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平顺接到孙子胡超群老师的电话,身子一晃悠,电话“哐”地砸在了桌面上。
孙子胡超群在学校伤人了,人已在派出所,被伤的同学已被紧急送到了县医院。
胡平顺没叫司机,他自己开车去了医院。
还好,没伤着心脏,胡平顺松了一口气。
胡平顺立即给医院院长打电话,全力抢救,要用最好的药,用最好的医生,最好的……
胡大局长,别下命令了,高县早说了。
闫副局吗,请马上通知后勤财务打十万元到县医院。别说废话,十万火急,救人要紧,回头再解释。
胡平顺打完电话回头就被一大帮人给围住了,大家推推搡搡一片谩骂声,什么鸡巴局长,教出个杀人犯。赔钱,严惩凶手!
胡平顺这时背不再挺,头不再扬,脸上也没了刚才的神气,一副孙子样连连鞠躬作揖。
孩子不懂事,见谅。但放心,一切责任都由我负责。说最后一句话时他又神采飞扬了。
胡平顺从包里摸出一个信封,他从信封里掏出一沓钱给了受害者的家长,这一万先拿着,你们所有人的吃住要先落实好。
一帮子人见了钱立即就安靜不语了,胡平顺趁机脱身匆匆赶回了家里。
胡平顺回家时派出所已将孙子送到家里等着了。这是胡平顺意料之中的事,一是孙子才十三岁是未成年人,不负刑责的,二是他曾在公安局当了多年副局长,哪个庙里有不识他这尊菩萨的?
胡平顺打发走了警察,回头抄起那根黄荆棍,跪下!
孙子并没有听话,而是瞪了眼桀骜不驯地仰着头。
胡平顺见了那表情,心里一抖,似乎看到了十几年前的儿子胡智群活脱脱站在了眼前。
胡平顺好读书,成绩好,但那时全国闹革命,没有背景的他高中毕业只得回家当了农民。
算是他父亲积德,“文革”时一次救了被一群红卫兵追杀的公社书记,书记官复原职后推荐胡平顺去当兵,胡平顺回来后就被安排进公社搞公安。胡平顺敢闯敢干,没几年就成了副局长,可书记当县长退休后他就在公安局副局长上一待就是十几年,去年才当上了财政局长。
胡平顺一直有一个大遗憾,那就是没把儿子教好。由于妻子常年在乡下不愿进城,儿子在城里读书没人管教,渐渐与城里一帮混混晃荡,最后竟贩毒抢劫杀人被判了无期。本来下决心要管好孙子,争取让孙子跟自己一样光耀门楣,没想到孙子差点儿也成了杀人犯。
胡平顺看到孙子那瘦弱单薄的身子骨,怎么也跟一个杀人犯联系不起来。哎,难道是自己一辈子做多了过火事遭报应吗?想着,胡平顺心里不觉一阵颤抖。
胡平顺简直不相信,别人骂两句怎么就要去杀人家?
他骂我妈,还骂你。孙子似乎余怒未消。
怎么骂的?胡平顺似猜到了什么,但没想会影响到孩子。
他骂我是爷的儿婆的孙,他还说我妈跟你是两口子。孙子突然呜呜地哭了起来,显得无限委屈。
胡平顺一听,拍桌一巴掌,霍地站起来:“混账!该杀!”
那年儿子被判刑时孙子刚满周岁,儿媳在家带孩子,胡平顺成了儿媳和孙子的实质供养人。同在屋檐下,同在一个锅里舀食,久了,年轻寂寞的儿媳看胡平顺的眼神就有了点儿暧昧。三人经常一起进进出出,世上的闲言碎语就散布了开来。胡平顺也察觉到了儿媳的暧昧眼神,虽然胡平顺在外面也搞女人,但他一直坚守着一个道德底线,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终有一天,一个漂亮风骚的女人来家求胡平顺办事,说笑着就坐上了胡平顺的大腿,恰巧被进屋的儿媳撞见了。从此儿媳再也不管孩子,经常半夜不归,还时不时带男人回家过夜。胡平顺说了句注意影响,却被儿媳回敬了一句,上梁不正下梁歪。胡平顺无言以对。
儿媳跟人跑了,但社会流言并没有跟着消失。
胡平顺本对孙子管教极严,但这次伤人事出有因,胡平顺就在心里原谅了孙子。
事实上一切都超过了胡平顺的掌控力。从此孙子心性大变,终于高中没上完就跟人跑到南边混社会去了。
唉!胡平顺也在这种叹气中退休了。
胡平顺七十大寿时,酒店突然来了五个不速之客。五个人跪下齐喊,祝爸爸、爷爷、老爷爷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胡平顺定睛一看,是儿子、儿媳,还有孙子和一个年轻时髦的女人拉着一个酷似孙子的小男孩。
原来几年前孙子胡超群抢劫一辆奔驰被当场制服,车上坐的是一大财团的董事长,巧的是那董事长竟是胡智群的兄弟,胡智群坐牢多半是为他坐的。那董事长知道胡超群是胡智群的儿子,就安排进了公司,在董事长的亲自调教下,现在已是一个分公司的总经理了。
胡智群因立功再加董事长的倾力拯救,昨天刚刚出狱一家团聚了。
胡平顺一听,哈哈大笑三声,我胡平顺的儿子都是猴子、猴子……
胡平顺的声音越来越弱,最后气绝身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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