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劲松的诗
【郑劲松, 西南大学宣传部副部长,《西南大学报》执行主编,《关雎爱情诗刊》执行编委,出版有散文集《永远的紫罗兰》(光明日报出版社2013年4月版)等多部。曾获第二届孙犁散文奖,首届林非散文奖。】
初夏的黎明,是被鸟儿叫醒的
近段时间,总有一大群鸟儿在窗外大清早叫个不停,像闹钟一样把自己叫醒,诗以记之。——题记初夏的黎明,鸟儿的声音似曾相识
叫醒来历不明的梦境
认识我的鸟儿,我已陌生
那些落叶和花瓣凌空而下
如同思想都有逆向生长的触须
岁月逆流而上 来到童年的田埂
鸟鸣往往踩在赤脚上
惊醒喜欢起早的炊烟 香满山村
是的,我早已陌生了这样的鸟语
阳台上没有水田,自然没有发芽的谷粒
更长不出高粱、稻米和麦地
在山那边的山那边的山那边 我想
只有伴着鸟鸣才能回去
鸟儿比闹钟还准 叫醒我的俗务缠身
夜也是鸟鸣叫醒的 还有枯枝上的嫩叶
绿了山峁的日出,说出窗外的密语
我似乎看见了黎明的森林
笑容灿烂的花儿翩跹起舞
林中空地 温暖的羽毛落叶缤纷
这鸟鸣 有着长长短短的音符
甚至有一些抑扬顿挫 轻重缓急
或独奏或齐鸣 有对话、领唱甚至有辩论
不因为夏天,也不因为窗下的流水
我相信,这些鸟鸣已在内心叫了一生
蓝花楹,绝望中等待的爱情
是天之蓝,盛开在你的枝头是远海的浪花 结在你的眉间
蓝花楹 初夏的恋人
抬头望你一眼 就为你
怦然心动而沉醉
这是一种高高在上的蓝
只有纯洁的白云有资格和你对视
只有听得懂爱的鸟儿 只有
纯真的眼睛可以和你对话
那是,清风也吹不醒的
春天给夏天的留言
这样的蓝,需要一生的守候
那是一种境界 一种品格
一种不可多得的气质和风范
你绝不 绝不和一般的绿色为伍
那高标着的 你的孤独高不可攀
当蓝色的花瓣 像心碎似的落下
那是一次惊心动魄的亲吻
你以死亡的优雅 表演一场凄美的绝恋
蓝得如此深远、忧郁而宁静
蓝得如此绝望 犹如等待的爱情
谁知你内心的狂风暴雨
谁见过你身边的彩蝶纷飞
谁才能走上你的花瓣
这样的道路 沟壑纵横
是的,我常常认为
蓝是一种灵魂的颜色
是血液在沉思与追问
那一刻 飘然落下的
不是回忆,而是今生
走吧 让我们与一片落花
谈一场说爱就爱的恋爱
转过身来
唐诗宋词早已零落如雨
注:蓝花楹,紫葳科蓝花楹属,落叶乔木。夏、秋两季各开花一次,盛花期满树紫蓝色花朵,雅丽清秀。花语:“宁静、深远、忧郁、清丽脱俗;在绝望中等待爱情。”
夜行火车
此刻,笔下的语言捉摸不定我静坐着 却又不得不快速前行
夜行火车,像体内哐当作响的一节盲肠
晃动的铁轨和偶尔的长笛
交错着惊叫 发出感叹或忧伤
一如人生 很多时候前途难料
不得不需要一张票据获取合法的位置
离家出走 或者落魄回家
有时候很挤 有时候很空
空位留给下一站的人群
突然闻到一些青春期的味道
上上下下 无关熟悉与陌生
此刻,车厢就是整个世界
城市乡野 界限模糊地入睡
无边的寂寥犹如关上封面的日记
今夜的秘密 无人开启
夜行火车 是一幕幕随时谢幕的短剧
是不是黎明必须经由黑暗才能抵达
一条条道路破空而来 扯破夜的面纱
啤酒、花生、假寐、鼾声
散落一地冰凉的人生
告别就是一次相遇
曾经的过往在窗玻璃上演绎
夜行火车 把整个夜晚
不,把人生扯成一节节的暂停
或者,把断裂的人生又缝在了一起
珠峰脚下
只能在你的脚下 仰视你的纯度和高度
那雪直逼阳光 好烫
把我内心的杂念燃烧殆尽
选择向上 才能触摸灵魂的光芒
只能在你的脚下
对话你的内容和形式
以抚摸一匹牦牛的姿态
每一根苍劲的毛 都像一页经文
传唱着一段故事 关于爱和生命
冰封多年的感伤
这曾是海底
有着八千八百米的深度
历尽痛苦的裂变和时间的洗礼
选择沉默 才能抵达神圣
唯有深度与高度 才能抵达
阿妈走过油菜花地
多年以来,你一直把春天装在背篓里阿妈走过田野 漏下的种子
已是一片金黄的波浪 双手合什
这是命运和种子相遇在土壤
太阳高高在上 水草冰凉
回家 锅里的小米在水中欢唱
不要回头 那是村里的儿童
正把你滴下的泪珠踩响
不要流泪 阿妈 儿女们正在远方
某个城市潮湿的小巷 闻到你的粥香
你的背篓也背在他们的心上
像这片金色的菜花
盛开一片片阳光 雨水和花香的故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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