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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慧廉英译《论语》文化负载词评析

时间:2023/11/9 作者: 安徽文学·下半月 热度: 15409
姜雨星++王金安

  摘 要:在《论语》英译过程中,文化负载词翻译的恰当与否直接关系到中国传统文化及其核心思想的传播与发扬,因此探析文化负载词英译之道不容忽视。本文从文化类别视角出发,试析苏慧廉英译本中各类文化负载词的翻译策略,并探究其背后潜在的文化倾向。苏慧廉虽十分推崇、赞赏中国传统儒学,但由于受到基督教意识形态和欧洲中心主义的影响,在翻译《论语》时或多或少地融入基督教文化思想,使译文呈现出一种独特的西化倾向。

  关键词:文化负载词 翻译策略 文化类别 《论语》

  《论语》作为儒家学说的经典著作,几个世纪以来一直深受世界人民的推崇。《论语》中的核心思想“仁”“义”“礼”“智”“信”“恕”“忠”“孝”和“悌”无论是对中国和谐社会的建设,还是对西方资本拜金社会的改善都具有非常高的普世价值。苏慧廉在华传教26载,期间传医授教,开设学堂,对整个温州社会乃至全中国都有着深远影响。苏慧廉在肯定理雅各译本的学术价值和卓越贡献时,也批评其究气过浓,措辞过于正式,难以被普通读者所接受[1],故其翻译《论语》旨在为读者提供更加朴实易懂的译本。《论语》中具有特色的文化类别当属社会文化、宗教文化和语言文化。本文从以上试图简析译者苏慧廉处理各类文化负载词的翻译策略,并探究其背后潜存的文化倾向。

  一、社会文化负载词的翻译策略

  社会文化主要包含风俗习惯、社会礼仪、艺术哲学、政治制度和历史背景等多个方面。《论语》中描述了许多赋有名族特色的民风民俗,这些风俗习惯生动地再现了当时的社会风貌,并折射出古人的思想与智慧,值得探究一二。此处选取《论语》中风俗习惯文化负载词,试图分析苏慧廉处理这类社会文化负载词的翻译方法,并探究其具体翻译策略背后潜在的社会文化倾向。

  (1)子曰:“自行束脩以上,吾未尝无诲焉。”(7.7)[3]

  译文:The Master said: “From him who has brought his simple present of dried flesh, seeking to enter my school, I have never withheld instruction.”[4]

  “脩”是干肉,又名“脯”。“束脩”指十条干肉,古代用来作初次见面的礼物,但这一份礼物是浅薄的。苏的译文“simple present of dried flesh”不仅将“脩”的本意“dried flesh(干肉)”表達得准确无误,而且也点明“束脩”这一名词的交际意义“simple present(薄礼)”。运用异化解析的翻译方法,将“束脩”这一风俗习惯形象地呈现在西方读者的眼前,使其意识到中国社会自古以来就有崇尚礼德的风土人情。

  (2)乡人傩,朝服而立于阼阶。(10.14)[3]

  译文:When his fellow villagers held a procession to expel the pestilential influences, he put on his court robes and stood on the eastern steps.[4]

  “傩”是古代的一种风俗,迎神以驱逐疫鬼。 苏将“傩”译为:a procession to expel the pestilential influences,其中“procession(队伍)”描绘了“傩”俗的阵仗,而“pestilential(瘟疫的)”又明确表达了驱逐的对象。西方读者仿佛看到一群人正穿着奇装异服,闻声起舞以驱逐瘟疫。此处苏亦运用异化解析的翻译方法,还原了“傩”这一异域风俗场景,生动地表达了中国古代民众渴望驱逐苦难,追求幸福生活的愿望。基于以上两例可总结出,苏慧廉在处理风俗习惯文化负载词时,多使用异化解析的翻译策略以再现异域风土人情。

