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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屋

时间:2023/11/9 作者: 辽海散文 热度: 18621
张馨

  老屋

  张馨

  

  张馨

  笔名馨儿,铁岭市作家协会会员,曾任《辽北文集》编辑,作品发表于 《铁岭文艺》《调兵山文学》《辽宁个体私营经济》《铁岭日报》《中国工商报》《辽沈晚报铁岭版》《铁岭广播电视报》,入选昌图作协文选 《黑土潮涌》《绿野轻梦》,曾获首届中国最美爱情故事征文大赛优秀奖。

  这段日子,我常常从怀乡的梦中突然醒来,四周漆黑静谧,脑际闪回着梦境散片——一个宁静的小镇,有一幢古朴的房子,房前是一块被红砖围起的菜园,屋后是高耸挺拔的白杨……我在那里吃饭、睡觉、学习、玩耍、做梦、成长……那是我童年、少年乃至青年时居住的地方。在一个寂寞的午后,我去看了老屋。

  早在二十多年前,老屋就转卖给了别人。那是在父亲病逝后,老屋因为父亲的离开变得忧伤苍凉,一向开朗的母亲也自此沉闷孤寂,每天守着老屋偷偷地落泪。亲戚们认为最好的办法就是卖掉老屋,母亲便含泪带着我和弟弟搬出了小镇。

  从此,老屋离我越来越远。

  当我再一次走进老屋,用手抚摸那年代久远的窗棂和板壁时,一份疼痛分明而尖锐,泪水不经意间夺眶而出。老屋是父亲精打细算、用尽心血、春燕衔泥般盖起的,老屋的一砖一瓦、一门一窗都滴落过父亲的汗水。我记得,盖老屋时,家中经济十分拮据,可无论在材料还是用工上,父亲都严格把关,毫不吝啬。我知道,父亲爱我们,要给我们一个安稳牢固的窝。每当亲友上门,父亲总会喜形于色地拍拍门窗,或者指指屋上的椽皮、横梁,夸自己的房子坚固耐用。如今老屋完好犹在,父亲却早已与我们阴阳相隔。可发生在老屋的无限亲情和美好记忆,依然留在心底最柔软的地方,从未走远。

  在老屋时,父亲最大的乐趣是莳弄屋前的那片菜园。春天一来,父亲就开始翻地、施肥,种上各式各样的青菜,每天下班回来,父亲常常来不及喝水,便把自行车停在院中,拎起锄头或镐头,直奔菜园。那时,一年四季,家人吃的都是自家菜园出产的青菜。窗前的那片葡萄园,父亲更是精心剪枝、掐蔓、缠藤,父亲说,葡萄树的枝蔓必须看住,多余的一定要掐掉,如果做不好,结的果实就少。那个年月,谁家的孩子吃上一把小粒的樱桃都算很奢侈了,我却能吃到父亲亲手栽培的各式品种的葡萄,不论紫色还是绿色的果粒,都那么香甜可口。黄昏的葡萄藤下,累了一天的父亲,摇着蒲扇,喝茶歇息,母亲在一旁打着毛衣,我时常围绕在父亲母亲的身边,任他们亲昵地唤来唤去。

  那是一段多么幸福而美好的时光啊。老屋,虽不富丽堂皇,却溢满温馨;日子,虽无锦衣玉食,却温情流动。

  老屋的西屋,是我曾经的“闺阁”,也是我梦想起飞的地方。父亲没有为我准备灵巧的梳妆台,只为我买下一张简易的书台。我在那里挑灯夜读,刻苦钻研,终于以优异的成绩考入重点高中。收到录取通知书的那一刻,父亲欣喜地奖励我一台二六式自行车。车子买来的那天晚上,就放在我“闺阁”的地中央,墨绿的车身配上周围编织着金黄丝绦的红色座套,车把上的转铃按起来似我银铃般的笑声……我兴奋得无法安睡,整个晚上爬起来抚摸了车子好多遍。

  快乐无忧的时光总是易逝,读高中不久,我发现,年轻体壮的父亲每天为我做完午饭,总是疲惫地躺在炕边歇一歇,时而还伴有一阵阵的干咳,母亲便陪着父亲去了省城医院检查,我清晰地记得那个冬日,热爱生活、积极乐观的父亲从老屋走出就再也没有回来……

  老屋卖掉之后,母亲曾无数次念叨老屋是父亲亲手盖起的,卖掉太可惜了,母亲也曾无数次地像我现在这样想奔回老屋看看,只因怕她伤心,被我阻止了。我这样地想念老屋,因为我又深深地把父亲想起。走进老屋,就走近了父亲,老屋的每个角落都勾起我对父亲的无限思念,每走一步,都能拾起一段记忆,都会找到一份温暖。我深深知道,老屋留存着父亲的音容,流动着父亲的气息,虽然搬离了老屋,可我和母亲的心都永远留在了老屋。

  徐徐回望中,老屋正静谧地坐落在阳光里,我的心情格外平和与安静,感谢老屋曾经留给我的最真切温暖的生命感受,感恩父亲的言传身教,教会我珍爱生命,珍惜亲情,珍存生命中的一切发生。

  责任编辑 潘 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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