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谢小瓷

　　我有一个情商低的男朋友

　　文/谢小瓷

　　1

　　“我一直想找一个不会离婚的女人，我第一次见你，就觉得你是。”我的男朋友付梓这样跟我说。

　　这是我们时隔多年被家里逼着去相亲见了一面之后，他给我打电话讲的第一句情话。

　　真想当着他的面把手机甩他脸上：“你什么意思？！是说我长得很安全？”

　　付梓说：“……安全不好吗？”

　　这种对话发生在了我们日后相处的每一个转折点。

　　2

　　这一年，付梓刚刚从美国留学回来，和他的一帮同学一起轰轰烈烈搞创业，劲头十足。但就是没有想到，回到家后迎接他的是他妈妈苦大仇深的脸，“你给我相亲去！一把年纪了还好意思单身！”

　　同样的情况也发生在我这里，我只是没有想到被我妈逼着去相亲遇到的会是高中同学付梓。

　　他见到我也是大吃一惊：“陈思妤，怎么这么多年不见，你还是这么矮啊？”

　　我不是太想理这位科学家，但是一见到他就总想把当年的仇都给报了。没想到相亲餐结束后他会给我打电话，然后说了开头那句话。虽然让我很受伤，可是他很诚恳地提到结婚让我忽然觉得很安心。

　　在双方家长的极力撮合下，我们开始了正经的约会。我们的第一次约会实在算不上顺利。他回国之后非常忙，公司的项目刚刚开展，几个搞IT的全部上阵兼职销售。有一次两个人在网上闲聊，他忽然问我：“你们公司是做什么的？”

　　我就一头雾水地把我们公司介绍了一遍。

　　他发过来一连串吃惊的表情，说：“你们公司这么厉害啊！快介绍你们市场部的人给我认识认识！我们肯定能合作得很好。我到时候去你们公司和他们聊聊，还能顺道见见你。”

　　我有点想拉黑他。但是我妈在旁边劝我：“这孩子蛮上进嘛，还懂得利用资源。你快约人家吃饭！”

　　我约？Excuse me？

　　最后我还是硬着头皮问了一句你吃饭了吗？他说：“哦对，差点忘了，我得约你吃饭。”

　　谢谢大哥惦记。

　　结果他说：“我真是忙晕了，你现在方便来我们公司这里吗？我们的工作餐超棒的！”

　　工作餐……

　　付梓的公司在一个创意园区，环境非常美。我们两个人很认真地面对面坐着，很认真地吃着他们公司的工作餐，纪念着我们的第一次约会。

　　吃完饭后，他走在我身边，低声介绍着他们的公司，还有园区的风景，声音低沉，非常诱人。如果排除掉他时常让人觉得完全不懂人情世故的低情商外，完全可以打80分。

　　趁着一个拐弯，他努力把手伸过来想要牵我的手，但是却不知道该怎么下手。我忍不住偷笑了起来，趁他不注意的时候，一把抓住了他的手，抓完脸就红了。

　　谁知道他拿起我的手很认真地比了一下说：“原来你真是肉手啊！而且手指还这么短粗，高中时我就怀疑了，今天终于有机会和你比一下了！”

　　我抽出手转身就走了。

　　走到门口的时候，碰到了付梓的领导，他很慈祥地跟我打招呼，然后跟付梓说：“你去送送女朋友，工作不急啊。”

　　我心想：领导真好，真慈祥。

　　他说：“不用送啊，她自己打车回去20块钱，我再送她过去再回来还浪费了一半钱呢。”

　　3

　　高中的时候我和付梓一个班，他是天生神童，尤其是数学，水平之高令人难以望其项背。而我的语文是强项，老师为了学业互补，帮我们两个安排成了同桌。付梓做事情特别认真，他说很多话的时候也是很认真地在说，而不是玩撩妹技巧，我从小就羡慕他这项神技能。