  二、宗教文化负载词的翻译策略

  由于中国古代的历史传统和政治因素,作为儒家学说经典作品的《论语》融合了许多佛教和道教思想,从《论语》中频繁出现的“天”“神”“鬼”“命”和“道”等宗教文化词便一目了然。众所周知,苏慧廉肩负赴华传教的使命,那么当基督教、佛教和道教三种宗教思想发生碰撞时,这样一位基督教信徒该如何抉择呢?此处选取《论语》中出现频率较高的“天”和“鬼神”,通过解析这两类宗教文化负载词的具体翻译方法,探究苏慧廉处理宗教文化负载词的翻译策略和其潜在的宗教文化倾向。

  (3)“天厌之!天厌之!”(6.28)[3]

  译文:“May Heaven reject me! May Heaven reject me!”[4]

  《论语》中的“主宰之天”沿袭了商周时期的天命思想,认为天命是社会历史的最高决定力量[5]。如(3)例所示,苏将《论语》中的“主宰之天”皆译为“Heaven”,而根据牛津英文字典,“Heaven”意为:the place where God or the gods are believed to live, and where good people go after they die(天堂、天国)。从“Heaven”的英文释义中不难看出,此处苏采取归化的翻译方法将东方的“天”类比为西方的“天堂”,而天堂的主宰者则是基督教的上帝。此种译法虽迎合了西方读者的宗教文化观,并在目的语语域引发强烈的宗教认同感,但“天”背后的哲学意义和宗教文化内涵都消弭殆尽了,这与苏慧廉崇尚中国传统文化的本意似乎背道而驰了。

  (4)季路问事鬼神。(11.12)[3]

  译文:When Chi Lu asked about his duty to the spirits.[4]

  在中国传统文化里,鬼是各生物死亡后产生的现象,法力大小不一,而神是人类的守护者,能庇护各种灾难并满足人们愿望,人们可以通过祭祀、祈祷等方式与他们沟通。如(4)例所示,苏将《论语》中大多数“鬼神”均译为“the spirits”,同样根据牛津英语字典,“spirits”意为:creatures without a physical body, such as an angel or ghost(鬼魂、幽灵)。从“spirits”的释义中可以推断出,苏运用归化的翻译方法将东方的“神”类比为西方的“angel(天使)”,字里行间或多或少地都显露出基督教文化倾向。此外,苏将“鬼神”两种概念合译为“spirits(鬼魂、幽灵)”一种概念,不但缩小了原词词义范围,而且丑化了“鬼神”,西方读者更多联想到的是无头无脸的妖魔鬼怪,而非能够祈福避难、给人们带来福祉的“鬼神”。endprint

  无论是“天”还是“鬼神”,苏慧廉在处理宗教文化负载词的翻译时都未能很好地保存古代中国宗教文化,相反却试图以基督教文化替代中国的宗教文化。

  三、语言文化负载词的翻译策略

  语篇是语言的主要呈现形式,而语篇又是由多种语言元素构成的,如字、词、语句、段落、篇章、文本衔接方式和修辞格等。《论语》虽历时2500多年,但却似美酒历久弥香,追本溯源除了《论语》中所蕴含的政治、哲学、美学等重要思想外,和其大量使用各种修辞格的著作手法也密不可分。通读全书即可发现,《论语》中出现频率最高的修辞格当属比喻。比喻古称“譬喻”,俗称打比方,古汉语中最基本的种类还是明喻、暗喻和借喻三大类[6],此处选取文化负载词频率较高的暗喻和借喻作为切入点,简析苏慧廉处理《论语》中比喻修辞格的具体翻译策略,并探析其背后潜在的文化倾向。

  (5)“何器也?”曰:“瑚琏也。”(5.4)[3]

  译文:“What sort of a vessel?”he asked.“A jeweled temple-vessel”was the reply.[4]

