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是艰涩的,像结痂的伤口被再度撕开一样,温习巨痛。
病榻上的黑夜每天从21:30时开始的。
严苛的小护士们一到时间就将棚灯、顶灯、壁灯、床灯通通关掉,只留一个微弱的所谓夜灯。
长夜漫漫,寸心荒凉。
适应是我的唯一出路。一天可以,十天可以,撑一个月也可以,那么一年呢?
对于普外肠道病床上的患者,一般是吸着氧气,吊着二袋营养液:一个是肠内营养,自胃管鼻伺;一个是肠外营养,二千毫升的脂肪乳输静脉;再挂一个对症的500毫升药水,再挂一个消炎类的药水;还有一个腹腔冲洗双管,一进一出排浊,算起来就是6根管子,将你绑牢!
你睡不睡不管你,你敢不敢做梦不管你。患者们都“自由”了!
人的好多智慧都是逼出来的。我真佩服我自己,从正月初九到现在连续住院180天被这般整治,不但没死,而且还能上网晒字?!这是值得被记忆的事件和岁月呀。
夏末初秋,我又从自治区首府肿瘤医院转到了南京军区总医院。南京的阳光又炎又亮,顺着树梢倾泻下来,时间在黑夜的脚下静默成河。想象夏风,在城市的东方蔓延出一片暧昧的纯白。天空变得通透钴蓝,云层若隐若现,恢弘美丽,浓稠甜腻。我的心又一次飞翔在空旷无际的天空。
自然忆起,从前那一个年轻而鲜活的生命,那一段潦草却纯白着的教师生涯,那一场场——从政、做编辑、当税官,灿若繁花的绚烂。原来我的人生,不过是极尽全力的绽放,然后,演绎一场春夏秋冬的故事罢了。
在漫漫夜色的掩映下,我的灵魂赤裸着,它的褶皱舒展开来,让自己听到来自那里一切的声音,一切的气息。
大千世界,芸芸众生,每个人就像一粒小小的尘埃,在风雨中飘渺,在阳光下微笑,在四季的轮回里,品尝着酸甜苦辣的滋味,用喜怒哀乐的表情,表达着爹娘、兄弟姐妹们聚散离合的悲悲喜喜。几分无奈,几分执着,在岁月的长河里起起落落,在曲曲折折的千回百转里,孤单着沉淀着自我。
夜色,一份真实的安宁,此刻无需佯装一切,自己就是真实的自己,忧伤就是真实的忧伤,就连落在屏幕里的字,每一颗都能拧出血肉真实的疼痛喊叫来。
光阴残酷,将自心操练得明析简单了,世界也便简单了。让聚散离合犹如月缺月圆那样寻常,得失利弊犹如花开花谢那样自然。不管是春风得意时的香风拂面,还是恶运当头病来如山时的寒风凛冽,都报以自然的微笑,不拒绝,也不躲避,坦然的接受命运的馈赠,让每一次煎熬过后的痕迹,都成为生命中不可缺少的历练。
黑夜总是追随在灯熄之后,那是一种喧嚣与宁静的过度,那是身心在接受造物主洗礼的神圣时刻。也是一颗心成长中所经历的安静的空白时间。有时候我在夜里呼唤的不是黎明,而是一个人的远方,一个人的城市,一个人潜意识里缓缓流淌的灵魂的稀缺。
我学着用单纯的眼光看复杂的世界,不被世俗蒙蔽双眼,不被利益熏染心智,看淡人生得失,抱着得之我幸,失之我命的态度,来了热情相拥,走了坦然放手。不用唉声叹气的态度纠结这些命运中的遭遇,不用愁眉苦脸的表情抒写那些本不属于自己的名与利。所谓名利双收怎堪比健康的身体。
同一病房10床的病友是个广东乡下人,姓郑。也就刚刚60岁,得了肠梗阻,在深圳某医院治疗了三个月,不见好转,反而更严重了,不得不转院来南京治疗。他已经骨瘦如柴,体重只有85斤了,皮肤的颜色是黑色,我以为是黑种人呢!形容挺吓人的。联想到自己的106斤也一定是丑陋骇人的。老郑的腹部共有4个人为造口。其中一个是引流排浊的;另外三个是输进肠道营养,并且是分三个段落进出的……我决不敢正面看他洞连着洞的,一片浓、一片污、一片血的腹部。我心里窃想,到这个分上還能活得下去吗?
