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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叶广芩小说中理想人格的当代意义

时间:2023/11/9 作者: 小说评论 热度: 16165
薛晓霞

  论叶广芩小说中理想人格的当代意义

  薛晓霞

  通观叶广芩小说作品,有种平静、淡薄中的厚重与力量,相较同时代的女性作家作品,她显得孤独而别具特质,是文坛一道独特的文学风景。早在九十年代就有评论家将叶广芩的文学创作称为一种“精神家园的寻找”,一种“安置灵魂的写作”。在之后几十年的文学创作中,叶广芩始终坚定自如、我行我素,以一种孤独的文学方式践行着自己的精神信仰。这里我们便会疑惑,面对社会此起彼伏的更迭,面对文学姿态的包罗万象,作者何以如此笃定与虔诚地坚守自己心中的信仰?何以甘愿走在文学的边缘?答案就在她的小说里,在她对一个个理想人格的不懈追求中。

一、文学现场,重塑理想人格信仰

人格理论认为,“理想人格是时代精神的凝聚”,它以“虽不能至,心向往之,的特殊功能提升着实有人格和贫乏的现实。”而在文化/文学中对理想人格的设计与追求主要指一种人生哲学或伦理学对于最健康的人格,或是最值得追求和向往的人格的一种看法,体现着某种文化的文化精神。理想人格是与实有人格(或实际普通人格)相对而言的。叶广芩是一个将自我、社会与写作深度融合的作家,“她的写作可谓稳实质朴,她身处于文学的热闹之外,真正沉到了自己人生经验的底子上,去娓娓讲述哪些与她自己有关,更与普遍的历史记忆和人性思索有关的故事。”她笔下的历史与记忆,客观上展示了一幅幅时代的风俗画和个人命运的沉浮史,但纵观她的小说世界,我们会不期然地发现其实作者更加关注的是一种弥漫在时代氛围中的精神特质。从她文学世界走出来的人物,大部分都具有某种共同的精神特质:淡然超脱、灵魂纯洁、信仰执着、历经磨难、刚正不阿、勇于承担,如家族系列小说中那个温文尔雅、毕生坚守传统文化精神的七哥金舜铨;《谁翻乐府凄凉曲》中冲破一切阻力,破釜沉舟实现自我的大格格;《状元媒》、《大登殿》中坚守自我身份,不惜在新婚夜喊叫哭闹大打出手的母亲;《豆汁记》中历尽磨难却淡定以对,努力保持体面生活姿态的莫姜;《小放牛》中备受歧视却努力生活的张文顺;《秦木川》中危难时刻被丈夫抛弃,被土匪抓获后终身致力于山村教育的知识女性程立雪。将青春与美丽献给革命事业的共产党战士林岚。敢于追求幸福、充满爱心的戏子朱美人等;《老虎大福》中天真无邪的小孩二福与老虎大福、《猴子村长》中的历经沧桑的老人村长父亲与秦岭山区的猴子们、《熊猫碎货》中对熊猫充满爱心的四女与熊猫碎货,所有这些无不是作者的最爱。它们从现实经验中来,却又超出了原本的意义范围,作者用关爱的笔触,给予他们无限的情感和精神认同。它们是对现有人格强有力的对照,是作为知识分子的作者对现实社会最强劲的剥离、反省与期望。

二、家族记忆,彰显理想人格光华

叶广芩的创作起步于新潮迭起的八十年代初期,成熟于九十年代。早在1998年就有评论家认为叶广芩“关注人的精神世界,是她创作的轴心,……她总是满腔热情地去注视生活,在现实生活中捕捉人类精神的精华,从而实现对人类精神的终极关怀。”事实上,近十多年来,叶广芩追求的依旧是对人生命、精神、文化的沉思与升华。

