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博尔赫斯的作品具有浓厚的后现代主义特征,《另一种死亡》也不例外,本文将通过三方面来解读《另一种死亡》中的后现代性,强烈的反传统,文本意义的不确定性和开放性,以及叙述层次的“碎片化”。
关键词:博尔赫斯;“另一种死亡”;后现代性
后现代性主要是指后现代主义文学作品所具有的的后现代主义特征。后现代主义不仅反对西方传统文化,而且,否定中心的存在,强调语言和文本的歧义性、多义性和对话性,颠覆了传统的创作原则与方法,使得文本内容、结构和意义呈现出开放性特征。
博尔赫斯被认为是最具有后现代主义艺术特征的小说家,作品无疑带有后现代特征。《另一种死亡》读来不易理解,在博尔赫斯的“迷宫中行军”,需仔细揣摩。在《另一种死亡》中博尔赫斯通过非常理性的死亡和混乱的记忆展现了后现代化的叙事。后现代主义是一个十分庞杂的概念,在《另一种死亡》中博尔赫斯的创作主要呈现了三方面的后现代特征,下面我将从强烈的反传统,文本意义的不确定性和开放性,以及叙述层次这三个角度来展开。
一、强烈的反传统
《另一种死亡》的叙述中心是达米昂的死亡,涉及到的人物有,甘农,塔巴雷斯上校,阿马罗医生,牧主阿巴罗亚。首先,就人物而言,“我”作为叙述者并不确定中心人物达米昂是不是真的有这个人。中心人物的存在遭到叙述者的怀疑。
其次,最为重要的是这些相关人物的记忆出现了颠覆性的混乱,“杂乱无章”和“反复无常”。除了牧主阿巴罗亚已经死亡之外,“我”从这些人这里先后得到的信息存在矛盾。当“我”后来遇到甘农的时候,谈起关于达米昂的死的时候,甘农否认了这一内容,并且声称不认识达米昂。塔巴雷斯上校对达米昂的记忆从一场“逃亡者的梦魇”转变为一次“勇敢非凡的冲锋”,前后反差极大。阿马罗医生则几乎否定了达米昂那“悲剧性”的二十岁死亡。人物记忆的混乱使得内容极具荒诞性色彩,这也给叙事带来不连贯性。叙事情节被切割让叙述者“我”努力把这个故事拼凑完整,“我”做了三种设想,首先是被“我”否定的两种猜测,其一是现实中就存在两个达米昂,但是猜测没有办法解释清楚事情的原委;其二是“我”做梦,混淆了现实和梦境;第三种就是叙述者认为能够接受的,全知全能的上帝实现了达米昂的心愿,“上帝能实现以前没有发生过的事”。叙述者“我”通过这三种设想给了自己一个领悟,但是这仍然存在叙事的不合理性,叙事的基础是真实的事件,但是解释带有神秘色彩。这有悖于传统稳定的叙事结构。
“我”试图重述故事情节来使得困惑得以解除,但是片段化的情节和杂乱的记忆无法让过去的事情还原,因而这样的困惑无法消除。在《另一种死亡》中,我们找不到稳定的叙事,没有完整的结构和连贯性的情节。文本从最开始到“‘我因为缺少一两个情节,接着去找塔巴雷斯上校,同时碰到了阿马罗医生……”,这期间都可以算作叙事属于传统范围之内,从叙述者“我”开始了解情节之后,固有的稳定的叙事结构就被打破了,这样的平衡已被打破,读者接受到的信息就呈现出碎片化,叙事的连贯性完全被打破,而且时间开始具有跳跃性,时间出现交叉。读者不得不对出现的信息进行重组,以使得阅读能够继续下去。
二、文本意义的不确定性和开放性
文本可以进行横向和纵向的比较,也可以进行不同角度的解读和阐释,但文本的意义是固定的。在《另一种死亡》中文本的内容本身存在不确定性。在后现代主义小说中,结构扑朔迷离,“故事”前后矛盾,难知究竟,人物的行为缺乏说得通的原因,这就是人们常说的后现代主义的“不确定性”。在文本中这样的“不确定性”是怎么呈现的?首先,叙述者“我”并不确定是否有达米昂这个人,接着塔巴雷斯上校和阿马罗医生对达米昂的记忆让人不得不惊讶,如果达米昂已经在二十岁的时候死了,那么“我”在那之后见到的人到底是谁?达米昂的形象到底是一个懦弱的“雇工”还是一个勇敢的冲锋者?而叙述者拿来上帝进行看似合乎情理的解释是不是真的没有了困惑?为什么会有另一种死亡?真正的死亡到底是发生在什么时候?对于这些问题,答案显然不是最重要的,文本引发的对于这些问题思考,以及这样的思考是如何回归到作品中的,这些才更重要。这也说明,对于同一文本的解读不可能只产生一种意义,那众多的解读是不是和博尔赫斯想要表达的是一样,我们不得而知,这也就引出了文本意义的开放性。
