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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意红海滩

时间:2023/11/9 作者: 辽海散文 热度: 19653
苏立新

  诗意红海滩

  苏立新

  

  苏立新

  1966年出生在辽宁北镇,1987年7月5日参加工作,山村女教师。少年时代即爱好文学,曾经在 《人民日报》《辽宁日报》《锦州日报》《现代家庭报》《友报》等报刊发表散文、诗歌等作品。

  一

  最早是在一个爱好摄影的网友空间里看到红海滩,那画面或以开阔辽远见长,或凭角度新异取胜,但画面的主景无不鲜红如丹,又灿若云霞——多美啊!尤其知道那些照片都没有经过特技处理,每一帧都是靠摄影技巧捕捉的真实场景,自此对红海滩心向往之。

  后来查过资料,知道构成那般壮美景观的,是一种特别耐盐碱的翅碱蓬草,经秋霜浸染而愈发浓红欲燃。回顾过往的审美经历,曾品味过枫叶经霜而红的绚烂,也鉴赏过“一品红”叶胜花红的成功,自然对于翅碱蓬草神异的变色功夫越发充满好奇,总想一睹为快。世间美景多为抚慰人的心灵而存在。不是吗?人们多不能靠它解除饥饿,也不会用它抵挡风寒,它给予人的,只是一种单纯的精神飨宴。

  二

  九月初秋,奔波在陌生稻乡的大小路径,千回百折。

  以前,虽没有机缘踏上这块土地,却吃过盘锦的稻米,感觉香糯可口;也尝过稻田里的螃蟹,鲜美无比——稻乡,实实在在慰劳过我们的味觉和嗅觉。但这一次,它给我们更多的还是视觉的盛宴。满眼都是重重叠叠的金色稻浪,一起一伏,随风而舞,乍看,你会被那种壮阔而又充满柔情的美深深陶醉;久观,在碧蓝如洗的秋日苍穹下,那美景绝无单调重复之嫌。

  稻浪看得久了,心中想象着金色的波浪如果幻化成赤红的一大片,该是怎样一种情景?

  三

  滩自几时红起?是谁的手笔如此阔大,铺展了大片红霞在这海之边缘,造就了世所罕见的风景廊道?乍一面对这片赤红如丹的草滩,你如何能不从心底里这样发问?

  还没有抖掉仆仆风尘,就迫不及待地扑向那一片醒目的红。这满眼的浓红,瞬间激活了人恹恹欲睡的审美欲求。如果说,湖海是大自然纵情挥洒的画作,那么山岭就是它举重若轻的雕塑,它却从不因此而满足,总要展示一下自己的多才多艺,偶尔会轻施绣功,点绿钩红,红海滩就是它成功的巨幅绣品——谁能分辨得清,它是怎样拈起这一茎茎纤细而鲜活的植株来耐心织绣,细针密线地绣成这浩大无比的一幅?

  但凡草类,本色都是葱翠碧绿,而这翅碱蓬草经盐碱卤渍,竟点燃了热烈的火焰。放眼远望,目力所及之处,分明是一片红色的海。由于植株之间疏密不同,视觉上更感浓淡交错,层次起伏,恰好构成了静态的波浪。听人说,这草从来无人撒播种子,年年自发生长,一株株,一丛丛,相挨相携挺立在盐碱滩上。一株草茎毫不惹眼,无数草茎形成了铺天盖地的草海。有人叫它“红毯”,却也形似。绒绒的红毯连天接地,偶见条条河道蜿蜒其间,恰如毯中镶嵌的简洁图案,自有一种婉约而大气的美感。

