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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大的女性&羸弱的男性:《奥德利夫人的秘密》中的性别颠覆研究

时间:2023/11/9 作者: 北方文学·下旬 热度: 19276
赵昕

  摘要:英国惊悚小说家玛丽·伊丽莎白·布雷登的成名作《奥德利夫人的秘密》讲述了一个美丽天使外表下的女人为了努力过上更好的物质生活,不惜一切代价而成为上层社会的一员,后为掩饰其过去,杀夫并纵火企图谋杀他人,最终被驱逐出本不属于她的庄园的故事。本文从性别研究出发,逐一剖析小说中主要男女人物的行为及心理,发现作者的写作意图并不仅仅是对一个挑战男权社会的故事的描述,而是颠覆性地对传统性别的角色定型和刻板印象的重新解构。

  关键词:《奥德利夫人的秘密》;强大的女性;羸弱的男性;性别原型;颠覆

  英国惊悚小说家玛丽·伊丽莎白·布雷登的成名作《奥德利夫人的秘密》讲述了一个貌美如花却又出身卑贱的女人为了努力过上更好的物质生活,不惜一切代价想要成为上层社会的一员,最终被驱逐出本不属于她的奥德利庄园并被送往一家疯人院了其余生的故事。奥德利夫人,与传统的“家中天使”截然相反,特立独行,勇敢坚韧,公然向传统的男权社会发出挑战,但是这又不仅仅是对一个挑战男权社会的故事的描述。维多利亚时期,男性大多是强壮而勤奋的,时刻准备和外界做艰苦斗争的;而女性大都是被动而羸弱的,待在家中相夫教子的。其实,很多维多利亚时期的小说已经颠覆了这种陈词滥调式的观点,其中不乏一些争强好动的新女性,但少有被动而羸弱的男性出现,尤其是男主人公。然而,《奥德利夫人的秘密》却鲜见地出现了一些羸弱的男性;而小说中的女性,除了主人公奥德利夫人以外,其他诸多女性也都具备了勇敢坚韧的本性。本文试图结合性别研究理论,逐一剖析小说中主要男女性别人物的行为及心理,揭示颠覆传统性别原型背后作者的真实写作意图。

  小说开始于年长富裕的迈克尔·奥德利先生娶了一位年轻漂亮却一文不名的家庭女教师,露西·格雷厄姆,也就是后来的奥德利夫人。从此,迈克尔就完全地被他年轻的妻子掌控,放弃了以往独立自主的社交甚至丧失独立的思想。他妻子的一言一行,甚至于一个一时兴起的奇怪念头都被他奉如圣旨。“却说奥德利夫人以其稚气的、不假思索的方式,取得了对她那忠诚丈夫的完满统治,从男爵的眼睛长久离开他妻子俊俏的脸是十分难得的,他总是看着她的脸色行事。”(吴岩 59) 虽然也许是因为这位丈夫年老糊涂才导致的这种角色错位,但却危及了当时的社会秩序和道德规范。因为奥德利夫人不仅出身卑微,她还是一个抛弃孩子的母亲,骗子,重婚者、纵火犯、杀人犯。在某种程度上讲,因为自己的信任和被动,迈克尔爵士也被牵连到这些罪行当中。对娇妻过多的宠溺可能是一种典型的男性弱点,而这些男性因为常常原谅他们不诚实的妻子而承受很多心灵上的创伤,有时比女性承受的创伤还要多。小说中的男性比女性似乎更容易受情感的折磨,这本身其实就是一种对传统观点的颠覆,因为传统观点认为女性比男性要更情绪化,更容易受伤害。

