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明末清初作家李渔的白话短篇小说集《十二楼》,塑造了一批女性形象。她们在男权社会的夹缝中求生,具体表现为:女性“失语”、男性代言以及女性自觉将男权观念内化为自身的道德行为准则。此种书写,与李渔生活的时代背景及其女性观有关。
关键词:李渔;《十二楼》;女性形象;男权社会;女性观
一、女性形象群
(一)大胆追求自由爱情的女子
封建宗法制度下,门第、权势成为联姻不可回避的因素。“凡嫁娶皆由祖父母、父母主婚。祖父母、父母俱无者,从余亲主婚。”[1]《合影楼》中,玉娟向封建礼教宣战,有情人终成眷属。《夏宜楼》中的詹娴娴,美貌端正,“既有秾桃艳李之姿,又有璞玉浑金之度”[2],不顾大家闺秀的身份奋力抗争,大胆冲破封建礼教的束缚,假亡母托梦相告以遂心愿。
(二)严守封建礼教的女性
《奉先楼》的舒娘子其一生都被男性社会的价值观左右,对封建礼教严守不逾,表现出温柔顺从的女性气质。《闻过楼》中,呆叟妻子是个完全不发声的人物,甘作男性的附属品,并以男性的意愿为行动准则。
(三)反抗男权社会的先行者
相比玉娟、娴娴此等大家闺秀,小门户的女子受到闺门束缚就少得多。如《拂云楼》中的丫鬟能红,巧用为小姐“过耳目”之名,顺理成章地嫁给裴七郎。其才其胆是实现爱情自主的决定性因素。她追求婚恋自由,丝毫没有流露出婢女的卑屈与从属感,又有超强的洞察力,善用智谋驾驭认主,无论是对韦家长辈还是在对待裴七郎的态度上,都表现出从容自信的一面,有一套自己的行为方式与处事态度。
(四)为爱情丧失自我的女子
《鹤归楼》中的圆珠,温柔体贴,从一而终。当这种等待被赋予生命全部意义,就表现出患得患失,一旦希望落空,精神世界必然坍塌。圆珠之死是必然的,过分依赖男性,丧失独立生存的能力与意志。她生命的全部要义就是丈夫,忽略了自我存在与自我价值的实现。
二、男权社会下女性的生存困境
(一)女性“失语”
所谓“失语”,并非生理或病理性的原因而导致的语言功能障碍或丧失说话的能力,而是指女性在公共场合丧失了发言的权力。女性“失语”分为两种:一种是由女性自己发出的、代表男性语言的声音;另一种是女性在男性语言里,表现为沉默、压抑,以至于不被“听到”。男性社会剥夺了她们表达自己思想的机会,被迫沉默,一直处于“失语”状态。
(二)男性“代言”
《拂云楼》中丑女封氏,奁丰而貌啬,行卑而性高,貌丑而不自知。端午游玩,封氏被众人嘲笑揶揄,丑女难以发声,“男人代女人说话所发出的声音往往就是受男性意识过滤之后的女声,这种‘女声常常代表男性自己的立场、愿望或判断,并不足以代表女性真实的欲望或感受。”[3]长期沉默于男性语言里或发出代表男性语言的声音,这些女性在自我意识上逐渐将男性的意识内化为自身行为准则。
(三)女性自我意识
西蒙娜·德·波伏娃《第二性》有言:“女人并不是生就的,而宁可说是逐渐形成的。”[4]波伏娃认为,是传统的习俗和男权社会造就了女性。“父权制的压迫在于将某种‘女性气质的社会规范强加于女人身上,以使我们相信这种为‘女性气质所选择的规范是合乎常理的。”[5]长期浸润在这样的大背景中,女性就沦为一种单纯的性别符号,她们把男权社会的标准自觉践行到她们日常生活中来,甚至与男权联手,以残酷的方式压制自己和同为受害者的女性。“她被教导,她必须取悦别人,她必须将自己变成‘物,人们才喜欢。”[6]
三、李渔自身的女性观
李渔经历了明清两个朝代的动荡、变迁和更替。此种大背景下,作家心中被覆盖一种人生幻灭感。这种心理失重需要平衡和转嫁,作为一介以文字书写的文人,必然诉诸于文学作品。李渔对女性的审美,自有文人的情趣,又兼顾世俗的心理。纵观李渔作品我们不难发现,在安排女性出场的时候,不管美丑,李渔都描写渲染一番,极力勾勒美女之美,又极尽讽刺之能事刻画丑女之丑,毫不留情。甚至于尽快安排丑女死去,以让美女迅速出场。
四、小結
李渔短篇白话小说《十二楼》塑造了一批女性形象,这些女性生活于男性社会的夹缝中,导致“失语”、被男性“代言”,分析发现,这些女性自觉将男性社会的规范内化为自身准则,接受并履行。当然,这些女性的塑造与李渔个人的女性观有一定关联。
参考文献:
[1]陈顾远.中国婚姻史[M].上海:上海书店出版社,1992,144-145.
[2][清]李渔著,李聪慧点校.《夏宜楼》,中华书局,2004,43.
[3]梁巧娜.性别意识和女性形象[M].中央民族大学出版社,2004,31.
[4][法]西蒙娜·德·波伏娃.第二性[M].第8页.
[5]柏棣.西方女性主义文学理论[M].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7,17.
[6][法]西蒙娜·德·波伏娃.第二性[M].第36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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