  在中国古代宗教文化中,“瑚琏”是宗庙里盛放黍稷的礼器,被置于大堂之上或宗庙之中,极为尊贵超绝华美且大有实用,因此古人常以“瑚琏”比喻治國安邦之才或对国家有用的宝贵人才。此例中,孔子以“瑚琏”暗比子贡意在说明其对国家社稷而言,乃是大器,具有超才,足堪重用。苏将“瑚琏”译为“a jeweled temple-vessel”,其中“temple-vessel(宗教器具)”笼统地介绍了“瑚琏”的用途,且下文中并无注释,仅仅基于这两个单词,读者是无法明白“瑚琏”作为宗教礼器的重要性,更无法领悟到孔子夸赞子贡的深层含义。除此之外,苏试图以西方读者熟知的“jeweled(用宝石装饰的)”形容“瑚琏”外形的华美,但“瑚琏”的华美是青铜图文镌刻的雍容庄重之美,而非宝石玉器点缀的闪耀之美,此种译法无疑会给读者呈现一种错误的“瑚琏”形象。因此在“瑚琏”一词的翻译上,苏慧廉为降低西方读者的认知难度,运用笼统范化的翻译方法,不但造成其背后深层含义的缺失,而且修饰词的过度迎合也扭曲了“瑚琏”的形象。

  (6)子曰:“人而无信,不知其可也。大车无輗,小车无軏,其何以行之哉?”(2.22)[3]

  译文:The Master said: ‘A man who is without good faith--I do not know how he is to manage! How can a wagon without its yoke-bar for the ox, or a carriage without its collar-bar for the horses, be made to move?[4]

  古代用牛力的车叫大车,用马力的车叫小车,车横木的两端都有一个活销,牛车上的活销连着輗,马车上的活销连着軏,因此若无輗軏套住牲口,车是无法行走的。孔子借用喻体“大车无輗,小车无軏”则不能行走,来形容喻体“人而无信”则不可立世。苏将“人而无信”译为“A man who is without good faith”,简洁明了,准确到位,将“大车无輗”译为“a wagon without its yoke-bar for the ox”,其中“yoke-bar for the ox(牛轭)”点明了“輗”的具体用途,但在“车”一词的翻译上苏却采用了“wagon”,意为:a strong vehicle with four wheels, pulled by horses(货物马车),显而易见这是马车。以牛车替代马车似乎不恰当,但细细推敲,这种类比归化的翻译策略更符合西方社会的生活特点,便于西方读者理解。同样,苏以平行句式将“小车无軏”译为“a carriage without its collar-bar for the horses”,其中“collar-bar for the horses(马项圈)”亦描述了“軏”的具体用途,而“carriage”则指代“小车”。根据牛津英语字典“carriage”意为:a vehicle with four wheels that is pulled by a horse, used in past times(四轮马车),从释义中可以看出,“carriage”为西方旧社会的四轮马车而非中国古代的两轮马车。此处苏亦运用类比归化的翻译策略来处理“小车无軏”,其西化的文化倾向显露无疑了。

  从上述实例中不难发现,当本体或喻体中出现中国传统文化词汇或概念时,苏慧廉更倾向于采取西化类比或归化的翻译策略来迎合西方读者。

  四、结语

  苏慧廉虽身为英国新教传教士,在中国布道授业,却十分的推崇和称道中国传统儒学。在其“导师”理雅各的熏陶和影响之下,苏慧廉立志提供一个更加朴实、现代的《论语》英译本,让更多的读者了解这部经典著作。但由于受自身身份和基督教意识形态的束缚,苏慧廉在翻译《论语》过程中有意无意的会融入基督教文化倾向,这一点在宗教文化负载词和语言文化负载词的翻译策略中尤为突出。追根究底,20世纪盛行的欧洲中心主义使得传教士兼译者双重身份的苏慧廉在其意识前结构中就认为,西方文化优于东方文化,儒学从属或应为基督教文学所用,因此苏慧廉的《论语》英译本呈现出一种独特的西化倾向。

  参考文献

  [1] 杨平.《论语》的英译研究——总结与评价[J].东方丛刊,2008(2):129-149.

  [2] 葛雅.《论语》名物词研究——义陈士元《论语类考》为研究基点[D].西北大学,2012:21.

  [3] 杨伯峻.论语译注 [M].上海:中华书局,2006.

  [4] Soothill,W.E.The Analects of Confucius [M].New York: Dover Publications,Inc,1995.

  [5] 张政,胡文潇.《论语》中“天”的英译探析——兼论其对中国文化核心关键词英译的启示[J].中国翻译, 2015(6):92-96.

  [6] 季绍德,古汉语修辞[M].长春:吉林文史出版社,1986.endpri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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