  她的家族系列小说演绎了一曲曲家族命运变迁的历史与人性悲歌,《本是同根生》《祖坟》《采桑子·曲罢一声长叹》中的七哥舜铨一生失意落魄,却淡然超脱,始终坚守着满族文化精神的精髓,坚守着自己心中的一方圣土。《本是同根生》中金舜铨偶然在墙壁中发现了疑似父亲留下的楠木匣子,他没有据为己有,而是精心收藏,只待众兄妹都在场时打开;《祖坟》中他身患重病无力救治,却主动将收藏多年的珍贵文物“绿菊铁足凤罐”捐给国家。面对商人李成志提出赞助三万元支票时宁死也不愿为其产品违心题写“宫廷驻颜口服液”字样。作为画家,文革时不断请求红卫兵是否可将张大千、徐悲鸿、溥心畲等朋友的画作留下,只把自己的画烧了。作为颇有名气的画家,在生活拮据、无钱治病之时,也不愿意迎合商业化炒作改变自己一丝不苟的工笔花鸟的画风;《采桑子·曲罢一声长叹》中七哥舜铨面对大哥舜铻和柳四咪的背叛主动退出,在文革中受尽折磨却淡然处之,多年后面对曾经舍弃亲情孝悌的大哥,未曾有过半点的言语抱怨,谈话中始终照顾着大哥的情绪,他拒绝了大嫂赠与的两万美元。当面对已是一抔黄土的柳四咪时只能将积郁了几十年的苦闷与思念,化作涛涛春水,一泻而出。小说中看似平淡的文字叙述难以掩盖作者对金舜铨这个审美对象的珍视,那种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处事方式昭示着一种难能可贵的现实人格,一种超越一切的精神维度:无论人生遭遇的悲喜和优劣,人物都用一种超然的态度平淡度日,他们拒绝用那种不堪的、粗糙的、落魄的方式生活,当面对屈辱和伤痛时,那种不动声色的态度更显出一种人格的光华,一种困顿中的华丽,这同样也是作家叶广芩所追求的一种理想人格。在时代经济千变万化的九十年代,文字工作者或多或少都会受到经济时代的干扰和诱惑,面对不断分化的作家队伍,叶广芩始终葆有着中国传统知识分子的初衷,把文学作为一种拯救社会的手段,用创作践行着自己的文学信仰和人生信仰,成为这个时代的孤独者,也正是这份孤独成就了她独特的文学魅力。

  《采桑子·谁翻乐府凄凉曲》中的大格格金舜锦将戏曲与人生融为一体,追求着一种艺术的、唯美的、诗化了的人生。她与董戈拉琴练唱是一种超越了生活的艺术享受,一种不满现实生活的反抗,一种神话般乌托邦式的理想追求。然而接下来的种种变故:婆家的破坏、社会的质疑、董戈的失踪最终使这位金家大小姐被丈夫抛弃、精神奔溃、丧失儿子、终归落魄而亡。但正如作者在小说中说到的“她无儿无女,没有后人;她有过短暂的辉煌,有过属于她自己的充实;她追求过,奋斗过,也失望过。”那种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毅力、那种不惜一切代价实现自我的勇气,让读者无不对其动容,我们在感叹其天真、虚无的同时,又不能不被她所感动与震撼。《状元媒》《大登殿》中生于南营房的母亲,从小肩负着养活父亲和弟弟的重担,直到三十岁才出阁,由中国最后一个状元做媒,嫁给了当时还享有皇亲福泽、袭镇国将军衔的金四爷,然而出嫁时才发现自己的夫婿竟然比自己大整整18岁,家里还有一个给他生过七个孩子的夫人,母亲因此而大闹新婚之夜。为了找一个说法,不识一个字的母亲拿出做姑娘时的全部积蓄与弟弟远赴天津找状元媒人讨要说法,直到听到媒人说“媒妁之言……明媒正娶”等话后方才罢休,这种对名分的在意其实是母亲那个时代女子的气节,一种对人格和尊严的坚守,母亲做为民国初年的一介弱女子,为了找到自己做人的尊严不惜大费周折。另一方面,母亲却又表现了一种作为女性的善良与温情,当看到老五“光脚穿着毛窝,棉裤短了一截子,露着脚脖,一张皴脸,两个冻得烂了边的耳朵,棉袍上的纽扣全都豁了,索性不扣,用根带子拦腰一系。再看捧家雀儿的手,手上全是口子,指甲大约很久没剪了,缝里全是黑泥。”的时候母亲的心又软了;当得知二娘张芸芳卧病在床时亲自去看这位已经行将就木的女人;当看到张芸芳那苍老的面孔和被病痛折磨不堪的身体时又对父亲金四爷生出了无限的同情。母亲那种对人格与尊严的决绝捍卫和对世态人情的关怀与体恤无不显示了一种坚贞、崇高的人格精神。相比较小说中讲到的母亲的重外孙女博美,大学毕业,不好好工作,最后给一个比自己大二十八岁的商人做“妾”,且享乐其中,认为这是“社会进步了”;《采桑子·曲罢一声长叹》中的舜铨之女青青和母亲、舅舅们背着父亲收受那个自称是亲戚的富商的钱,强迫父亲违心题写广告词,以致舜铨盛怒难抑,重病入院,种种这些,我们都会不禁叹息这个社会怎么了!皇亲国戚金家的晚辈们遗弃了世家子弟的儒学门风,优良的传统文化在现代文明社会已经消退的几乎看不见踪影。在这里作家那种强烈的批判意识和内心深处的文化忧虑一览无余。在物质极其充实、精神极度匮乏的现代社会,叶广芩通过塑造类似于金舜铨、大格格、母亲等等精神与人格的强健者,来实现自己唤醒时代、拯救时代的文学梦,这些理想人格所具有的特质无疑是这个时代珍贵的精神资源,也是我们这个时代唯一的生机与曙光。