熄灯后,我能听见老郑身上“三进三出”液体滴答和加压的气泡声,很难过,绝对是催醒,而不是催眠。这样的夜色里浮溢着一种味道,有忧伤,有惆怅,有怜悯。那是一种人生中绕不过去的味道,有了它,我的人生反而被比照得光明多了。我在细数着生命漫漫的沟渠,演绎出许多动人心弦的悲歌。我以此作为文字的素材,抒写了许多缠绵悱恻,令人回味的温婉之作。想象力丰富的读者便从此迷恋上这孤寂,美丽,圣洁,慎独的心灵之花。寂寞的风华于无限的意境和神往中,灿烂生根,润雨发芽,芳菲尽染,流淌在心海的一隅,温暖着受伤纤颤的心房。从此心灵有了三十七度的温柔和悸动。
八月的南京夜还有些燥热,偶尔有一场雨,便显得弥足凉爽,雨后,一切都静了下来,就如我的心,没有波澜。凉风有信,荷香清逸,这样的时刻,于夏日该是良辰。以素白为线,绣一窗琉璃,途经枫树与星光,如若简单,便能书一地诗心。
妻子陪护我一天了,已经睡得很沉了。她至少十天没脱衣服在床上睡觉了!她现在睡的是窄窄的“陪床椅”。我需要她帮助时,我也尽量不去唤她,尽量拖延到她自己醒来。她现在不监督我了,我就偷偷地将右胳膊上的输药管暂时停下,使右手能自由度较大地在“小米”手机上抠点字熬磨分秒。
黑夜点燃了文字,文字点燃了心底的五味杂陈,身心投入在另一种禅境的氛围里,在光阴的角落里沉思着属于生命的一切。
回忆也可能是一种享受。岁月的山峦积淀着思想的峰峦,生命的泉水涤荡着澄澈,回忆美好年轻时快乐的往事,丢弃掉所有的烦恼和伤痛。换种心情开始更崭新的生活。飞溅的光阴,无奈和感慨;缤纷的世界,给人的总是眷恋和凄苦;剪辑一段时光,爱如涓涓清泉漫过心田。水色时光,流年似锦。是黑夜为我的灵魂铺开的一张柔软的白纸,我可以在这张白纸上写任何一句我喜欢的词句,书写我心灵淳情的发现。我看到了他人,也看到了自己。
老郑除了他三儿子陪护,还花二百元雇了一个淮安的男陪护。陪护有四十多岁,身体挺壮实,面相挺端庄,就是有点太懒太滑。夜里他不是低头用手机上网,就是坐在椅子上打嗑睡。老郑招呼他拿尿壶解小便,他总是装作没听见……老郑急头败脸愤怒地批评他,他就用淮安方言叽里哇啦地找理由对付着,像大街上骂架。此刻,我美好的思绪像是被一块脏兮兮的抹布擦得满是污渍、枝离破碎,无法继续下去了。
年深日久,记忆也会老去。慈母执手的童年远去,被姑娘们追逐的青春流逝,许多记忆已然不是当年当时的心境。枝离破碎的画面,愈加感叹衰老的无奈。忘记的,云烟沧海、不复存在;记得的,物是人非、今非昔比。时间也会老去。时间随生命的血液流淌,经历过的只有通通归零。可是,无法忘却的亲人化作黑夜里的一颗星辰,你的诗情在它的星辉里骚动,那最疼最美丽的一笔,永远是写在心底的有恃无恐的忧伤。
妻子四点多就起床了,开始操持一天的琐碎护理之事。她的眼皮有点浮肿,双腿发沉,严重地缺觉。我想,我应该早点出院了,不然非累垮她不可。她垮了,我也就活不成了。跟了我的女人是不是太倒霉了呢!