其实,不确定性和开放性是相互结合的。叙述者“我”在里面假设的三种情况,只有第三种作者进行了深入的分析。前面两种按照假设继续进行叙事的话,文本又会有新的解读。而且,在文本中,叙述者“我”的身份是不确定的,这就导致多元化的解读,因而关于“我”的身份也是开放性的。在文本中,叙述的重点仍旧回到了死亡,对于死亡的解读自然也是开放的。关于达米昂,很有可能只是博尔赫斯幻想出来的一个人物,而其他的人物也只是为了达米昂的出现而出现的。第二种解读是,达米昂这个人真实存在,只是作者自己混淆了,时间存在无序状态,然后通过其他人物的叙述来掩藏了自我记忆的无常。第三种解读是,真实的达米昂因为希望自己死后是一个勇敢的战士形象,因而才出现了这样的“另一种死亡”。就文本而言这样的解读是多元的,而多元性是后现代主义十分典型的一个特征。
文本意义的不确定性和开放性给读者带来了和文本进行对话的机会,我们对于文本的解读建立在对文本理解的基础上,但是在《另一种死亡》中,我们没能了解到一个完整的故事,这时我们不仅会进行自我的对话,还会和文本对话,我们会用文本给我们的信息去使叙事完整。塔巴雷斯上校和阿马罗医生的记忆都出现了混亂,我们的解读就可以按照“记忆混乱”的模式,进行“混乱”的合理解读。
三、叙述层次——“碎片化”
从小说最开始引出话题“达米昂的死亡”到小说结尾,读者能够知道的是达米昂死了,但是他到底是勇敢的死去还是怯弱的死去的,没有定论。那是什么导致小说的叙事竟没能给出一个确切的答案?博尔赫斯神奇的叙述方式和层次给了我们答案。
就叙述结构来说,它不同于传统的平铺直叙,结构巧妙地编排是这部小说的一大亮点。达米昂的死亡已经是两年前的事情,但是当“我”去求证达米昂的死亡的时候,事实却有了出入。如果现代主义还把世界看成是一个整体,后现代主义则把世界看做为“碎片”,如果现代主义作品中还有一种中心意义和为这种中心意义服务的结构,那么后现代则否定这种中心和结构的存在;而且,后现代作家还蓄意让作品中各种成分互相分解、颠覆,让作品没有终极意义可以寻求。在《另一种死亡》中即是如此,“我”对于整件事的叙述没有一个严密的安排和严谨的层次,采用的是即时进入既定的场景,即时又跳出这个场景进入下一个预设的场景。而在这个过程中依靠的是作者对于结构的控制,就是作者可以进行“碎片化”或“拼贴”处理。达米昂的死亡存在于“我”的主动叙述以及其他人物的转述中,通过“我”和其他人物的叙述产生矛盾,进而瓦解稳定的叙事结构,这样就完成了分割,形成了所谓的“碎片化”和“拼贴”。
“我”对叙述达米昂死亡这件事带着一种渐进发展的自然态度,当事件中人物对事件的叙述发生了出入时,叙事本身进入了被解构的过程。作者并不想给我们呈现一个懦弱或者勇敢的士兵是怎么死的,他的死有哪些意义。他让我们去追寻,真正的死亡到底是什么,而它又到底是怎么发生的?此时,“死亡”已经是符号,而叙事本身已经不重要,叙事也被消解。作者有意向读者呈现这样的“另一种死亡”,也正是这样的一种叙述,让我们从后现代主义文学作品中找到启迪我们灵感的东西,或者是“碎片化”,也可能是“不确定性和开放性”。
对后现代主义作品的解读,很容易进入一种虚无状态。但是,透过对《另一种死亡》的细读,去发掘这部作品中的后现代性,却能够发现文本的意义的不确定性和开放性可以使得对文本的阐释多元化,这个具有文学趣味性。而对叙述层次和结构的分析也能够从中找到与当下社会相契合的元素,这十分利于我们去解读后现代主义文学的作品。
参考文献:
[1]豪尔赫·路易斯·博尔赫斯:《博尔赫斯短篇小说集》,王央乐译,上海译文出版社1983.
[2]盛宁:《人文的困惑与反思——西方后现代主义思潮批判》,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1997,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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