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难(外一篇)
叶久恒
叶久恒
辽宁省散文学会会员。1972年生于海城市岔沟乡叶家村,1991年毕业于鞍山冶金运输学校,现在在鞍钢炼钢总厂工作,钳工。曾在《北京文学》《辽宁青年》《青春诗歌》等刊物发表散文、诗歌若干篇(首)。
儿子念初三,就快中考了,我知道中考对他择校很重要,总想为他做点什么。
一天,我问他:“今年春节联欢晚会的主题是什么?”儿子说:“家国情怀。”我说用两个字来讲呢,就是忠、孝。
古人言:“读诸葛孔明《出师表》而不堕泪者,其人必不忠;读李令伯《陈情表》而不堕泪者,其人必不孝。”我翻看了儿子的语文课本,《出师表》入选了,《陈情表》语文课本未选。我便问他:“《出师表》主要讲了诸葛亮什么?”儿子说:“躹躬尽瘁、死而后已的忠君思想。”我又问他整篇课文你都背诵下来没有,他回答都背诵下来了。
近几天,我在市图书馆看报纸,《人民日报》《光明日报》这两大党报都用了很多版面来宣讲家风、孝道,新闻是时尚的风向标。我便对儿子说:“今年中考很可能要考一篇孝敬父母的作文,即便作文里不考,也会考一道有关孝道的阅读题,爸爸一会儿给你找《陈情表》,你要用心读。”
我刚要去找书,儿子小嘴一噘,气冲冲地说:“唉呀,你烦不烦啊,我还要做老师留的作业呢。”
看着儿子的脸色,我也生气了,冲他吼道:“《论语》你读过吧,子夏问孔子,什么是孝,孔子只讲了两个字,是哪两个字?”儿子瞪着一双小眼睛看着我,一时未答上来,我说是“色难”,什么是“色难”,就是给父母好的脸色是最基本的孝道,这是人最难做到的。
话说出口,我又后悔了。儿子毕竟年岁还小,也许他到了我这个年龄,做了父亲,才能知道孝的真意吧。
簌簌衣巾落樱花
儿子念初三,还有三个月就将参加中考了,学习真是很累,每天放学回来,不是在做数理化题,就是在背诵语文政治。
电视节目我只让他看《新闻联播》,之后,他便要温习功课。“先帝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今天下三分……”我一听他是在背诵诸葛亮的《出师表》,就放下了手中正在看的散文集,全神地在听他的背诵。等他背诵完了,我对他说:“《出师表》是文学史上非常著名的一篇古文,爸爸当年中考的填空题,就考了其中的一段。”儿子问是哪段,我说:“愚以为宫中之事,事无大小,悉以咨之,然后施行,必能裨补阙漏,有所广益。”其中裨补阙漏中的阙字,爸爸没有填上来。我又对他说,这篇文章你不光要背诵下来,还得能默写下来,爸爸当年就吃了未默写的亏。阙字如果填上来,化学再多答几分,爸爸就可能考上填报的第一志愿——辽宁省新闻出版学校。毕业后即使不能到出版社当图书编辑,也能当个像富兰克林那样的印刷工。这几年爸爸从工厂里拿回来的书你也看到了,书纸全被爸爸的油手浸得油黑油黑的。工厂里是不准工人看小说的,爸爸都是抓空偷偷摸摸看的,当年若是考上了自己向往的学校,看书就可以光明正大了。
看着儿子听得挺入神,我又对他讲,前几天,台湾漫画家蔡志忠做客中央电视台《开讲了》节目时,现场观众问他:“你每天工作16个小时累不?”蔡志忠回答:“我那哪是在工作,我是在享受。”干自己喜欢的工作和不喜欢的工作,人生是不一样的。
接着我又问他,《小石潭记》《岳阳楼记》《醉翁亭记》都背诵下来没有,儿子说都背诵下来了。我说一定要背熟,更是当即给他当了示范,背诵起了《醉翁亭记》:“环滁皆山也,其西南诸峰,林壑尤美,望之蔚然而深秀者,琅琊也。山行六七里……”儿子在一旁听着,忽然问我:“你不说爷爷总让你下地干农活,没有时间背诵吗?”我说:“白天是没有时间,但早晨和晚上有时间,你看见爷爷家院里栽韭菜那块地方吗,当年那里栽了一排樱桃树,每天天刚见亮,我就拿着小板凳,坐在那些樱桃树旁背诵语文和政治。”
簌簌衣巾落樱花,恍然间,我看见了年少的自己,手捧着书,正坐在樱桃树下背诵着呢。
责任编辑 刘宏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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