三、情系秦地,召唤理想人格回归

如果说叶广芩的家族系列小说直接的构成性的渊源是作家拥有的家世背景和青少年时期北京的生活体验的话,那么2000年到陕西周至县挂职,深入秦岭山区,对陕西人文地理和自然环境的潜心研究与实地感受便是她后来小说创作的新的思想源泉。这时,她几十年的陕西地缘文化被激发了出来,作家以一种广博的生命关怀投入到秦岭大地的动物、自然、民众间,这也就是评论界说到的生态系列小说:如《老虎大福》《猴子村长》《熊猫碎货》《山鬼木客》《黑鱼千岁》等,作家将她的艺术视点与审美对象移向了这些生存于天地间的生灵,考察其生命形式的存在状况。《老虎大福》中的二福在山林中无意遇到了大福(老虎),大福只是在不远处注视了他很久,从此之后二福便感觉到他与大福的相遇“是命运的驱使,是一种推不开的必然机缘。慢慢的,二福心里对大福有了一种手足般的挂念,有了一种不便言说的牵肠挂肚”。而同村人包括自己的父亲却对大福赶尽杀绝,最后大福被人们一枪击中额头而死,被村人开膛破肚、剥皮取血、沾光分肉,而大福临死前那双清纯的,不解的,满是迷茫的眼睛永远留在了人们的心里。《猴子村长》中的历经沧桑的老人、村长的父亲候自成与奉山老汉是候家坪一带远近闻名的好猎手,在一次对猴群的围猎中却放下屠刀,从此再也没有猎杀过动物。当知道自己的儿子候长社要为市动物园逮六只猴子时便极力反对,在遭到邀功心切的儿子的拒绝之后便穿上那件视为珍宝的猴皮大衣,企图破坏儿子制定的逮猴计划,使自己浑身受伤,最后在儿子和村委会不同意放掉奄奄一息的猴子时,他依然决然将儿子告到了县里,致使儿子坐牢。在小说中贯穿至终的是人类的自私、冷酷与残忍和猴子通人性的灵气,面对母猴临死前对小猴崽的安抚、猴子集体的绝食自杀、老猴的坚定自如,候家坪的村民们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似乎感觉到了什么。所有这些无不是作者的最爱,无论是大福还是二福、无论是候自成、奉山老汉还是秦岭山区的猴子们、无论是四女以及她的家人还是熊猫碎货,他们之间那种息息相通、天然的亲缘关系无不让读者动容。在利益尘嚣日上的现代社会,人类在大自然面前、在动物面前显得过于渺小,动物尚且知道忠义孝,而人却可以为了利益舍弃一切,叶广芩将这些与动物和谐相处的边缘人物和大自然的动物作为自己小说的理想人格追求,反观人类社会的各种丑恶,召唤着这原始生命中、人性深处的本能与善良。九十年代以来,女作家一度都非常迷恋自我经验世界,而叶广芩却坚持状写更为广博的大千世界,不是她不懂得随波浊流,而是作为文化人所承袭的厚重使命感与责任感使然。

  对三秦大地的依恋与热爱不仅成就了叶广芩的生态小说,同时也结出了长篇巨著《青木川》这样厚重的果实。一如既往地,叶广芩在小说中塑造了诸多崇高、神圣的理想人格,诸如:林岚、程立雪、朱美人等众多人物形象,在历史、社会、爱情的夹裹中作者给予了它们无尽的温情与欣赏。小说中程立雪作为北平女师大西语系毕业生的学生,容貌出众,才学超群,她在和丈夫霍大成督察陕南地区教育工作时遭遇了以李树敏为首的土匪的袭击,危急关头,丈夫丢下自己乘乱独自逃跑。面对社会的动乱、丈夫的无情,她无法逃脱。如果说是非理性的历史改变了程立雪命运的话,那么接下来她在青木川所做的一切,将又改变着魏富堂乃至整个青木川的历史。她选择留在青木川,凭借土匪魏富堂的影响,致力于山区教育,将文明带进原始、封闭、愚昧、落后的青木川。在她的影响下,人文、现代、知识、教育等和谐的字眼和土匪魏福堂有了千丝万缕的联系,没有她就没有现在的青木川中学,没有青木川第一批外出求学的学子,也就没有青木川浓厚的文化氛围,正如作者在小说中借冯小宇的口所说的:“女校长在青木川是个很重要的人物,在某种情况下是她改变了青木川。”作为知识分子的女性,面对“大难临头各自飞”的丈夫,面对落入土匪口的残酷命运,她以一种高雅而善良的姿态改变着古老的历史模式,也以自己的方式艰难行走于历史缝隙中,用一种独特的方式践行着自己人生的理想,这无不向历史昭示着女性那种善良的、智慧的、坚强的具有韧性般精神的生存特质;作为一名共产党文化干事的林岚,她青春美丽,富有朝气,她和年轻的解放军三营教导员冯明相爱,却没来得急互诉衷肠,没来的及谈一场浪漫的、轰轰烈烈的恋爱,便被土匪残忍地杀害,她年轻的生命永远被定格在了22岁那一瞬间。她对信仰的执着、对生活的热爱是那样的纯粹,没有杂质,小说中作者以一种神话般的笔触轻轻抚摸着她,在这种似是而非的小说叙事中林岚永远是一个美丽的神话,作者似轻即重地将她呈现在历史事件中,呈现在读者面前;戏如人生,人生如戏,朱美人戏里戏外都用心扮演着自己的角色。遭遇土匪洗劫面不改色,热情大胆地追求自己的真爱,在跟随魏福堂的日子里竭力劝其行善,在面对王三春的屠刀时也毫无畏惧,如果说林岚短短的生命是神话般美丽的,那么朱美人的人生则是轰轰烈烈、踏踏实实、爱恨分明的。小说中的这些审美对象虽然有各自不同的身份,不同的人生道路,但他们却具有着同样的精神特质:美丽善良、历尽磨难、勇于承担、执着追求者自己想要的生活,而这些却正是我们现代社会所稀缺的精神资源与特质。

