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性:长篇小说的魂
——在刘长明长篇小说《龙凤胎》研讨会上的发言
徐国强
多年前,一位作者问我如何写好长篇小说,我自以为是、非常认真地告诉他:好的长篇小说一定都要有“诗性”。当时在场的一位写诗的人中写小说相当不错的兄长对我的话不置可否,我以为我说错了;那个作者也表现出漠然,我便住了口。
一个标题式的答案,就这样一直悬在唐山西北部那个简陋酒楼美丽的上空,横亘着。
近日,我读完诗人刘长明的长篇小说《龙凤胎》,在我被这部现代大型企业生产、生活风云框架下,正义与邪恶的生死较量,职工家庭身世的潜流深脉,当代青年的情感纠葛,姐弟、姐妹间的生命感应与为人处世的映衬,现代职场的偷天换日等内容而交织出的城市光影和世态风景所深深吸引的同时,我又一次想起长篇小说诗性话题的事儿。
刘长明这部长篇小说《龙凤胎》之所以能够勾起我旧话重想,是因为他的这部著作中有许多是与诗和诗性联系在一起的。翻开这部书我们就能看到:女主人公明月凤与主要人物谭默林、温小婉之间的三角恋就是因一首诗而起,主要人物娄继兴畏罪逃到大山里得到净化就是因诗意的白雪所启迪,明、项两家和凤、龙双胞以及婉、旭姐妹之间父辈子辈相感念、一奶同胞相神通、亲生姐妹相互补等等情节都有着禅诗的韵味;从文本形式上看,作者按照章回小说的方式,以对偶句分列标题,每个标题下又以一首五言短诗提纲挈领地点明题旨;从文字表达和结构上看,行文随处可见诗歌语言的特性,故事的紧凑感和线索的分头设置也有着概括、浓缩、分行的诗歌特点,最后一章竟是用畏罪自杀者的诗歌获得一等奖来肯定诗歌的意义;从手法上看,作者在人物塑造中,有意对他们统统进行了诗意的美化和归拢,是一种爱和善的诗性思维。不一而足,这部小说内容上与诗、诗性的关联随处可见。
如上所述,这就进一步加深了我对长篇小说的诗性主张的确认;今天,我似乎可以自以为是、甚至武断地说,好的长篇小说必须要有生活、生命、人间、世道、岁月、命运、天地、物我的诗性背景、诗性基调和诗性投影,就是说,要有诗性贯穿、诗性洞悉和诗性暗藏。总之,就4个字:要有诗性。
我自以为是、非常认真地认为,《红楼梦》是一首最终大雪覆盖了锦绣的家族由红到白的荣辱梦幻之诗,《水浒》是一首风生水起于官民恩怨中靠道德仁义聚散天上星辰、好汉枪棒戳痛大地的英雄悲怆之诗,《西游记》是一首阿弥陀佛声中一路驱逐障业抵达本真、嘻哈打闹间平复一切鬼怪、化解磨难后终获生命之光的上天入地求索之诗,《三国演义》是一首分合间群雄分割大地、各板块相互碰撞挤压拼合、羽扇与铁戟相致意相拼杀相抗衡、奸雄计谋良策环环连成水火关系的朝代生灭和载覆的江山澎湃之诗。它们虽然各有其长篇小说的写作优长和艺术特色,但它们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有着自己一定的“诗性”。
那么,什么是“诗性”呢?我认为,所谓诗性,是人类生活的精华,是现实中具有人文意义的客观的生活奥妙,是社会、自然与人的心灵通过对视、印证、沟通、召唤而实现的相互会意的感应和明达。简单地说,就是主客观双方在精神层面所实现的具有发现意义的认可和具有超越意义的新知。它是我们自身与这个世界相和谐、相沟通、相维系的潜在的共生依据和美的生活情态。这就是诗性。这是我给出的定义,大体有错。
我说“诗性”重要,不是因为我写诗,在为诗摆好。
感谢刘长明写出了这么出色的小说,又因为他的小说让我记起长篇小说诗性的话题,今天竟有这样的机会在这里跟大家公开说说,也算是我读《龙凤胎》的一个心得。
那个多年前横亘于唐山西北部简陋酒楼美丽上空的那个标题式答案,今天终于落地了。
长篇小说的诗性,是一个值得研究的课题,可以写一部甚至几部专著;我又回到了开头,就此打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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