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分享:记叙文的阅读与写作是贯穿初中和高中语文教学全过程的。写人记事类的文章,学生在写作训练时总是不得要领。精彩的语言描写、准确的动作描写、细腻的心理刻画等,都是一篇记叙文必须具备的要素。任何文体的写作,技巧固然重要,但更重要的是,自然流露的深情。《卖鱼记》,在娓娓道来的故事中,饱含着一位懂事女儿对失意父亲的爱与尊敬。(特约教师:新疆独山子市第二中学 张勇)
最初的最初,我在一个小集市生活了12年,就住在“门市部”里。爸爸下海经商遇挫后,我们一家人基本就靠着这小小的门市部过活。上到三年级时,生意越来越难做。还好这年冬天,爸爸养的鱼,终于可以捕捞了。
但在收购商的暗箱操作下,那一年鱼的价格却很低。爸爸不愿随大溜,就在摩托车的后座穿起两个大水桶,捞鱼去鱼市卖。我不知道一桶鱼有多少斤,只记得在西风中,傍晚的鱼市让我尝到了绝望。
自从知道鱼价,妈妈基本上就不跟爸爸说话了。那个冬天,妈妈一次都没到过鱼市,哪怕只有不到5分钟的路程。从爸爸的鱼塘到鱼市,一路基本没有人家,黄泥路在持续的绵绵冬雨里更加坑洼不平。
我蹲在鱼市的角落里抱着小半桶鱼,不敢抬头,期待听到爸爸摩托车的声音。可那么多车经过,没有一辆是他的。黑幕一点点侵蚀太阳的余光,没人问我鱼多少钱一斤。只有一个穿军绿大衣的“老托”站在我身边抽着水烟筒,那天我是唯一没给他辛苦费的鱼贩。5块钱虽算不上天文数字,但妈妈卖10斤油还挣不到10块钱,何况,还有期末需要结算的学费。
终于,爸爸回来了。从鱼塘出来开了半个小时,他的摩托车就没油了。他独自推了差不多两个小时才加到油,摩托车上还有两大水桶的鱼。
整个鱼市基本没人了,爸爸叫我收拾收拾回家。他蹲在鱼摊边,掏出一支褶皱的烟和一盒被压瘪的火柴。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天太冷,他的手―直在抖,划不着火柴。他把烟在唇上叼了一会儿,又把它取下来放回衣兜里。
我翻出篮子里的钱数着。爸爸说:“明天不要来了,把钱交给老师,去上课吧。”我捏紧手中的钱,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还差50多元。一个“好”卡在喉咙里。爸爸抓了两条鱼,用稻草穿好,说:“拎回家煮吧,我把其他的送到你爷爷那里放一晚。”
摩托车的声音渐行渐远,我蹲在那儿哭了。过了好一会儿,一个苍老的声音突然响起:“怎么还不回家?”我抬头望着那件军绿大衣,突然感觉得到了一个发泄口:“我没有钱,还差50多元,我不想去上学,不想听他们吵架……”他不说话,慢慢掏出一些块票和毛票,放在摊边上,拎起那两条鱼,说:“鱼我买走了,回家吧。”他站起来,我听到一声长长的叹息。
我拿起钱,狂奔回家。跑到门外,我才想到:没了鱼,今晚吃什么?我坐在门前的几块砖头上,蒙了。不知过了多久,我听到了爸爸的摩托车声。我对他说:“鱼卖了,卖给了‘老托,他多给了我钱,够交学费了。”爸爸不说话,又翻出那盒火柴,划了几次才点着之前那支烟。他说:“你回家,先吃饭,别等我了,爸爸先找个人。”
第二天,我交了学费。不到一个星期,爸爸的鱼全部低价卖给了收购商。就在那天晚上,他几乎是求着收购商将鱼买走的。他那么努力,可生活终究慢待了他,30岁时的失败,不仅造成了他40岁的落魄,甚至还有以后很长一段时间的仰人鼻息。只是,他始终是一位好父亲,竭尽全力维持着那份作为父亲的尊严,不曾亏待过儿女一分一毫。
(水云间摘自《读者·原创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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