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珠玉与文章审美关系再探*——以《文心雕龙》为中心

时间:2023/11/9 作者: 中国文论 热度: 16145
张 坤珠玉与文章审美关系再探*
——以《文心雕龙》为中心

  张 坤

  《文心雕龙》中存在着以珠玉的视觉观感言说文章审美的现象,其间蕴含着中国美学的奥意与妙趣。文情深奥、很难剖判,就像珠玉与砾石较难辨析,玉识与文理融通为一;玉的雕饰美与文章的藻饰华赡密切相关,这是中华玉的文化传统与目观为美的审美传统之间合力的体现;文章的瑕疵与弊病,似白玉微瑕般显明而影响深远。以上三个方面突显了刘勰文艺美学思想的中国特色和民族原味。

  《文心雕龙》;珠玉用语;文章审美;视觉文化

  《文心雕龙》中广泛存在着以珠玉言说文章的现象,这一现象极富审美意蕴;着眼于珠玉用语与文艺美学形态建构之间的关系,笔者分别从听觉、视觉、意觉三个维度撰写了论文,作了初步的探索,其中《珠玉的视觉观感与文章的审美体验——刘勰文艺美学思想新探》一文从视角维度在四方面展开研究,即:珠玉光泽与“隐”意新解,玉的颜色与“符采”分析,玉美、人美、文美合力——“璧”,珠圃与文苑。细致研读《文心雕龙》,笔者发现从视觉维度来看珠玉与文章的审美关系,非一篇文章可尽,还有若干可待阐发的空间,这正是本文写作的缘起。

一、玉与石的辨识

玉属于石类,但又和一般的石头不同,《说文解字》释“玉”为“石之美有五德者”。杨伯达指出:“我们中华民族及其远古先民对玉的认识有一个长期的进展过程。以科学发掘出土的玉而论,至少已有距今2万—3万年。假若以此为玉石分化的起点,随着先民对它认识的深化,赋予它以坚韧、美、善、神物、飨食、道德、清玩等文化基因,促使玉与石更彻底地分化为两种截然不同的物质。”由此可知,在玉石分化的历史进程中,文化因素的赋予起到了重要作用;就原始材料而言,只有少数人能识别玉与石的表面差异,进而辨析两者的质地差别,所以刘勰以珠玉难辨来比拟文情难鉴,“看”和“读”于此融通,若要透彻理解其间的美学奥秘,须了解一些古玉知识。

  刘勰曾说“珠玉与砾石超殊”(《知音》),又说“落落之玉,或乱乎石;碌碌之石,时似乎玉”(《总术》),这两处貌似龃龉,其实并不矛盾,其间的道理是:珠玉子料(注:即原料玉)与砾石质地相差甚大,但两者表面却很相似,非经专家之眼,并不易区分。玉有山产水产两种,山产需“采”、“开”,水产需“捞”。从玉矿中开采、打捞出来的只能叫玉璞,人们拿到一块玉璞,须先“开”玉,再“以石攻玉”,方可制成玉料,再用专门的工具对玉料进行“琢”、“磨”,才能最终做成玉器。《淮南子·说林训》载“白玉不琢,美珠不文,质有余也”,强调的是玉的质地,其所言玉和珠至少是经过“开”和“攻”两道工序的美好玉料,因为玉虽然“藏于璞而文采露于外”,但只有专家之眼方能鉴识玉璞的文采,正如《别宝经》所说:“凡石蕴玉,但夜将石映灯看之,内有红光,明如初出日,便知有玉也。”《别宝经》的鉴玉法看似简单,实际上不是专业人士确实很难区分外观,判别是否含玉,一个比较典型的例子见于《韩非子·和氏》:

  楚人和氏得玉璞楚山中,奉而献之厉王。厉王使玉人相之,玉人曰:“石也。”王以和为诳而刖其左足。及厉王薨,武王即位,和又奉其璞而献之武王;武王使玉人相之,又曰:“石也。”王又以和为诳而刖其右足。武王薨,文王即位,和乃抱其璞而哭于楚山之下;三日三夜,泪尽而继之以血。王闻之,使人问其故,曰:“天下之刖者多矣,子奚哭之悲也?”和曰:“吾非悲刖也,悲夫宝玉而题之以‘石’,贞士而名之以‘诳’,此吾所