凝眸深望自己踏过的光阴,哪一段曾裹挟着我揉碎在记忆间的尘缘旧梦,但可曾挽留过那匆匆一闪而过的身影?当满腹的心事跌落婉转成一声轻叹,才蓦然发现,那些如烟似柳的思绪,随无处安放的流年缠绕在指尖。再回眸,已流走了多少的芬芳往事。夕阳下,千山外,掩尽了繁华,却掩不住隔山隔水那份执着的流连。红尘里,阡陌上,一卷寒风吹落了葱绿,却吹不尽心上那一道道斜剌的伤痛……
看手机微信,儿子昨天又发来了他和儿媳妇带孙女到公园里晒太阳的幅幅照片,生机盈盈,花草争姘,阳光灿灿。
疼痛也会老去的。疼痛是钻进鞋子的小石子,时间久了,亦会习惯,亦会生出茧子。曾经以为迈不过的坎、跨不过的河,都过去了。疼痛,纵然是把锋利的刀,也会在时光的河流里生锈变钝的。对于亲人我似乎有许多话想说,然而,捻捻指尖,张张嘴巴却不曾说出口,这样的缄默才是夜色里值得回味的最美的语言吧。
今生并无他求,只需一屋,一桌,一粥,一饭。在每个听风赏雨的日子,用心聆听每一只鸟的啁啾,把尘世纷杂悬于枫梢之上,一笔一划,写在落日下的晚霞里;把内心的悲喜用手指蘸墨,一言一语,印在洒脱不羁的风中。
女护士开了灯,走到我的床头说:
9床抽血。
几管?
7管。
妈呀,我还有那么多血吗!
她粗暴地用止血带扎住我的右臂,用碘伏猛擦几下,针头就扎进去了。血徐徐地流……痛苦之路在风霜雪雨的蹂躏中,在千万只脚的踩踏中,被拓宽,被延伸,被重复。
我叫过来妻子,贴着她的耳朵小声而坚决地说:咱们出院。
无数的黑夜浓成一条玄色的河流,昼夜不息,默默地流淌。我把凝重的心事,藏匿得比河卵石还深。让人只是看到它表面的光华,看不到它隐隐疼痛的内心。它汩汩地流出一片猩红猩红的图案。
东方终于泛起第一道鱼肚白。
拯救
在清晨的第一縷晨曦里,呼吸空气中的清新,鼻间是浓稠的草木花香,抬头是湛蓝的天空,遥望绿树依依,闭目倾听鸟儿快活的早唱,我感觉幸福又来到身边,活着就是最大的幸福!一抹朝阳透过薄薄的云层射向大地,几朵漂浮的白云流过湛澈的天空,凉爽的晨风穿窗而过,端坐在窗前,心底开始积起柔柔的情愫。
这八年恶病,这连续住医院的八个月,自己是怎样度过来的呢?真是不敢相信。是信念?是意志?是坚强?好像是,又不完全是。
一天中最美的光阴,莫过于静静地坐在时光的角落里,拂去所有的喧嚣,让心灵沉淀下来,让记忆飘逸开去。比如想起一本读过的好书,也许是胡赛尼的《群山回唱》,也许是王鼎钧的《风雨阴晴》,葳蕤茁壮的文字,如清冽的溪水,洗濯着疲惫且苦闷的心。
多想硬朗地走出室外,择一处绿地,让心绪在拥堵里慢慢伸展,看草长莺飞,忆梦中佳景。此刻,就千方百计地找到唯一能分担忧郁的手机在手,笨笨地打上几行可作永久的文字。
进入自己文字的国度里,没有尔虞我诈,没有利欲熏心。有的,只是一份清逸,一份顿悟。一个个方块字的更新排列组合,瞬间陶醉了心情,驱除了一切烦扰。2009年出版的《生命的姿态》,2014年出版的《远行》都是积蓄的明证。
我将心根植在文字里,感受“书能香我何须花”的朴素。铺开记忆的素笺,捡拾坎坷生活的点滴。让万千心情在指尖潺潺流淌,释放内心的块垒,记录刻骨铭心的瞬间。不奢求“采菊东篱下”的世外清幽,但求一份“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的淡然清逸;不奢求“一蓑烟雨任平生”的达观超然,但求一份“白云依静渚,芳草闭闲门”的与世无争。
岁月在八度寒暑中逐渐走远,煮一壶光阴在生命里浅酌,让心随着自在的白云逐渐舒展,在悠然里静静的走过流年。在生死交织的病床上,文字于我,是慰藉心灵的美味佳肴,是醇美馥郁的美酒佳酿。在文字的香径中徘徊,看陌上花开,赏柳梢月圆,心如一块淡绿的玉石,晶莹剔透,纯净温润,浮世的嘈杂、奢欲,在文字的世界里瞬间遁形。文字,唯美了我不堪的那摞日月。
学兄曾说:在这喧闹的凡尘,人们都需要有适合自己的地方,用来安放灵魂。也许是世界边缘的一个牧场,也许是一签关于人类秘密的答案,也许是一个人一厢情肠。只要是心灵所往,都可做憩园,为了再度起程不再怅惘。于是,我的心在自己编排的文字中触动春的门楣,看春意在枝头显现,看肆意的花儿开满枝头,看杨柳轻拂,白云悠悠。采一份古韵悠扬,揽一份诗意入怀,倾听风过林涛,疑似千年。
