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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魂起舞:叶芝诗歌中的舞蹈阐释

时间:2023/11/9 作者: 安徽文学·下半月 热度: 15191
刘智娟+++文波

  摘 要:舞蹈意象是贯穿叶芝整个诗歌创作周期的重要艺术手段。阐明舞蹈意象的多重释义对解读叶芝神秘诗歌体系具有极其重要的意义。作为叶芝最为重要的意象之一,舞蹈的多重指向意蕴具有多样性、隐秘性和复杂性,从早期诗歌中舞蹈作为诗人卓越想象力的具象,到中期诗歌中舞蹈作为探求叶芝神秘主义解读世界本质及构建内在秩序的载体,以及后期诗歌中舞蹈象征着灵肉一体的圆融智慧即叶芝式的“髓骨中的智慧”,舞蹈的丰富内涵体现了叶芝诗艺、人生的日臻完美。

  关键词:叶芝舞蹈 阐释

  舞蹈意象对于阐释叶芝诗歌具有极其重要的意义。舞蹈的旋动以潜结构的方式深嵌在叶芝诗歌体系的每个层面,支撑着叶芝诗歌叙事的所有阶段:从早期诗歌中舞蹈的清新朦胧,到中期诗歌中舞蹈作为叶芝神秘主义探求世界本质及构建内在秩序的载体,后期诗歌中舞蹈象征着灵肉一体的圆融智慧即叶芝式的“髓骨中的智慧”。

  舞蹈在叶芝的诗行中,从来不是一种单一的艺术形式,反之,舞蹈从来都是叶芝人生、艺术哲学的载体。青年叶芝在早期的诗艺探索中,用想象织就了最美的舞曲。舞蹈在其早期的诗歌中,犹如放飞的精灵,穿行飞舞在爱尔兰古老神秘的森林、沙滩。如梦如诗的美境中的精灵是叶芝的化身。在世纪末纷乱的价值碎片中,青年叶芝立足于汲取本民族的文化养分,其诗歌创作一开始就与爱尔兰文艺复兴和民族复兴紧密地联系在一起。早期的诗歌大量取材于爱尔兰神秘古老的神话、乡间传说。诗歌置景于爱尔兰的山林、湖泊、星辰与大海,讴歌凯尔特民族特有的清新、朦胧、诗意以及美感。于是,世人有幸见证到青年叶芝借由想象的舞蹈,穿行在具有魔幻魅力的爱尔兰山川湖泊。于是,世界不再是那个世纪末笼罩在末世情绪下颓丧、残破的废墟,而幻化成远离尘世、无拘无束的仙境。生存不再是卑微、琐碎的苟且,而是仙境里远离尘世喧嚣的尽兴舞蹈。舞蹈就是叶芝对于生存的斑斓想象;生存成为一个哲学概念,超越了卑微个体的生存局限。舞蹈成为生存方式的具象,是无拘无束的存在,是超越卑微的存在,是超凡脱俗、深具艺术美感的存在。叶芝笔下,世界是仙境,世界在舞蹈:“有月光如波浪跳动/ 幽暗的沙滩罩着迷蒙的彩色。”月光、海浪、沙滩在起舞,整个世界在起舞;所有的人们也在起舞“在最远最远的玫瑰园里/有我们整夜整夜的步履/我们交织着古老的舞步/双手和眼神也交错如旋舞……我们来来回回地跳跃着/追逐那些晶亮的泡沫”。(《被偷走的孩子》,1889)人们的身体在摇曳,在舞蹈,就连双手甚至眼神也交错如旋舞。整个世界以及人类都在应和着自然的旋律,月光、海浪、沙滩、闪烁的星辰,随风起舞的树荫,溪流中潺潺的流水,还有那潜在浅底愉快畅游起舞的银色鲟鱼;山峦森林,日月星辰都在感应着宇宙间若有若无的节拍。人类舞动着想象,想象在舞动,超越了生存的卑微。

  舞蹈中,世人成为的帝王,统治着森林、大海以及散乱交错的满天繁星。好比同古代帝王费古斯一起驱车前去密密森林:“前往穿过密密树林那纠缠的荫影,翩翩起舞,在那平坦的海滩”。 在这里,世人就是费古斯,就是古老爱尔兰的国王;生活在宁静的大自然,追猎于密密的丛林,与森林共舞,成为森林之王、自然之子。在这里,世界回到古时,回到懵懂的最初。带着原始的单纯古朴,森林里婆娑树林在起舞。苍穹下,星光交错散乱,闪烁似跳舞。追猎于森林,何尝不是与自然的一曲共舞。融于自然舞蹈是生存最美好的方式。舞蹈是想象的自由,是超越卑微生存的翱翔,是与自然共舞的合拍,是从彼处来、回彼处去的行为归宿,是超越生存贫瘠的最佳释放。

  叶芝中期的诗歌标志着诗人艺术与人生的日趋成熟。诗人世界观及艺术观的同步成熟见证着舞蹈意象丰富内涵的嬗变。褪去早期的朦胧,舞蹈意义指向日渐清晰。舞蹈的旋动与世界甚至是宇宙的运行规律契合在一起。其时,中年叶芝开始醉心于借助于神秘主义的理念诠释宇宙、世界运行的奥秘,以及人类的思想行为活动的原動力,试图厘清世纪末纷乱的价值观,确立屹立不倒的处世规则,消除千禧轮动的末日恐慌。在其神秘主义专著《幻像》中,叶芝对其神秘主义思想体系有极其细节及晦涩的介绍。简言之,世界的运行犹如一只巨轮,人类归于二十八相的某相,暗合中国二十八星宿。每相代表不同的历史时期、生命阶段、主观程度、性格类型。历史是螺旋形发展的,螺旋发展到顶点时代表一个时代结束,另一个时代慢慢开启。螺旋、舞蹈旋动成为叶芝诗歌潜结构的表述。于是,舞蹈的旋动与螺旋的旋动暗合在一起,成为叶芝神秘主义解读这个世界、宇宙运行以及人类所有活动的密码:“我渴望一种思想系统,可以让我的想象随心所欲地进行创造”。