  以悲也。”王乃使玉人理其璞而得宝焉,遂命曰“和氏之璧”。

  由以上引文可知:玉与石的质地与价值差别甚大,从众石中寻出玉璞,理璞而得玉,并非易事,专业的“玉人”尚且误判,何况一般人呢?错误的判断致使和氏蒙诳名、受刖刑,而在和氏看来,贞名被污、珍宝埋没远重于受刖之悲。通过这一悲剧故事,我们可以想象古玉在当时的财富价值与审美价值,更可以理解石玉辨识之难度大、影响深。

  玉的知识已淡出当今人们的视野,却是魏晋南北朝时期人们的文化常识,因此常被刘勰拿来言说文艺审美现象,建构自己的美学理论。在了解以上玉理知识的基础上,再来看《文心雕龙》的相关语段,便更可体会刘勰由玉石辨识切入文章鉴赏与写作技巧的审美意趣。先来看如下文字:

  落落之玉,或乱乎石;碌碌之石,时似乎玉。精者要约,匮者亦鲜;博者该赡,芜者亦繁;辩者昭晰,浅者亦露;奥者复隐,诡者亦曲。或义华而声悴,或理拙而文泽。……夫不截盘根,无以验利器;不剖文奥,无以辨通才。才之能通,必资晓术,自非圆鉴区域,大判条例,岂能控引情源,制胜文苑哉!(《总术》)

  “落落”是“石恶貌”,“碌碌”是“玉石美好貌”;源于《老子》“不欲碌碌如玉,落落如石”。刘勰此处并未深受道家影响,而是化用《老子》而做出独到的审美阐释:在文章创作的过程中,精与匮、博与芜、辩与浅、奥与诡,这四对特征表面类似,实质却“超殊”,若要在义理与辞采这审美的二维间取得并美,必须研习文章写作的技巧、锤炼技能,要制造真玉,而不是堆砌乱玉之貌的石头,达到精约而并非匮少、博赡而并非芜繁、辩晰而并不浅露、奥隐却并非诡曲的审美效果。再来看另一段文字:

  夫麟凤与麏雉悬绝,珠玉与砾石超殊,白日垂其照,青眸写其形。然鲁臣以麟为麏,楚人以雉为凤,魏民以夜光为怪石,宋客以燕砾为宝珠。形器易征,谬乃若是;文情难鉴,谁曰易分?(《知音》)

  刘勰举例言说了珠玉与砾石差别甚大,仍有人优劣不分、犯下低级错误,这是因为两者的表面较为相似。在刘勰看来,玉与石的区分、凤与雉的辨别,相比于复杂难鉴的“文情”,非常简单容易,尚且出现这类错误;那么纷杂难析、深奥莫辨的“文情”,则更难鉴识;再联系和氏璧的故事,我们更可感知:玉石好坏,难以识辨,文情深奥,知音难觅,而错误辨识的不良影响是相当深远的。玉理与文理在这里融为一体、密合无间、恰如其分。

二、玉的雕饰与文章的藻饰

要谈玉的雕饰,很有必要对“雕”及其异体字“琱”、“彫”进行阐释和分析,让我们以《〈说文解字〉注》的相关解说为重要参考:

  “雕”:雕,鷻也。段玉裁注:鸟部曰鷻,雕也。假借为琱琢、凋零字。

  “琱”:治玉也。段玉裁注:《释器》“玉谓之雕”。按:琱、琢同部双声,相转注……经传以雕、彫为琱。

  “琢”:治玉也。段玉裁注:《考工记》……雕人阙,雕人盖琢之,如鸟之啄物。

  “彫”:琢文也。段玉裁注:琢者,治玉也。玉部有琱,亦治玉也;《大雅》“追琢其章”,传曰:“追,彫也。金曰彫,玉曰琢。”《毛传》字当作琱,凡琱琢之成文曰彫,故字从彡。今则彫雕行而琱废矣。