我撑握手机的时候和时间是被妻子(护士、医生)严控的。输液时不能,查房时不能,检查时不能,锻炼时不能,搞个人卫生时不能,睡觉时不能……我就在每天夜里二三点钟偷偷地进行,偶尔也被妻子发现,挨一顿严厉指责也就搪赖过去了。经常是“履教不改”。
当我握不住时光的匆匆时,当无法排遣内心负压时,我只能将心安放在文字的里,让心停下来,驻足欣赏生命驿站的每一处沉浮,让文字的澄澈浮尘缭绕弥漫着心灵。
夜,逐渐延伸。我在无垠漆黑中仔细思量,多少令人难忘的往昔化作指尖新墨,在跳跃的文字里缅怀过往。让所有的心绪在文字里低吟浅唱,寄语一瓣心香。多年以来,也许在万紫千红的视野中,自己并不是最娇艳的那朵;起伏连绵山峦中,我不是最巍峨的那座;浓荫叠翠里,我不是最挺拔的一棵。但是,我曾经是一株小小的常青树,缠绵精致。在深涩的岁月中,捡拾生活的点滴,采撷最美的瞬间,种植在文字的精神家园,翠绿蔓延,静谧简朴。
世间本无完美可言。从《杜鹃湖畔的木屋》到《远行》共撰写了11部作品,三百多万字也不一定扭过读者的悦脸。但我不太在乎,哪怕是没人看,只是取悦自己亦是件乐事,少了悲凉和苍白。亦可内心盈满,不喧哗,不夺目,静默如树,独品高雅。浮生桑田,若能丰盈活命,亦可从容去留。然而,人生不是一篇文摘,只收藏精彩,不接受平淡。人生是一篇连载,内容包罗万象。其实,在所有成功路上都几近折磨,但此折磨好过彼折磨,常抬头看看太阳吧,阳光地死,比阴暗地活强!今年虽然尽是住医院了,但心中还是有一个隐形的写作计划的。这全靠夜里(凌晨)三至五点那两个小时了。有个当红作家说:数量也是重量。是的,有,胜过无,半拉糊片,胜过空白。只要活着,就没有写利落的文。悄悄地向您透露一下,我已经开始自传体的操作了。这是健康那会想都不敢想的,说我开始发疯了也是恰当的。这个作品如果是十万字,我每天只能写出二百字,那就得两年的时间。如果我还能前行到2017年的话。一行文字一缕情丝,一腔血肉。谁若动了心,情丝入了骨,自会踏过云水迢迢而来,我不会辜负读我文字的人。
我向往做一颗葵花,一身朴实一身阳光,慢长慢开,有了实足的颗颗果实后,花自然地落了。做不成葵花,做一棵昙花也好。昙花它决不急功近利,不争宠于群芳,只求一瞬间的辉煌就已心满意足。岁月的河流中,漂浮着遂心,也漂浮着无奈。还漂浮着太多的诱惑和奢望。如昙花般简单恬静,盈一颗宠辱不惊的心,打捞一份花开不落的厚重与常青。
我相信,生命本身就是一个奇迹。一枝从污泥中长出的夏荷,竟开出雪一样莹白的花儿;一只又小又黑的萤火虫,竟能在黑夜里发出闪亮的光;一只其貌不扬的小鸟,竟能在枝头唱出小提琴般美妙的乐曲。每个人都是无可替代的唯一。只要能找到心灵的方向,就能缔造最美的自己。
我的目光再次回落到窗外的那株浑身葱郁的枫树上,瞬间感到了生命的蓬勃与活力。那遒劲的桠叉旁逸斜出,繁茂的枝叶亭亭如盖。晚阳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参差斑驳的光影。郁郁葱葱的绿色点缀在一排排褐黄色的楼房中间,像极了一幅中国古藏画。
岁月已向晚,时光渐行渐远。依着文字的馨香,渐渐明白,有些路,需要用脚去走。我现在左臂上置sipp管儿输液,右臂上是普通的套管针,每每用手机打字都不是任意而行的。与其说艰难不如说自残。可是我渐渐证得,在生命低谷时更应坚强,在繁华落幕时更应淡然,在红尘纷扰中更应清醒。晚风轻轻掀起窗帘的一角,不知名的虫声在耳畔回绕,穿越心海,任一层层波浪在心头荡漾,我心无悔,流年里,踏着一路如水月色走来,常以圣贤为楷模,将细水濯清莲在灵魂深处镶嵌,使层层柔波在心弦扣动,思绪像潺湲的流水,既唤起了灵魂的记忆,又激起了未来的憧憬。只要活着,可躲在一隅静谧之中,一行字,一句词,细品“桃花流水窅然去,别有天地非人间”的况味,独享一份快意与唯美也便足够了。
怎敢奢望百年之后,在地铁,在车站,在候机室,在排队缴税的队列中,低头翻手机的人都在找“柏青散文”浏览?
