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量
★文/陈 彻
在深圳可以见识到全国各地人的酒量。
刚到深圳不久,我的第一份工作在一家设计院,有天我被一群兰州人拉去餐馆喝酒,被地上一箱啤酒给吓到了。那天晚上他们五个人就着一锅水煮鱼,喝完了那一箱,又加了一瓶红星二锅头。其中最能喝的是一个女的,建筑设计师,40出头,她喝了五瓶啤酒,脸都没红。两个男的都出溜到椅子下面去了,她还一只脚踏在椅子上跟别人呼喝着划拳。她姓孙,叫什么我始终没记住,记忆里将她备注为“孙二娘”。
后来又认识了一伙贵州人,地上也摆一箱酒,不过不是啤酒,而是白酒。不愧是茅台产地出来的人,喝白酒跟喝啤酒一个数量级。其中的酒豪是一位红脸大汉,他一斤白酒下肚后,屏息静气,在众目睽睽之下将一枚鸡蛋立在了一根筷子上,手攥筷子保持半分钟,并在鸡蛋终于失衡落地的途中准确地接住,赢得满座欢呼。那位大汉姓晁,名字我照例没记住,记忆里当然将他备注为“晁盖”。
酒德最好的是广东人,该喝多少喝多少,从不赖酒、不劝酒。但酒量极烂,三杯下肚又吐又呕又跑厕所,再喝半杯就滑到桌底不省人事了。酒嗑最多的是东北人,恨不得为每一杯酒都吵一通,没完没了打酒官司:“你看我这杯都见底了你那杯怎么还能晃出动静呢?咋地跟兄弟玩鬼啊?你要这样咱别喝了。拉倒吧,以后你这朋友不能交。”可你别看东北人这么吵吵,不耽误酒下肚。三四瓶二锅头见底了,他还在那嘴皮子利索地跟你算酒账呢,你想少喝一杯都没门儿。喝完走出门,他能单腿蹦着下楼梯,啥事儿没有。
喝酒最磨叽的是台湾人,话太多了。一杯小酒下肚,上下五千年、纵横两万里、世态炎凉、青龙白虎。小脸红扑扑地紧握住你的手推心置腹,就不给你机会吃菜。说到动情处眼泪汪汪,跃身而起给你来段载歌载舞的邓丽君、凤飞飞。绕梁不尽的全是软绵绵的台湾腔,说得你的脑子益发昏沉沉,最后的结果几乎都是趴桌昏睡,不知归处。第二天醒来,你绞尽脑汁回想昨天情况,最后一拍脑壳:“我去!才喝了一瓶洋河大曲啊!”就这一瓶酒,第二天你再去那饭馆,没准儿老板还能把剩下那半瓶还你。
我朋友里有一个非常特别的汕头人,他性格豪爽,自诩为南人北相,酒量可算是出类拔萃。
有一年冬天他去内蒙古旅游,回来门牙却不见了。
去草原旅游,一下车,蒙古包前就站着两排美女,每人手里一条哈达一杯酒,唱一句歌就得喝,我一口下去,妈呀!56度套马杆!两排一共12个人,喝到门口我的腿就站不直了。强支撑着进了蒙古包,里面一张十人大方桌,两排酒杯排了交叉的两条对角线。旗长满面笑容地对我说:“尊贵的远方来的客人,这是我们迎客的最高礼节,这两条对角线,你喝一条,我喝一条!”我一听眼前一黑,当即栽倒,嘴不慎磕到桌腿上了,这俩门牙就……
(摘自《深圳特区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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