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自站在山峰,念着阿莲的名字,此时大风呼啸而过。
在那个深秋的夜晚,窗外的树枝疯狂地乱舞,我从床边起来,观赏那秋夜的劲凉。悲风兮兮,将吹干我的心,那狂舞的树枝,将鲜血化作漫天散飞的枯黄落叶。那滴滴的鲜血中让我明白,阿莲一直都在。我想处在山的巅峰,看惯风的悲凉,听惯树林间簌簌的声响。忽然读起海子《山楂树》的一段:今夜我不会遇见你,今夜我遇见了世上的一切,但,不会遇见你,一棵夏季最后火红的山楂树,像一个高大女神的自行车,像一个女孩,畏惧群山,呆呆站在门口,她不会向我跑来。
我读到此,热血在燃烧,我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眠,一个心结把我揪住,我的肉躯浮荡在半空。我知道我已离开了阿莲,或者说阿莲已离开了我,有十二个月了,也就是说山上的桃花已红过一遍,深秋又如期而至了。我一人,偷偷跑到山林,我看见了和阿莲一起种下的树,树上挂着我和阿莲的愿望卡。我小心翼翼地打开了阿莲的愿望卡,上面写着:愿燕南和阿莲身体健康,嘻嘻哈哈一辈子。看着那歪扭的字体,我不禁热泪滚落,晕开一串字迹。斜阳照下,我身子顿时觉得困软,泪也流尽,脸上刻下深深的两道印痕。走在枯叶铺满的地面,已是夜晚。清亮的月高高挂在天上,那尖钩直楞楞向着我,让我无法摆脱。阿莲就这样轻轻地走了,没有留下一句话,哪怕是极细微的声音。躺在床上,卷着身体,不知怎么地想起了那张愿望卡。阿莲,要我好好活下去啊,但我苦命的阿莲怎么在夜晚就凋谢了呢?
“愿燕南和阿莲身体健康,嘻嘻哈哈一辈子”
这难道就是阿莲要给我说的话。那晚,我扶着已满身鲜血的阿莲,阿莲用尽最后一口力气,指着山头,还没等我转过身,阿莲的手就落下了。那种下落就如深秋飘零的树叶,无力的打在我的身上。我放声大哭,呼着,阿莲,阿莲。我用力抽打她的脸颊,那粉红的脸颊,我用尽全力给她做人工呼吸。但那秋风太悲凉,带走了我的心肝,带走了我的阿莲。
大风呼啸,我猛抽了一口烟。大风似虎豹的咆哮,吹动着我深黑色的风衣。我站在山峰,望见了阿莲那晚吃力地指着的山头,我看见了阿莲在微笑,似乎要给我说话,却又戛然而止。我捏掉烟,转身跑到那棵树下,将阿莲的愿望卡摘下。用袖口,轻轻擦擦上面拂着的厚厚灰尘,再小心翼翼地打开它,慢慢地读着。
我要接受一个事实,阿莲没有离开我。
红日冉冉升起,那温暖的阳光是阿莲纤细温柔的手,抚摸着我凌乱的须发;那美丽的朝霞是阿莲粉嫩光滑的脸颊,亲热着我破碎的心;那山间浓郁稠密的山雾是阿莲想说而未说的话语,疗治着我孤独的灵魂。我仍然回忆着在疯狂年龄与阿莲的爱情,我知道阿莲并没有离开我。我将深爱这片大山。我回到房间,将满屋的酒瓶收拾起来,卖掉。我将阿莲生平唯一一张照片,放大,贴到卧室,贴到厨房,贴到我所生活的每个角落。我拾起深秋的每一片落叶,将他们放在一起,化作火焰。我知道阿莲在那个地方生活得很好,我向这火焰说,阿莲没有你,我不是孤魂。我会在人间活得很好,我会选择一个恰当的时候与你见面,我们会在另一个国度生活得更美好。
我今生,我爱的人,我不会做孤魂,不会让秋风变冷,你是我今生爱的人。让那苦酒融化我的纠结,让那炫冷的秋风放荡不羁,用我的温暖好好保存那张卡。
最新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