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凌剑很苦恼,他一直认为自己在江湖中很有名气,可是别人老把他当成二三流角色。
有次他参加一个重要的江湖集会,周围的人都在相互抱拳,嘴里念叨着“久仰”等易凌剑抱拳想对身旁的人说“久仰”时,不想别人仅用眼角的余光扫了他一眼,便忙着与其他人交流去了。
那次集会最让易凌剑感到不快。他回到家里,发现十岁的儿子易小霄双手叉腰,一副倨傲的样子睥睨着周围。他气愤不过,一巴掌拍在儿子的屁股上。易小霄顿时“哇哇”大哭起来,结果自然引来老婆的一阵谩骂。
易凌剑也觉得有些过了,等儿子哭声平息,他拉过来问:“你干什么这么高兴?”
易小霄骄傲地说:“我是英雄,许多人都在膜拜我。”
易凌剑很惊讶地盯着儿子,他知道儿子从不撒谎。易小霄说:“虎父无犬子,我绝不会丢您的脸。要不您下午悄悄跟在我身后看吧,但是千万别出声。”
到了下午,易小霄出去了,易凌剑便当真远远地跟在他身后。只见易小霄来到山脚下的简易山神塑像前,静坐在山神旁边。不久,走来一个猎户,那人点了香烛,开始祭拜山神。从那一刻起,易小霄的脸上开始出现了满足的神色。
易凌剑不觉莞尔,等猎户走后,便想过去点破。这时从远处跑来几个小孩,他们口里嚷着:“老大,原来你早来了。”
易小霄大声说:“我不是说过吗?你们得行了跪拜礼才准说话。”
那群小孩不敢犟嘴,都齐刷刷地跪在了易小霄面前。易小霄说:“都起来吧。对了,下午我想吃糖葫芦。”
一个小孩欢呼说:“走,我这就去买。”
一群小孩便簇拥着易小霄向集市跑去。
易凌剑没再跟去。晚上他问易小霄:“你可知道猎户拜的其实不是你?”
易小霄说:“我当然知道,可是我的兄弟们不知道。”
易凌剑若有所思。第二天,他去拜访大侠彭震西。彭震西漠然地盯着易凌剑,但易凌剑已顾不了许多,他掏出一串珍珠说:“我想拜彭大侠为师。”
彭震西摇摇头算是回答。易凌剑说:“要不您不收我为徒也行,但得让我跟在您身边半年,您去哪里,只要带上我就行,这串珠子便是彭大侠您的。”
珍珠要值百十来两银子,而带易凌剑出去,彭震西几乎不费什么代价——毕竟他每出入一个地方,花销都是由别人来埋单。他终于同意了。易凌剑于是在彭家附近租了一间房子住下。
此后,彭震西只要一出去,易凌剑便跟在身后。彭震西虽然从未向别人介绍过易凌剑,但易凌剑也会主动同别人抱拳施礼。人家见他与彭震西同路而来,自然不敢怠慢。
半年期满,易凌剑还想继续跟着彭震西。彭震西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与先前唯一不同的是,这次彭震西是用语言拒绝他,不比以前仅用摇头来表示。
那串珠子是易凌剑最值钱的家当,家里再也没有值钱之物,易凌剑只好怅然地回到了家里。
说来也奇怪,不久有人发来请帖,说是青龙帮成立,务请易大侠赏脸捧场。
易凌剑激动异常,屁颠颠地去了。青龙帮成立的场面非常热闹,彭震西也去了,他讲话要求青龙帮一定不可恃强凌人,要以江湖太平为己任。易凌剑虽没有讲话,但在事后也得了一个不菲的红包。
易凌剑内心狂喜——原来这就是大侠!
江湖易老。彭震西渐渐上了年纪,易凌剑开始取代了彭震西。先前,有不少人拜在易凌剑的名下,易凌剑来者不拒。渐渐地,他发觉,自己有多少徒弟,便连自己心中也没数。而有些人打着自己的招牌出去为非作歹。这样肯定不妥,易凌剑开始拒绝再收弟子。
过了一段时间,一个年轻人找上门来,递上一串珍珠,请求易凌剑收他为徒。易凌剑心头一震,这不正是自己送给彭震西的那串珠子吗?
易凌剑激动地问:“你这串珠子是哪里来的?”
年轻人说:“我是彭震西的远房侄儿,彭大侠成名那阵我还只是一个小孩,无法沾他的光。我想在江湖上立足,前几天找到彭大侠,他说已无法助我成名,遂让我拿这串珍珠来找易大侠。”
易凌剑想了想说:“你还是让彭大侠教你武功吧,学了真本事,何愁不能成名?”
年轻人说:“可是——他的武功并不怎么样,成为大侠其实也并不一定非得要靠武功。要不,我将这串珠子还给您,就让我跟在您身后半年吧?”
易凌剑高兴地收下了珠子。可第二天,彭震西来到易家时,易凌剑死了,被杀的。杀易凌剑的是李鱼,他成名了。
彭震西抢回那串珠子直奔李鱼家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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