四、文里文外,理想之巅行走

综上所述,在行走文学的30年中,叶广芩塑造了无数个不同时代不同经历且具有相同精神特质的理想人格,他们历经时代变迁、失败挫折、物欲侵扰却依旧灵魂纯洁、信仰执着、刚正不阿,甘愿以生命来维护自己心中的信仰,显然这与现代社会人文精神失落、道德沦丧、价值体系缺失以及人的异化、浮躁、利益至上形成鲜明的对比,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叶广芩给予现代人更多的是一种温暖、厚重的精神抚慰,她试图通过自己的文学之笔为人们找到那丧失已久的精神家园,使我们的时代、我们的民族能够诗意地栖居在中华大地之上。而她创作的基点也正是源于对当下社会生存境遇的深深忧虑,她直面现实人生,用自己的人格理想和理想人格重塑知识分子的理想支架,为时代、为文学立德、立功、立言。“尽管立德、立功、立言是《左传》提出的三不朽的传统理想主张,但其精神风骨,一直不断激励着后人以德为本,建功立业,涵育思想,养成高尚进取、积极健康的人生观念”。

  王国维在《人间词话》中说:“有我之境,以我观物,物皆著我之色彩。”叶广芩正如是,在笔者看来,作者已经将自我与她笔下的人物融合在一起,如果说现实生活是一部文学作品,那么叶广芩便是这部文学作品中让人们敬仰、震撼的理想人格。在几十年的文学创作中,她不断行走、不断超越,她“紧密贴近时代生活,又始终处于当代文学潮流之外”,正如她作品中的那些具有相同精神特质的理想人格一样,始终葆有自己的信仰与追求,却始终处于孤独之中。面对自己显赫的皇亲贵胄的身世,不回避不炫耀,当被问及“格格热”、“格格作家”时,却只有淡然一句“它热就让它热去,总有凉的时候”。面对当今层出不穷的社会问题,我们会不期然地发现她们的难能可贵,这也正是笔者所深悟到的,为人为文,亦如叶广芩。

  薛晓霞 榆林学院

  注释:

  ①谷仓:《寻觅精神家园——叶广芩小说漫议》,《小说评论》,1994年第2期。

  ②⑥周燕芬:《叶广芩:安置灵魂的一种写作》,《小说评论》,1998年第4期。

  ③④转引自程金城: 《二十世纪中国文学中的“理想人格设计”概观》,《文艺研究》,1989年第6期。

  ⑤李翠芳,施战军:《情智共生的雅致写作——叶广芩小说论》,《当代作家评论》,2014年第1期。

  ⑦叶广芩:《采桑子》,北京出版社,1999年版,第2页。

  ⑧叶广芩:《大登殿》,《北京文学》(中篇小说月报),2009年第1期。

  ⑨叶广芩:《山鬼木客》,西安出版社,2010年版,第222页。

  ⑩叶广芩:《青木川》,太白文艺出版社,2007年版,第41页。

  ?薛梅:《用理想和远方为“我们”的时代立言——从周庆荣的〈预言〉审视其理想人格的朝向》《文艺争鸣》,2015年第5期。

  ?李春燕、周燕芬:《行走与超越——叶广芩创作论》,《小说评论》,2008年第5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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