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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歌:乌鸦》是余怒的分界线

时间:2023/11/9 作者: 新诗 热度: 17386
◎于贵锋

  《雅歌:乌鸦》是余怒的分界线

  ◎于贵锋

  乌鸦,作为庞大隐喻系统的核心和支点,多少年来在我们的精神和文化生活中作为黑暗(夜)的代名词占据着重要的地位,对它的颠覆意味着对整个隐喻系统的颠覆。九十年代初,在诗歌领域,诗人不约而同地选取“乌鸦”作为突破口,并由此逐步建立了他们的美学基础,逐步形成了不同的言说方式,其中于坚、余怒是代表性人物之一。

  于坚的《对一只乌鸦的命名》写于1990年。乌鸦,“黑夜修女熬制的硫酸”,成为“叙述的愿望”,和企图“对一片不祥阴影的逃脱”。对“乌鸦”传统意义的不断开掘与不断的游离过程,就是对一座作为“符号”的建筑物的不断掏空,是对“乌鸦”一词的还原。在于坚这儿,他明确地表达了一种重构的愿望,因此在后来,他重新进入了一个新的隐喻系统,让“事件”(而不是某个名词)成为隐喻的客体。

  余怒这首写于1992年的作品,有异曲同工之妙。余怒更为简洁、隐晦地达到了“解构”(剥开)的目的,他让他的作品“限制”在解构(剥开)本身上,让词语在一个既定的范围内活动。这种“限制”却恰恰又通过文本体现了“背叛”的精神。当把“雅歌”这种已有约定意义的诗歌形式和“乌鸦”这个即将被解构(剥开)的词语放置在一起的时候,澄明、稳定、结实和模糊、分散、不确定之间就已经出现了言说的空间。余怒把目光更多地停留在它们之间的缝隙。

  “聒噪”既是乌鸦的叫声(建立在某种先验的情感基础上),也是“意义”的声音,当它(转换为“乌鸦”)被强行从它原本的“形式”(一只鸟)上剥离,“以强大的乌黑”(转换为颜色)“平衡各种鸟”时,乌鸦实际上已经不是“最初的”乌鸦,乌鸦成为某种意义的牺牲品,被框定在一个有限的“意义空间”。“它用一声尖叫”进入“情感时间”,“再昏眩一次”意味着重复,这直接指向了“隐喻”的弊端,它的夸张和虚假。但昏眩者却又无法摆脱,因为一只乌鸦就取消了(“平衡”)各种鸟,取消了“乌鸦”所可能引起的另外的正常感受。“一堆废墟”表明了“昏眩”的无效。

  “天空已经离去”,表面上是因为昏眩,实际上在我理解,该“天空”指“隐喻意义的天空”,对于“我”来说已经不存在了,只剩下“我”和“乌鸦的表象”相对。在此,作者开始了对自己的审视。那只表象的乌鸦,使诗人感觉到“我小 我洁白”,“成了瑕疵”,并将那“黑”(颜色)转换为“傍晚的天空”,又将对“夜”的“成见”, “用一只弹弓”转嫁到真实的乌鸦。

  “乌鸦:我留在天堂的影子”,这正是隐喻所带来的我们传统的文化心理结构,当一片羽毛落下来的时候,客观的乌鸦成为一具尸体,成为我们咒骂的对象,乌鸦这个词也实际上已经死了。

  和于坚不同的是,余怒只是指明了一个事实,当然他在推倒别人的、自己的原有“建筑”的同时,也为自己开拓出了一块诗歌的空白场地。他必须清理废墟后建立起自己的诗歌之屋。这种破坏和颠覆,正是基于前面已经说过的现代主义的一种反叛精神。同时它必然借用现代主义的方式来对现实进行不断的、诗歌上的解构、剥离,这是它的美学基础。整体创作也是处于一种“解构”的统一观照下,是用一种“剥开”的方式进行的。

  当许多诗人在不断创新、寻找出路时,我们发现余怒相对来说比较坚决地实施着他的诗歌主张。因为更多的相同,成就了余怒的独特性,也彰显了余怒探索的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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