  通过以上“雕”、“琱”、“彫”三者的比较,可知三字通行,都有“雕玉”之意。从唐写本《文心雕龙》残卷来看,除《诠赋》篇“蔚似雕画”的“雕”作“彫”外,其他均作“雕”。由此可见,“琱”字可能在唐朝就已废弃。

  《文心雕龙》书名及正文中的“雕”字与玉的雕琢有密切的关系,这些用语体现了传统玉文化对刘勰文艺美学思想的影响。本部分所关注的“雕”,主要着眼于玉的视觉感观审美效果,相关的用例有:

  (1)赞曰:荣河温洛,是孕图纬。神宝藏用,理隐文贵。世历二汉,朱紫腾沸。芟夷谲诡,采其雕蔚。(《正纬》)

  (2)江左篇制,溺乎玄风,嗤笑徇务之志,崇盛忘机之谈;袁孙以下,虽各有雕采,而辞趣一揆,莫与争雄,所以景纯仙篇,挺拔而为俊矣。(《明诗》)

  (3)赞曰:赋自诗出,分歧异派。写物图貌,蔚似雕画。抑滞必扬,言旷无隘。风归丽则,辞剪荑稗。(《诠赋》)

  (4)观隗嚣之檄亡新,布其三逆,文不雕饰,而辞切事明,陇右文士,得檄之体矣。(《檄移》)(5)赞曰:瞻彼前修,有懿文德。声昭楚南,采动梁北。雕而不器

  ,贞干谁则。岂无华身,亦有光国。(《程器》)

  (6)古来文章,以雕缛成体,岂取驺奭之群言雕龙也。(《序志》)

  从上述(1)(2)(3)三个用例来看,刘勰在《正纬》篇谈及纬书时,说“采其雕蔚”,在《诠赋》谈及“赋”这一文体时,说其“蔚似雕画”,在《明诗》篇言及袁宏、孙绰二人的诗体,说其“各有雕采”,这三处都是以玉雕琢后所获得的视觉审美效果,来展开文艺批评。袁宏和孙绰的文笔各有斐然成章的特色,纬书和“赋”均以文辞华艳为特征,文辞的华美彩艳可以与玉的雕饰美相类比。刘大同《古玉辨》曰:

  余按古今雕刻一门,可分五大时期。他山之石,可以攻错,是以石制玉时期,可称最古,一变而为周之昆吾刀,再变而为汉之八刀,又一变而为六朝巧雕,至清之乾隆精刻为最后,此皆一时风尚,故精美者多,工艺之关乎文化,岂曰小补而已哉。

  刘勰所处的六朝正是玉的雕琢工艺相当发达的时期,相比于清代“精刻”,此时的特征是“巧”,这正和六朝时期形式追求愈演愈烈的风尚息息相关,刘大同“工艺之关乎文化,岂曰小补而已哉”正说出了时代风尚对珠玉雕刻技艺的深远影响,玉雕工艺又进而影响刘勰的美学思想。如此便可想象:修饰文章时达到的精美巧妙的境界,一如美玉经雕琢而达到的美好状态,玉的雕刻美是视觉观感层面的,在刘勰眼里它可以跟创作文章达致的审美效果相互融通:“雕画”即“修饰”,“雕蔚”、“雕采”即艳丽的文采。

  从(4)(5)(6)三个用例,我们可大致判断:刘勰希望文章具有美玉般的雕采,他说“古来文章,以雕缛成体”,他将“雕缛”作为古代文章成就体式的重要因素;刘勰的这一审美评价并非是无度的,而是有其限定和约束,他言及“古来文章,以雕缛成体”时,所作的限定是“岂取驺奭之群言雕龙也”。可见刘勰的“雕龙”与驺奭的“雕龙”并非相同。《史记·孟子荀卿列传》载:

  驺衍之术迂大而闳辩;奭也文具难施;淳于髡久与处,时有得善言。故齐人颂曰:“谈天衍,雕龙奭,炙毂过髡。”

  关于以上文字,裴骃集解云:

  刘向《别录》曰:“驺衍之所言五德始终,天地广大,尽言天事,故曰‘谈天’。驺奭修衍之文,饰若雕镂龙文,故曰‘雕龙’。”

  由以上引文可知,驺奭的“雕龙”具有一定的负面意思,而刘勰只取其字面义、并做出独具心裁的阐释。刘勰所谓的“文心雕龙”,并非徒然修饰,并不是驺奭的“雕饬龙文”。明代顾起元《〈文心雕龙〉序》云:“彦和之为此书也,濬发心灵,而以雕龙自命。”这是说:文章要有雕龙般的视觉美感,但要以发自内心为前提。这样,心灵与视觉于此融通切合,中华美学的特色与原味也便彰显于其中。在以上理解的基础上,再来看刘勰的相关言论。他论隗嚣的檄“文不雕饰,而辞切事明”,这是说,就“檄”这一文体而言,“辞切事明”是较为重要的,并不一定非要讲究雕饰,这一方面是因为“檄”这一文体的“势”要求其不需过于藻饰,另一方面是因为,刘勰认为“藻饰”只是手段与特征,并非为文之根本目的。谈及文章的写作主体,刘勰认为写作者应“器用”与“文采”兼备,而不能“雕而不器”。可见,刘勰的文艺美学思想与珠玉审美具有密切的关系,这正是中华玉的文化传统与目观为美的审美传统之间合力的显露与体现。

三、玉之瑕、玷与文章的疵病

在刘勰眼中,珠玉具有较好的视觉观感,其“瑕”、“玷”作为视觉上的污点,与文章的疵病亦可互喻与相通。试看相关用例:

  (1)是以世人为文,竞于诋诃,吹毛取瑕,次骨为戾,复似善骂,多失折衷。(《奏启》)

  (2)若乃尊贤隐讳,固尼父之圣旨,盖纤瑕不能玷瑾瑜也。(《史传》)

  (3)相如窃妻而受金……傅玄刚隘而詈台,孙楚狠愎而讼府:诸有此类,并文士之瑕累……若夫屈贾之忠贞,邹枚之机觉,黄香之淳孝,徐干之沉默:岂曰文士,必其玷欤?(《程器》)

  (4)古来文才,异世争驱;或逸才以爽迅,或精思以纤密,而虑动难圆,鲜无瑕病……凡巧言易标,拙辞难隐,斯言之玷,实深白圭,繁例难载,故略举四条……近代辞人,率多猜忌,至乃比语求蚩,反音取瑕,虽不屑于古,而有择于今焉……赞曰:羿氏舛射,东野败驾。虽有儁才,谬则多谢。斯言一玷,千载弗化。令章靡疚,亦善之亚。(《指瑕》)

  (5)仲宣溢才,捷而能密,文多兼善,辞少瑕累,摘其诗赋,则七子之冠冕乎!(《才略》)

  (6)赞曰:夸饰在用,文岂循检。言必鹏运,气靡鸿渐。倒海探珠,倾昆取琰。旷而不溢,奢而无玷。(《夸饰》)

  (7)凡用旧合机,不啻自其口出;引事乘谬,虽千载而为瑕。(《事类》)

  (8)篇之彪炳,章无疵也;章之明靡,句无玷也。(《章句》)

  (9)联边者,半字同文者也。状貌山川,古今咸用,施于常文,则龃龉为瑕,如不获免,可至三接,三接之外,其字林乎!(《练字》)