  迈克尔爵士的侄子和法定继承人,罗伯特·奥德利在伦敦过着懒散又无忧无虑的生活。他整天无所事事地闲逛,除了年迈的女管家和堂妹(艾丽西亚),他几乎不与别的女性接触。尽管他也认识很多男性朋友,他仍然过着孤独却自足的生活。这种孤芳自赏的闲适因为遇见老朋友乔治·托尔博伊斯而被击得粉碎。实际上,自从两人重逢以后,罗伯特就对这位他从未忘记过的朋友产生了非同一般的兴趣。当事实证明乔治刚刚失去他已经抛弃了三年半的妻子时,这份兴趣就变成了焦虑。罗伯特如同一个忠实的妻子一样地照顾乔治,这样他似乎发现了人生的意义,因为这对他来说意义重大。当然,后来当乔治莫名其妙地失踪以后,罗伯特就像换了一个人一样,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寻找乔治。在这个过程中,羸弱又无所事事的罗伯特变了,具备了男性霸权,甚至是凶猛的特性,直到他成功地找出凶手并公之于众。事实上,这是罗伯特生平头一次像个男人一样积极主动地生活。也正是他像男人一样地寻找,并推理,最终才战胜了精明的奥德利夫人,也让罗伯特从无所事事的阔少变成精明的律师,并且赢得了社会的尊重还组建了圆满的家庭。这个结局似乎表明男权制度最终获得胜利,不循规蹈矩的女性与男性斗终将失败。但细读文本,不难发现,作为男性的罗伯特可以走南闯北,足迹踏遍埃塞克斯郡,汉普郡,多塞特郡,约克郡,直到兰开夏郡。而“而奥德利夫人作为女性却只能关闭在房子里用心思设计谋,唯一的一次外出还得由丈夫陪伴。”(朱虹 1995)如此不平等条件下的斗争结果也只能以奥德利夫人失败告终。而罗伯特的这种成功转型却不是他自身男性气概的突然觉醒,而是文本中的另一个女性,克莱拉使然。

  乔治·托尔博伊斯,这个导致罗伯特明显转变的诱因,也许初一见面让人觉得他和罗伯特大相径庭,甚至可能是完全相反的个体。小说把乔治描述成了很帅气迷人的雌雄同体。虽然他明显地对女性有着正常的兴趣, 而且曾经在澳大利亚努力赚钱。但是细读起来,他也是被动的个体。一切都不是他主动得来的,而是对所发生一切的被动反应。首先很明显的是他被海伦·麦尔登“逮”着的,因为海伦那时正在寻找一个攀龙附凤的机会。当她发现乔治其实并不能提供给她优裕的生活时,她开始不断抱怨,于是乔治选择了离家出走,不再面对面地承受她无休止的抱怨。后来当发现自己的妻子重婚后他再一次地选择逃跑。和罗伯特的关系上面他一样地被动,大部分都是随着罗伯特的安排行事。

  当然一切问题的根源在于奥德利夫人。这个年轻美貌的女子,迷倒了众多男性甚至很多女性。“露西·格雷厄姆天生一种迷惑人的、魔法似的滋力,一个女人凭着这种魅力就可以用一句话使人着魔,用一个微笑使人陶醉。人人爱她、羡慕她、称赞她。” (吴岩 7-8)灰姑娘般的女家庭教师露西·格雷厄姆以倾国倾城的绝佳美貌和平易近人的处事方式“缔结了一桩显然是高攀显贵的有利婚姻”(7),顺利入住奥德利庄园成为奥德利夫人并享受上了王后般的安稳生活。她表现的如同一个完美的天使,并且让她的丈夫觉得她柔弱,对她加倍怜爱,觉得他是她的保护神和主人。事实上,这样的女人竟在传统庄严的奥德利庄园为所欲为,机关算尽。这为此她不惜一切代价,以一个当时只有男性才可能有的行为方式绝地反击。当前夫乔治·托尔博伊斯寻到奥德利庄园劝她向奥德利爵士坦白时,她与之发生激烈冲突,甚至不惜将其推入枯井。暴风骤雨之后,她依然能够冷静地坐在大钢琴前的琴凳上,‘爵士夫人弹奏的美丽乐曲仍旧叮叮咚咚的响,欢乐地,持续不断地,犹如溪流潺潺;(94) 即使全家人都注意到她右手腕上的伤痕,她也能镇定自若地应付过去。甚至她的女仆在描述她去旅馆纵火时,也使用了“斩钉截铁”这样的词语。由此可见其超强的心理承受力,这显然是同时代的“家中天使”们不敢想更无法做到的。在这里, 冒名的奥德利夫人不仅是欺骗了色迷心窍的迈克尔爵士,而且冒犯了整个英国社会,她在向以男权统治为基础的社会秩序、社会制度宣战,也成为了要改变现状的不安分女人的总代表。按照维多利亚时代的标准,但凡言行举止不符合常规的女性只有两种选择:要么被驯化而接受女性的行为规范;要么反抗压迫而被男性强权定性为疯子而被处置。奥德利夫人也不例外,聪慧强悍如她一样的女子最终也被迫送去疯人院了其余生。

