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鸟
◎赵学敏
北移
思南常年在北京工作,是互联网公司的一名普通职员。可能父母在起名字的时候料到,即使出生在祖国南端,孩子也会一路向北,于是起名“思南”。离家多远,记得“思南”。
如果不是父母在名字里面的深刻寓意,或许思南真的会忘记父母的牵挂。北京的工作很忙,节奏很快,忙到连思念都是奢侈,快到连吃饭都是堕落。思南很少回家,甚至连节日什么的也不记得,脑子里面的是每个任务的deadline。
春节是思南逃不掉的节日,父母在一通通电话中催促着孩子的归来。
再三拖沓,思南春节的时候会在家待上五六天。思南没有想过有一天父母会老,没有想过寂静无人的夜和万家灯火的节父母是如何度过,也没想过小时候看过每个季节的沙滩海水,变成后来只有冬夏,再无春秋。再到后来,在北京工作,算是彻底和南国的季节说了再见。
春节在家,思南依然有做不完的工作和参加不完的同学聚会。
就是这样不断的北京——海口的迁移,思南已经过了五年这样的生活。喊着“还有大把好时光,再不疯狂我们就老了”的口号,努力逃脱脚下的一方水土,觉得外面才是自由,才是肆意生活。
从空间上来看,有梦想有大把青春的时候我们总是尽力奔波到千里之外,而厌倦纷繁的时候才回到港湾。
南迁
望北是个大连姑娘,带着东北姑娘的豪爽与热情,却在厦门扎了根。她说“南国的温柔风醉人,不舍得离开”。
即使生活在温柔的南国,却也是个“叱咤风云”的汉子,工作认真起来连轴转,不留一丝停歇,仿佛生活的全部意义在于工作所带来的成就感。每次和父母通话视频总是一句过的很滋润很享受便足以概括。
太看重一件事有时恰得其反。
望北辛苦了很久,公开竞聘总监,却输在一个“关系户”身上。
望北回家了。一言不发,待在家里,世上一切的寒意全都浸入望北的每一根汗毛。什么时候想家,可能就是受了委屈却又不敢声张的时候,可能就是雨夜车溅起的水花,可能是走过的夜路上只有一个人的影子,孤独又落寞。
望北望北,遥望北国。
回到家里,可能真的不会再因为工作没做完而半夜惊醒,不会再因为来不及打卡来不及吃早饭。家是工作不顺利时母亲的陪伴,开导,是父亲亲自下厨做的饭。说到底,是一个可以放声大哭,不用担心嘲笑,不必惊恐眼光的港湾,像是收留无家可归的小孩。
从情感上来讲,一帆风顺时候顺心的时候我们奋力逃脱,却在难以入眠时千里万里也要回到心里舍不得离开的地方。
终点
不断的南北迁移,思南累了,望北也累了。想家的思绪上升到了最大值。怀念深夜回家还亮着的灯,还开着的电视机,躺在沙发上浅睡的父亲,和听见孩子回来的门声,母亲急忙问要不要再吃点东西。他们在深夜辗转反侧,追问自己“逃脱”的意义。决定停下来可能就是一瞬间的事。思南回到生活了多年的南国,同样也做着忙碌的工作,不同的是离家更近,饿了有一碗热乎的饭。望北开了一家花店,倾心投入又过的很欢喜,这是她在高中写下的梦想,不远大,但足够有趣。
很多鸟类具有沿纬度季节迁移的特性,夏天的时候这些鸟在纬度较高的温带地区繁殖,冬天的时候则在纬度较低的热带地区过冬。候鸟随着季节变化而南北迁移。
有时候我们就像是候鸟,不断迁移,在最舒服的地方过着自己滋润的生活。最终活成了自己,真的是只有自己一个人。
父母蹒跚的脚步,偷偷抹掉的眼泪,离家时久久的伫立,打电话时突然地哽咽和想说又不敢说的对孩子的思念。越早意识到这些细细微微的事,越想经历去弥补过去的犯傻。
一半是梦想,一半是亲人,不断的失去,不断的得到,不断的漂泊不断的回归。矛盾中交织着情感,迁移的路上终有一天在某个地方要停下来。
作者单位:西北师范大学 730000
赵学敏(1996-) 女,甘肃庆阳人, 西北师范大学文学院。
赞(0)
最新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