真真地要感恩于我的文字,它的拯救就是让我的七魂永远不肯散。
作者简介
柏青,原名张柏青,出生于内蒙古突泉。现中国作家协会会员、国家一级作家,《西部作家》总编。著有短篇小说集《杜鹃湖畔的木屋》《绿太阳》,中短篇小说集《柏青小说自选集》,长篇小说《韬晦太后冯妤》,诗歌集《丰盈的雨雾》,散文集《等待起飞》《孤旅》《生命的姿态》《远行》九部。编著作品有《大草原》、《守望税觥》《金钱与人生》《流金税月》《内蒙古自治区志·税务志》等多部。全国各大刊物发表作品无法计数,获奖若干。
忍者的山野
柏青的文字,淡至极,睿智至极,很难想象他在病房里用手机一个字一个字地敲着,在苦痛中表达生命的艰辛与绚烂。他懂得生命,没有多少人像他更懂得生命的珍贵,他洞察了人生,活得纯净而澄澈。
文字是柏青的山野,他是世外人,淡泊名利,追求内涵。他只愿在山野里奔跑,这是他的命,他唯有在文字的山野中,才能露出一丝舒心的微笑。他不是田园派,没有那么潇洒,因为病痛时刻在折磨他。他是病房里的梭罗,所思考的,是生命的沉重和前行的力量。他还是一个忍者,忍一切不能忍之事,以洒脱的姿态来宣告他的坚强。
他是一个谦逊的人,把自己比作小小的常青树,甚至是昙花,写作也是愉悦自己的写作。但是,他对人生的理解,是沉甸甸的,需要反复咀嚼,才能看透他那颗执著而又沧桑的心。柏青的文字,是苍松翠柏式的文字,老枝横斜,淡淡香飘。他能让人想起地坛里的史铁生,同样淡,同样厚,同样微微地苦。大苦的文字,是觉不出苦的,反而见到信念和力量。这是生命的定力,克制、冷静、透彻,那些看似小小的启迪和思索,却包含了人生的全部。
读柏青的文字,犹如在一个古老的山野里漫步,没有游客,但一花一草都给予生命的启迪。一个病痛中的忍者带给你的启迪。这里不需要喧哗,不需要卖弄,只需你静静地读着,你不用记下什么,也不用思考什么,你只需要感受,是的,一股小小的涡流,从你心灵中缓缓淌过,一瞬间,你双眼模糊,不由自主地发出一丝颤动。这,就是你生命黑暗里的那束光,如同隧道里的火炬。(邓迪思)
纸刊合作:《当代人》《长城》《诗选刊》《河北作家》《散文百家》《小品文选刊》《当代小小说》《小小说百家》《唐山文学》《兴安文学》《包头晚报》《邢台日报》(合作期刊陆续添加中)
《西部作家》微信平台,坚持最新原创作品推介,欢迎各大文学期刊合作选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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創刊宗旨与理念
《西部作家》是西部联盟会主办的综合性文学双月刊,创办于2012年1月,是非营利的公益性文学期刊。
宗 旨:以交流文学为主要目的,探索前沿文学,追求文学新理念,审视当下文化。不搞征订、不以任何手段收取作者费用,为文学爱好者和作家搭建交流平台。
理 念:提倡文学多元化,鼓励超前性写作,积极探索新的创作模式,以人文关怀为基础,关注当下现实。发掘具有现代性内核、地域性特色的优秀作品。
顾 问:韩石山、熊育群、秦岭、洪烛、陈启文、邓九刚、余继聪、阮直、王克楠、帕蒂古丽、李荣
名誉主编:张柏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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