  而迈克尔爵士的独生女,艾丽西亚,曾经是“家里至高无上的当家人”,(30)自从她母亲去世以后十几年来深得父亲的宠爱。和奥德利夫人妩媚动人的女性美不同,“俊俏的、长着吉卜赛脸型的、心情愉快的、顽皮得像男孩子的艾丽西亚·奥德利小姐” (29)喜爱骑马等男性化活动,,深爱着自己的堂兄罗伯特,但她开朗爽直的性格却得不到罗伯特的青睐,对于罗伯特来说,艾丽西亚太不女性化了。率真的艾丽西亚毫不掩饰自己的真实感情,更不会默默地暗自伤心,她经常直言不讳地指责罗伯特。率真无邪的艾丽西亚不管是在参与骑马等男性化活动方面,还是在对待自己感情方面都表现的像个男性一样坚强独立。而无法理解这个男孩子气十足的姑娘的堂兄,罗伯特,最后和乔治的同胞妹妹克莱拉·托尔博伊斯结成了姻缘。

  自从第一次见到克莱拉,罗伯特就吃惊地发现她和她的哥哥乔治很相似,“她生着棕色的眼睛(跟乔治的眼睛一模一样)”(206),之后罗伯特就对她产生了莫名的亲近感,甚至将对乔治的依恋转移到了克莱拉身上。但和她哥哥乔治不同,克莱拉性格坚强,行为果断。尽管外表上依附并顺从其父,但她敢于私自要求罗伯特继续调查她哥哥失踪之谜,从此克莱拉也成功地变身成为了罗伯特的人生导师:本来罗伯特已经放弃调查乔治失踪案,是克莱拉坚决要求继续调查并将凶手绳之于法。克莱拉可算作小说中最大的赢家,因为最后不仅她哥哥回到身边,凶手得以严惩,而且收获了一个名利双收又事事听命于自己的丈夫(迈克尔爵士去世后罗伯特会继承其财产)。

  小说中的女性大都具备像野心勃勃、坚韧勇敢、控制欲强和积极主动这样的男儿气概,而男性却总是经常因为爱而忧虑重重,表现出通常是传统女性驯服柔弱的特性。极具讽刺意味的是,最具男儿气概的奥德利夫人有着最迷人的女性外貌,而最有男性外形特征的迈克尔爵士,虽然看起来高大威猛,却是最有女性性格特征的角色。而小说的结尾,有时表现的像个女性一样的罗伯特和长相酷似哥哥却比哥哥更男人的克莱拉幸福的生活在一起。这个结局似乎也在提醒读者,只有男女双方都超越传统的既定男女性别范畴和颠覆性别的刻板印象,才能得到幸福。

  参考文献:

  [1] Braddon,Mary Elizabeth.Lady Audley s Secret.Hertfordshire: Wordsworth Editions Ltd,1997.

  [2] Pykett, Lyn. The “Improper” Feminine: The Womens Sensation Novel and the New Woman Writing. London: Routledge, 1992.

  [3] Rae, W. Fraser. Sensation Novelists: Miss Braddon. North British Review 43. 1865(9).

  [4] Sedgwick,Eve Kosofsky.“Gender Criticism”,Redrawing the Boundaries.Stephen Greenblatt & Giles Gunn,eds.Beijing: Foreign Language Teaching and Research Press,2007.

  [5]李增. 性别角色的颠倒与道德越界—维多利亚惊悚小说中女性人物的男性化倾向[J]. 江西社会科学,2015(1).

  [6]吴岩译.玛丽·伊丽莎白·布雷登:奥德利夫人的秘密[M].上海: 上海译文出版社, 1993.

  [7]朱虹.疯狂的女性和女性的疯狂—《奥德利夫人的秘密》赏析[J].名作欣赏,199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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