  这一时期,叶芝将舞蹈的背景,将日月星辰、山川湖泊与具有强烈宗教意味和神秘色彩的“斯芬克斯像”与“佛陀”置于一景,独具匠心。宗教的神秘肃穆中,跳脱出“嬉戏的女子”“把一生在舞蹈中虚掷,因为现在虽已死亡,她似乎还在把舞蹈梦想。虽然我是在心目中看见的这一切,但直至我死去都不会有什么更真确;我借月亮的光辉观看,此刻正值它第十五个夜晚。她被月光照亮的眼眸,注视着已知的万物,未知的万物,自恃才智得意洋洋”虚幻的神学(宗教)与鲜活的女子(现实)之间,肃穆与灵动之间,古老与青春之间,已知与未知之间,茫然与智慧之间,静止的佛像与旋转的舞蹈之间,历史与现实之间,永恒与短暂之间,形成强烈的对比。叶芝试图通过这些强烈的对比阐明历史、世界运行规律与个体人类生存的微妙关系:似乎互不相干却又息息相连:“他们几乎不关心是谁舞蹈在他们之间,她也不在乎她的舞蹈为何人所见,就这样她的舞蹈胜过了思维。肉体带来了完美,因为除了眼耳,什么能借助人类微妙的细节使头脑沉静下来?头脑运动着却似静止着,就像是一只旋转的陀螺。在静观中那三位如此作用于一刹那,如此把它拉长延续,以便他们,在时间颠覆的时候,死去的还只是骨和肉。(《迈克尔·罗巴蒂斯的双重幻视》,1919)历史与现实,宇宙与个体,叶芝将宏大主旨——探寻宇宙的规律、世界的奥妙与微观个体——现实语境中的你问他连接在一起。(人类个体)用少女的舞蹈具象化,抽象的哲学思想体系似乎也可以有路可行。舞蹈本身就是思维,就是旋动的人体,是灵肉合一的圆融境界。这样获得的思想就成为超越个体经验的人类普遍真理。“旋转的陀螺”既是舞蹈中的少女,世俗生活中的人类个体,也是运行中的宇宙万物。舞蹈就是万事万物的不停旋转,运行,揭示万事万物生存、延续、运行的动态、规律及奥妙。舞蹈的旋动是叶芝宇宙观的基石。endprint

  叶芝经年不息地研究世界的终极规律,渴望治愈千禧轮动的恐慌,试图将文明的碎片整合成一个完好无损、坚不可摧的思想体系。后期诗歌无疑验证了诗人的确在其诗歌体系中成就了这样的整体性或者整合(Unity)。舞蹈不再是单一的舞蹈,舞蹈是叶芝式“髓骨智慧”(marrow-bone wisdom)。世界与个体的存在以舞蹈的形式呈现出来:一切存在,一切韵律以及大自然的晨鸣暮晓都是舞蹈。比如《在孩童中间》(1926):“劳作就是开花或者舞蹈,模糊的智慧无法来自熬夜的灯里。哦,开花的根深蒂固的栗树,你是叶子,花朵,还是书的躯干?踏着节拍的身体,发光的眼神,我们怎样区分舞蹈与跳舞的人?”由此可见,叶芝把生活看作宇宙的舞蹈。在这样的一个舞蹈中,人的每一种能力都和谐地参加了进去。就像舞蹈者变成了舞蹈的一部分,每一个人都参与了这一过程。叶芝把宇宙的舞蹈观视为调和日常生活中对立面的一种方法。

  或许这就是叶芝对世界对人生的最好阐释:以艺术的方式消解卑微生存,以永恒对抗稍纵即逝的个体生命,以灵魂的飞舞超越肉体的羁绊。在曼妙的舞蹈中,人类个体都成为那些日月星辰下永恒的舞蹈者。这样疯狂的舞者是叶芝眼里“美丽、高尚的事物,或一度奇异地失去、又奇异地找到的事物”。神秘、幽远如同所有高贵、美丽稍纵即逝的灵魂,捉摸不定又难以舍弃。如同梦的起点:在阳光下摇曳枝叶和花朵;不妨枯萎成真理。枝叶同根,成为一体。灵肉合一,成就髓骨智慧——一种超验的,而不是刻板的科学主义带来的智慧。

  参考文献

  [1] Yeats,W.B.The Poems.Finneran,Richard J.ed.London: Macmillan Press Ltd,1989.

  [2] 劉智娟.梦境与醉境:叶芝“悲剧快感”解读[J].重庆理工大学学报:社会科学,2012(4):110-113.

  [3] 刘智娟.随时间而来的智慧——解析叶芝中后期诗歌中的激情序列[J].外国语文,2011(1):24-27.

  [4] 刘智娟,王宇.《被偷走的孩子》隐喻解读[J].安徽文学,2015(6):65-67.

  [5] 叶芝.抒情诗人叶芝诗选[C].裘小龙,译.成都:四川文艺出版社,1992.

  [6] 叶芝.幻象[M].西蒙,译,北京:作家出版社,2006.

  [7] 叶芝.叶芝精选集[C].傅浩,编选.北京:北京燕山出版社,2008.

  [8] 叶芝.苇间风[M].李立玮,译.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4.endpri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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