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
马二花是我的邻居,女人。马二花是女人,却没有女人错落有致的身材,几乎是上下一般粗,走起路来风风火火。马二花有把子力气,半扇猪两手一拎就挂到了钢钩子上,尺把长的尖刀在钢锉上吱吱啦啦走两下,右手一刀下去,半扇猪的后臀便分割下来,左手提着猪后腿顺势就挂在了另外一个钢钩上,干净利落,从不拖泥带水。马二花用刀拄着案板,声音洪亮,来,这位先生,要啥?
马二花是我的邻居,女人。马二花是个卖肉的商贩。
B.
羞答答的玫瑰是我微信圈的一个朋友,女人。羞答答的玫瑰和她的名字一样神秘,她的头像是橘黄色的背景,红色的丝巾几乎遮住了整张脸,只露出一只迷茫的眼睛和长长的睫毛。羞答答的玫瑰似乎无所事事,因为从她的微信里,你找不到她做事的信息。不做事的女人,肯定有做事的男人养着、宠着、娇惯着,呵护着。羞答答的玫瑰早上刚刚更新的微信:天气真好啊,只是无意中说要去滨河公园听听鸟鸣,朋友的车在外面催了。多惬意啊。
A.
马二花咚咚咚地擂着我的门,开门,马二花带着一股风就进来了。
刘哥,大白天门关那么严实,藏着个美女吧?嫂子不在家,注意点啊。
马二花把一只袋子放在我的桌子上,说,剩了两只猪腰子,给你了。你就是爱吃爆腰花,我可受不了那个,骚烘烘的啥吃头。都说吃啥补啥,你这搞文学的,花里胡哨的事情不少吧,广告里说的那啥,是不是肾透支了?哈哈……他奶奶个熊,腰子还能透支啊?走了,哈哈……
我说,我这里准备包馄饨,一起吃吧。
马二花的声音已经在门外了,我下糊涂面条。
不一会儿,马二花就蹲在门口,呼呼啦啦、吱吱溜溜吃着糊涂面,韭花酱的味道很浓。
B.
羞答答的玫瑰又在晒图片了,半盏红酒,几片柠檬,一碟沙拉,两只烤虾。简约而不简单,法国的拉菲,老公出差法国带回来的。82年拉菲,绵绵一口,就能品出拉菲酒的个性温柔婉细,拉菲的花香、果香突出,芳醇柔顺,怪不得拉菲为葡萄王国中的“皇后”。虾是朋友从澳洲带回的,朋友说澳洲牛排配烤虾是道名菜,可怜我这小小的胃口适应不了生猛的牛排,只好放弃了。焗虾虽没有牛排那么惊艳,调配的酱汁味道却很不错。
A.
马二花又来敲门,借气筒,电动车轱辘瘪气了。
中午也不休息?不会让老公来帮你充气?
指望那孙子,我啥事都做不成了,成天搓麻将,中午饭都不回来吃。
马二花吭哧吭哧给轮胎充气,一边自己喘着粗气,额头上渗出汗珠。我递给马二花一张湿巾,你也真够辛苦的。
马二花说,也没有办法啊,下午约好了得去几个养殖点看猪。
马二花把擦了汗的纸巾搓巴搓巴随手一扔,伸出双手,刘哥,你看看我这双手,还是女人的手吗?你看看我这张脸,每天风里来雨里去,风吹日晒,哪还有一点细皮嫩肉,比我卖的猪皮还粗糙呢?我真羡慕你和嫂子,孩子都上大学了,两口子还好得跟初恋似的,上街还手牵着手。俺家那货,成天打牌,回到家蒙头就睡,跟头猪一样,十天半月也不挨我一下。好了,我走了,明天我再给你带俩猪腰子啊。
B.
羞答答的玫瑰似乎也睡醒了,微信图片换成了书桌。几本书叠放在书桌上,书桌上还放着一杯咖啡。午后沐浴,褪去晌午的慵懒。太阳照在阳台的玻璃上,温暖。这个时节最好读书。少女时期认识三毛,读到她的散文,感觉到她的魅力,才明白为什么有这么多人爱她。一个孤僻、至情至性,甚至有些古灵精怪的女子。留给我印象最深的就是《撒哈拉沙漠的故事》。重拾文集,那些记录韶华易逝青春的文字,依然深深地打动着我。
毫无理由地喜欢张爱玲,喜欢她的散文,那种独有女人的眼光去审视的大千世界,那种冷漠的表情,似乎就出现在我的面前,然后轻轻一笑。不知她到底是轻视还是骄傲。她凭什么那么冷漠,她凭什么那么超然,她凭什么站在那个彼岸看着这里的喧闹繁杂,她到底凭些什么?
好了,下午的时光就交给三毛和张爱玲了。
A.
晚上,听到了邻居马二花和老公吵架的声音,而且吵得很凶,还听到了动手打架的动静。马二花哭着喊着,骂老公不要脸,打麻将时勾搭上了一个女人。听着砸东西摔家什的声响。本来想过去劝劝,可是清官难断家务事,两口子的事情谁能说得清楚啊。我只是担心,马二花要是明天不出摊了,那我那俩猪腰子还有没有了?
B.
半夜,看到了羞答答的玫瑰更新的状态:老公泡的几杯清茶,竟然喝得我了无睡意。男人是茶,那么就需要一汪清泉来泡。无论他是苦是甜,是酸是涩。都在等待一个清纯如水,细致如水的女人,不管前方要经历怎样的苦、痛、熬、煎烤、煮……适合自己的才是最好的。
不管怎样,我知道明天还会有猪腰子吃了。
是的,A=B;马二花就是羞答答的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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