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刘琛琛

　　自杀于自杀未遂

　　★文/刘琛琛

　　星期一，下午，四点。

　　男人站在窗户边，眯起眼睛，抬头看了看天。

　　多云。

　　男人对着拥挤的云吐出最后一口烟，将烟头扔到地上，踩灭。然后，关窗户，拉窗帘，反锁房门，走进厨房，拧开煤气。

　　煤气灶有些年头了，阀门不太好扭，男人来回扭了好几次，才听到咝的一声，索命的臭味像看不见的绳索，从小小的燃气孔中钻出来。

　　闻到煤气味，男人的心脏跳得有些快，多少有一点紧张，以至于他平躺到床上时还浑身哆嗦着。

　　用不了多久，煤气将会塞满狭窄的空间，裹挟着他可怜的魂魄，轰轰烈烈地离开这个令人失望的世界。

　　他只需要，将手中的打火机，咔嚓一按。

　　打火机是女朋友送给他的生日礼物，男人平时很珍惜。为了延长打火机的使用寿命，男人甚至减少了抽烟的次数。可惜，打火机还完好无损着，爱情已经残缺不全了。

　　听说股市来钱快，男人不顾女朋友劝阻，将所有的家当投入到股市里，还借了一大笔债。经过几回合震荡，钱亏得所剩无几。

　　老天爷关闭了一扇门的同时，还堵死了另一扇窗。

　　女朋友决绝地提出分手，即将嫁给一个有钱人。

　　男人眼眶中流出两行悲伤的泪水，右手大拇指在打火机红色开关上轻轻摩挲着。

　　煤气的臭味逐渐从厨房弥漫到卧室，男人感觉到头慢慢变大。

　　头昏脑涨中，男人听到手机铃声疯狂地响起来。

　　男人有气无力地拿起手机一看，来电的居然是负心的女朋友。

　　亲爱的，你千万不要自杀，想开一点呀！女朋友在电话那头惊恐地说。

　　哪怕到了另一个世界，我也是爱你的！男人对女朋友说出最后的遗言，毅然关掉手机。

　　决定自杀前，男人给女朋友打了无数个电话，她都一一拒接。心灰意冷的男人便给她发了一封邮件，并在网络上公开了他的遗书。

　　雁过尚且知道留痕，他为什么不能用这种方式，在世上留下他爱过的痕迹。

　　女朋友看到了遗书才赶紧打来电话，想必网友们也正人肉着他的信息，为挽救一条生命做着最后的努力。

　　煤气味越来越重了，男人开始恶心，胃里翻涌着，想吐。

　　男人盯着手里的打火机，在按下打火机之前的一瞬间，男人决定看一眼网友们对他的呼唤，再死也不迟。

　　打开他发的告别帖，半天工夫，留言已经破了好几千。

　　天涯何处无芳草。

　　要死就去死，干嘛在这里浪费网络资源瞎叽叽。

　　股市看涨啦……

　　股市看涨了？！这是跟他同时被套牢的一个网友发的。他半信半疑点进去，还真是把自己逼上绝路的那几只股票反弹起来，哈哈哈，天不生绝人之路，地不长无名之草啊！荧屏上股市一路飙升的红线，分明是拯救自己的生命线。

　　这时，煤气的臭味已经侵占了整个房间，喘气都觉得困难了。

　　男人挣扎着站起来，他利用最后一丝清醒，蹒跚着脚步拉开窗帘，推开窗户，打开房门，关闭上煤气阀门。

　　艰难地做完这一系列动作后，男人欣喜地听到门外由远及近响起了警笛声。

　　接到网友报警的警察们来救他了！

　　得救了。

　　头昏目眩的男人松了一口气，瘫坐在地板上，他太需要安慰一下自己了，这分明是阎王殿里走了一遭啊！

　　男人习惯性摸出一支烟，举起一直握在手里的打火机。咔嚓。轰隆！

　　（摘自《小说月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