  通往红海滩深处,修筑了木质结构的九曲廊道。踏上廊道,凭栏远望,红海滩的尽头,隐约可见鳞浪闪闪,人说那是辽河三角洲的入海口。一瞬间,脑中晃动着无边无际蔚蓝的壮阔,那红与蓝相衔相接的画面,在脑海里渐渐形成。如果说大海是一部鸿篇巨制,那红海滩不就是它出人意表而又精彩纷呈的 “续集”?不,它们还是各自独立成篇更好。这大自然别出心裁的佳篇异构,最适宜细细品赏,慢慢解析。数不清的寒来暑往,循环往复的朝暮更迭,这片红色的草海,一直静静地隐在海之边沿,地之一隅,不为世知,不求人赏,只是年年如约而红,红得那般认真,红得一丝不苟,红得气势磅礴。

  时光流转到今天,红海滩早已名播遐迩,人们乘车搭船,慕名而至,时时镁光闪烁,笑语喧哗,但这一切似乎与它无关。红海滩依然宠辱不惊地演绎着自己的生命程序,迈着由淡转浓的从容步伐,那样端庄与坦然。

  四

  如果你是带着欣赏花海的心态而来,难免失望:植物的叶子因为生长环境及自身特性而幻化出花的颜色与风采,原本就是奇迹了,怎能苛求它还具备花的娇丽姿态?其实,千百年来,在当地人眼里,翅碱蓬草就是一种平常的草类植物,只不过在适者生存的自然法则面前,它调整了自己的生物属性,能够在腥咸的海滩湿地蓬勃地生长,呈现了生命的别种姿态。据说,初春时,这种草的嫩茎是可以食用的。饥荒年代,翅碱蓬草的茎叶和种子还被当地人用来果腹充饥——这是多么可亲可爱的植物啊!本地人也许不会把它们当作风景,而是视同熟悉的邻人、亲眷一般。所谓“熟悉的地方没有风景”,不是景色不存在了,而是化作了生命的一部分。于是,这种草在陌生人看来,也具备几分亲切可敬之感了。

  红海滩,因其壮阔而绚丽,无疑更适合远观。只怕你的目力不足,无法饱览它的一望无际的美。听当地人说,观赏红海滩最好的季节是10月初——我们只能怪自己来得太急促了。

  五

  下决心俯察一棵棵翅碱蓬草,不能不带着一点冒险的勇气。

  红海滩里,不光有草,还有更多活跃的小生灵。且不说滩涂周围鸥鸟翔集,时而欢叫,时而惊啼,已经给这里带来几许生机和活力。而草根底部呢?则蠕动着、窜动着、跃动着各种小鱼、小虾、小蟹之类,原来,暗黑的草滩淤泥中,存活着难以计数的生命。每一种生命,都在以各自的方式生息繁衍着。污泥浊黑,却是生命的温床,鱼虾龟蟹类可以寻得自己所需的营养,翅碱蓬草亦能深牢地扎根其间,各种生命形式各得其所,互不妨碍。

  看着小生灵既辛苦又有几分悠闲地在淤泥中营务着“生计”,没来由地想起“曳尾于涂”这个词来。不愿厕身卿相之位,而是混迹于市井巷闾之间,织席结草为生,自称等同于龟鳖虾蟹类“曳尾于涂”,那是庄子他老人家的幽默。时代发展到今天,以入世之身,不妨怀有出世之心。既要在滚滚红尘中谋衣谋食,碌碌奔忙,又须时刻提醒自己要超脱滔滔浊世,否则,与曳尾涂中的那些族类又有多大区别呢?人,终究是有着强烈精神需求的族群,超脱于物质的欲求,满足于心灵的愉悦,是大多数人的共同追求,否则,红海滩头就不会出现摩肩接踵、蜂拥如潮的场面了。

  秋日蓝空,美艳如洗,远天白云,娴静雅洁,还有不远处的金色稻浪,构成绮丽多姿的背景。据说红海滩深处,还有无边无际的绿色芦苇荡,清丽高洁的丹顶鹤翩然飞舞,美不胜收。限于时间和精力,只好留待他日再访。这算不上什么遗憾,倒更像妙不可言的悬念呢。

  责任编辑 潘 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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