着一口气,想要从床上爬起来,无奈身体纹丝不动。每到这个时候,我总是安慰道:“妈妈不要着急,咱再养些日子。”然后,我小心翼翼地把妈妈的被子盖好。
我问:“这个窗帘怎么这样呢?”妈妈说,到了早晨,阳光刺得我,眼睛都睁不开,也没有人管。
妈妈又说:“你来了真好,这个房间整天死气沉沉,连一点动静都没有,我不想活下去啦。”我说:“妈,不是有护工每隔2小时近来吗?”妈妈说:“白天还好,中午和晚上过来喂饭,可是到了晚上,一宿没有人进来,我渴得嗓子发干,整夜不能入睡。”怎么会这样呢?这里的院长答应我要好好伺候你,怎么住进来是这个样子。我再也坐不住了。
我走出房间,到了楼下,看看护工小邵在忙啥?二楼有五个房间,每个房间都有一个老者,有的躺着,有的在房间里一步一步往前挪,什么样的都有。护工的休息间里面有两张床,没有人。护工干一天一宿,休息一天一宿。我顺着走廊往前走,在一个大房间里面,有人在讲话,我踮起脚尖,看见小邵打扮得花枝招展,穿着一套红色府绸衣服,头上插着花,嘴巴涂得红红的。原来她正在网上直播。我敲了一下门,她不慌不忙地冲我笑,“你找我,我一会儿去看你妈。”我只好回到妈妈的房里。
我看见昨天给妈妈准备的“藿香正气水”,我记得叮嘱另一个护工小衣,叫她每天晚上给我妈妈擦脚背和脚心,可是那十支水还是一点没动。我昨天在家里拿的被套,还是没有换上。我只好自己动手,找了一个空房间,把被套换下来。养老院的被套有两块污渍,看上去不顺眼,我把换下来的被套放在门上。
“妈,我给你擦擦脚。”我脱下妈妈的袜子,“她们怎么不给你洗脚”,“是我不让洗”,只见妈妈的脚背肿得高高的,脚底发白,没有丁点血色。这是气血循环不畅,我擦了几下,她的脚看起来不似刚才那般惨白。
妈妈的身下已经有一摊尿渍,我换了几块护理垫,又擦了几下屁股,黄色的粪便染上了洁白个护理垫。
等我忙完了,刚刚坐下来。陆陆续续地有三男一女走了进来。走在前面的是我大爷家三个儿子。随后和我的二姐潘霞和大嫂一起进来。
房间里一下子热闹起来。护工小邵也闻讯过来了,潘霞的脸上洋溢着微笑,她先拽过来大哥,来到妈妈的床前,“这个认不认识?”妈妈定睛一看,“他叫阳光,我结婚那会儿,他才六岁,整天光着屁股跟着他二叔的后面。”
阳光笑着说:“二嫂,我今年72岁了。”望着眼前这个干瘪的小老头,我的妈妈从那脸庞依稀看到她的大伯哥,她喃喃地说:“你二叔如果活着今年都90岁了。”潘霞挨个把大嫂,二哥和三哥叫到床前。
而后,哥几个来到走廊。看到他们几个脸上挂着伤感,想必是看到二嫂如今病成这个样子,心情有些沉重。这个时候,大嫂走出来,说了一句“给二嫂的前都准备了吧!”片刻,大嫂收了一沓钱,来到床前,“婶婶,我们几个小的凑了三千块钱孝敬你老。”妈妈刚刚伸出手,潘霞赶紧按住母亲的手,一把将钱拽过去了,“钱我收着,我给你买东西。”不等大嫂和妈妈说话,潘霞迅速地把钱揣进自己的口袋里面。
这一切被我看得清清楚楚。我心想:潘霞什么钱都敢花,鬼才相信她会给老人买东西?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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