　　但暗恋上这种人一向没有好果子吃的。我试着私底下约他，有一次发短信问他要不要看电影，他说：太远，不去，你在你家附近电影院，我在我家附近电影院，各看各的，省时间。

　　后来我再没约过他。

　　结果高三的时候，他去外地参加奥数比赛，认识了一位比他还酷的学姐。学姐不仅数学很棒，还是玩摇滚的。

　　他挺开心的，把事情讲给我听，说：“智商高＋执着认真＋充满乐趣，这样的女孩子真棒！”

　　我沉默地坐在旁边没有接话，他讲得很开心：“真的啊，回头介绍给你认识，你肯定也会喜欢她的。”

　　我面无表情地说：“我没兴趣。”

　　他说：“你这人真狭隘，多认识点有趣的人又没有坏处。”

　　我把书一摔：“是，你最有趣你最高尚。我最讨厌你了！”

　　他脸一僵：“讨厌我，就离我远一点。”

　　我转身就跑了出去，眼泪流了一脸。

　　后来他去跟老师申请调换了座位，位置相隔甚远，再后来毕业后我考上了国内的大学，他去了美国，从此天涯两端。

　　4

　　我和付梓还在断断续续地交往，半个月之后，有天凌晨，他给我发信息说，我刚写完代码，有点想你，能不能去看看你？

　　付梓过来的时候，我正在发呆，看见他眼神里的红血丝，一时间有些心疼，上前捏了捏他的脸，踮起脚尖在他嘴上迅速亲了一下。

　　他一下子蒙圈了，非常尴尬地看着我，眼睛格外闪烁，然后说：“你别动。”

　　他很认真地亲了过来，亲了一下，像是试探，又亲了一下，如此反复了几次之后，他抬起头来很严肃地探究一样得出结论说：“今天睡觉你是不是又偷懒没刷牙啊？”

　　我真是尴尬得想打人啊！

　　趁着月色正好，我偷偷问他：“当年你和那个酷酷的学姐到底在一起了没有？”

　　他表情有点尴尬，说：“没几天就分开了。”

　　我说为什么。

　　他居然很认真地想了一下，说：“有一天我正在做题，她给我打电话让我陪她去看电影。我说在做题，去不了。她说那我一个人去了。我说那你注意安全，看电影饿了可以吃爆米花。”

　　我想象那个学姐突然僵掉的脸，笑得乐不可支。

　　他问我笑什么。我特别温柔地说：“全世界大概只有我一个人能懂你的高冷啊。”

　　5

　　付梓唯一的爱好就是代码。有一天晚上我回家，楼道里坐了一个人，面容憔悴。看见我的时候，他快速地站了起来，走到我的面前，说：“你回来了。”

　　我看见他异常惊奇，说：“你被人打劫了？”

　　“我工作忙。”他沉默了一下说，完了又说，“我已经跟你们公司谈好合作了。”

　　我气得吐血，生硬地说：“我讨厌别人插手我的工作。”

　　他急忙解释说：“我不是为你啊，我是为了我们公司业务。”

　　我：……

　　他看着我，忽然抬起手，按住自己的双眼，我看了一下，说：“你哭了。”

　　他说：“我已经三天没睡觉了。”

　　我有些心疼，上前抱了抱他，他也快速伸手抱住了我，我感觉到那股湿热，觉得人生应该有点归属感的。

　　有一次半夜正睡觉，他手机忽然响了，结果一看，手机上面备注着“前女友”三个字，我一下子就清醒了，想要质问他为什么还会有前女友，为什么还把名字备注成前女友，是什么意思？

　　结果他看了一眼手机，说了一句，备注防骚扰，直接把手机接通，然后扔给了我，自己转头继续睡了。

　　直到那个晚上，我才终于确认，男朋友所谓的情商低，意味着他虽然不太会撩你，但更不会撩其他妹子啊。那个叫安全感的东西，在这一刻，姗姗来迟。我也明白了，情商高也许是精通套路，而所谓的低情商也许是坦诚以待。

　　（摘自《青葱白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