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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月里站成风景的那棵树

时间:2023/11/9 作者: 辽海散文 热度: 19773
陈柏清

  岁月里站成风景的那棵树

  陈柏清

  

  陈柏清

  高级工程师,国家二级心理咨询师,铁岭市作家协会会员。喜爱写作,读书,旅游。文章散见于《读者》《意林》《博爱》《新青年》《中国青年》《北京青年报》《中国社会报》《羊城晚报》《扬子晚报》等杂志报纸。曾获2013年东阳杯全国散文大赛优秀奖、2014年铁岭市首届端木蕻良文学大奖赛二等奖。

  年假里肉食的油腻,环境的喧嚣,又或者太多言不由衷的客气话,都超出了自己内心愿意承担的范畴,所以便想找一处清幽透透气。那天随便开车上路,正是春雨后,时近黄昏,驶出小镇,房所渐稀,遥见山岭-林丛在路旁闪现。摇下车窗,湿漉漉的朽叶返潮和泥土的味道随风而入,熟悉又安适。路上几乎不见车,我的目光在车窗外肆无忌惮地搜寻,突然看见山谷里有一棵大树,比周围的树高大而且独具一格。拐过的瞬间,又在后视镜看了两眼,心里突然想起父亲,并对这陌生的树升起父亲般的尊崇。人生的最大悲伤,莫过于生离死别。父亲离开一月余,想起前一日还侍奉榻前,后一日已黄土加身,阴阳相隔,谁能不痛杀愁肠。

  我的成长与父亲的人生轨迹有着某些错位,当我在心中急需塑造一个高大上的父亲来夯实成长的迷茫时,遭遇母亲去世后父亲的酗酒解忧,还有我最不愿接受的风言风语。这加重了我少女的忧郁和伤感,还有无法逃避的失落。直至成年,仍然对父亲有着隐怨。于是更多的时候我们彼此默默注目,各自揣摩,不言不语。对于父女,冷漠本身便是一种伤害,因为本来我们应该是彼此需要,其乐融融。我心中有怨愤,他体察到这种怨愤并产生歉疚,又不知从何说起。当我到了充分理解他的年龄,他也是一个白发老者了,脆弱得还不如一个孩子,有一点不如意就发脾气,一点头疼脑热就惊慌失措。可是,我还是从他的过去中寻到了他的伟岸。

  20出头已在所在部队崭露头角,却因路线不同,放弃大好前途,决绝转业,这绝对需要勇气,虽然历史证明,父亲是对的,可是历史不能给一个普通人返还时间和一个也许本应属于他的美好未来。成年后的我才能深切体会到父亲在这期间所承受的煎熬与苦闷,也明白了一个正直的人的勇敢。

  父亲去世前不久,行走已经不太利索,有一天他想出去逛逛,于是我推着他,随便拐到一个卖各种杂货的小街,我觉得他也没什么购买的欲望,就是在家里闷得久了,想看看外面的烟火。可走着走着,他突然猛烈拍打扶手,含混不清地说:“停,停!”我赶紧停下车子,顺着他的手指看去,原来有一家玩具店在清仓,各种各样的老式玩具随便堆在一块塑料布上。这有什么好看的呢?我刚想推父亲离开,可他竟用手抓着轮椅的手刹,不肯让我走,我便蹲下身子,一手扶他的膝盖,一手指着摊子,问他想买什么。父亲笑得一脸花,却又急得脚也跺,手也指,我和摊主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那是一只塑胶的小熊猫,摊主捏了捏,小东西嘎嘎叫了两声,父亲笑了,那么天真无邪又满足。

  我付了钱,他就一直那么放在膝盖上捧着。回到家,看我换好衣服,他又把那只玩具小熊猫递给我,我说:“老爸,你是买给我的啊。”“嗯。”父亲很认真地点头,竭力把话说清楚一些,“你不记得吗?小时候我买过一个给你。”父亲这么一说,我真的想起来了,好像有一年我生了病,在炕上躺了很久,那时家里条件很差,七个孩子能吃饱饭已不是件容易事儿,生病了靠自己体能扛。等到我刚能下地,父亲拉着我去那时唯一的百货商店,问我要什么。我一眼看见了柜台上的那只小熊猫,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可爱的东西,圆头圆脑,白白胖胖还有大大的黑眼圈,熊猫怀里还画了一抹绿竹,我毫不犹豫用手一指。父亲有些踌躇,但还是掏出钱包,好像是花了两元多钱买下它。那些钱已经够我们家吃一年盐了。在周围小孩羡慕的目光中,父亲抱着我回家去。那只塑胶的小熊猫带给我多少欢乐和满足啊,后来因为玩得太久,裂了缝,后来又破了洞,实在不能玩,搬家的时候就丢掉了。可是如今我忘了,父亲还记得。我接过父亲递给我的小熊猫,伏在他膝上,捏得嘎嘎叫,父亲呵呵笑出了声,我却只想趴在他膝上大声地哭。

  我知道每个人心中都藏着一大堆关于父亲的故事,可是我的关于父亲的故事,是如此复杂又充满别样的意味。这些故事曾给我伤害,也给我温暖,教我成长,并为之感动。他像一棵树,屹立于岁月长风,永存我心。我明白,父亲爱我,就像我爱他一样,只是以各自不曾改变的初衷和方式。

  责任编辑 潘 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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