  瑕、玷是指美玉的缺陷和瑕疵,以上例句中“瑕”出现9次、“玷”出现6次。试分析如下:(1)(2)(3)三个例句中的“瑕”与“玷”喻指人自身的缺点与弊病,这是对文章写作主体的审美性评价,这和中国古代以玉比德的传统有所关联、又有所超越,《诗经》中常可见到的“玉”大多是礼制的、伦理的用法,如“言念君子,温其如玉”、“如璋如圭”等;而刘勰的用法则不仅是礼制、伦理意义上的,(1)(2)两项具有言说人的德行的意义,同时也在言说文章审美的道理:奏启类文体在弹劾他人时,不可“吹毛取瑕”,而应折衷取义,史传类文体为古圣先贤立传时,须“尊贤隐讳”,这是孔子撰述《春秋》所流传下来的准则,就好比“纤瑕不能玷瑾瑜”。

  (4)(5)(6)(7)(8)等句都是用玉的“瑕”、“玷”来言说文章的瑕疵。分析诸句可知,“瑕”、“玷”多指文章言辞方面的毛病:在音律方面,要注意避免“反音取瑕”,假如正言是佳辞、反切时听起来却不祥,古人不以为意,今人却要注重避免;在文辞方面,要争取做到“辞少瑕累”;在修辞手法上应恰如其分,如“夸张”,应“奢而无玷”,即夸饰而没有污点;在文章用事方面,刘勰说“引事乖谬,虽千载而为瑕”,这是从文章接受的角度着眼,唯恐文章弊病会产生长远的影响。以上诸句仅着眼于文章的言辞,而例句(8)则从谋篇布局的角度作全面考虑,其文曰“篇之彪炳,章无疵也;章之明靡,句无玷也”,这是说在“篇—章—句”的审美结构中,“因字而生句,积句而成章,积章而成篇”,若从大处着眼、全盘考虑,构造美好的整体,则细处无不美妙。就美玉而言,其瑕疵即使很微小,也很易辨识,影响观览;文章的瑕疵比“白玉微瑕”更甚之,文章一经写成,便将流传下去,如有瑕疵,则千年难除。刘勰“斯言之玷,实深白圭”就是对《诗·大雅·抑》“白圭之玷,尚可磨也;斯言之玷,不可为也”的化用。可见,玉的瑕、玷和言语的疵病之间的互喻由来已久,其重要性自然不可小觑。但《文心雕龙》比《诗经》的突破性进展在于:《诗经》强调人之慎言、慎行,仍属于伦理道德的范畴,《文心雕龙》多了一层美学上的自觉,强调文章要加强审美性,考虑其长久传世的效应,这更多是接受美学的理论视角。

  以上都是以“观看”比“阅读”的用例,从视觉美的角度解读古典文论和古典美学,的确可挖掘出中国文艺美学的特色——目观为美传统的辐射与影响。然而我们不能忽略的是《练字》篇“瑕”的用法,例句(9)说:“联边”,亦即偏旁相同的字,如果批量用在辞赋中来描摹自然界的山水风景,是较为正常的,但如果在一般常用文体中大量使用“联边”,就会不协调,反而成为一种弊病。这里强调的是字面美,它和古代简帛竖排刻写具有一定的联系。刘勰的理想要求是“善酌字者,参伍单复,磊落如珠也”,这里的珠玉用语是以视觉比视觉,即:刘勰主张文章写作时要注意字形的肥瘦,错杂地安排繁简两种字,这样就可以避免过于纤疏或过于黯淡的视觉效果,使篇章看起来如结排的珠子般圆转、整齐。

  剖判复杂的文情,就像以肉眼区别珠玉和砾石一般,非常困难;文章“雕缛成采”,让人获得审美享受,一如美玉的巧雕效果和雕饰美感;而文章的瑕疵与弊病,则如白玉微瑕般显明而影响深远。以上三方面是笔者以玉的视觉观感为切入点、围绕“珠玉用语与文章审美”这一论题而展开的文本细读与理论分析。这里的相关探索只是笔者的初步习得,尚有若干不足之处,请方家批评指正。

  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项目《诗性文化与〈文心雕龙〉的诗性遗存研究》(项目批准号:12BZW011);云南省教育厅科学研究基金重点项目《〈文心雕龙〉形式美学思想研究》(项目批准号:2012Z030);同时受云南民族大学引进人才科研项目资助。

  **作者简介:张坤,云南民族大学人文学院副教授,文学博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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