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尚的诗歌价值判断把指点世界的手指转向内心独白的时候,大自然却在这些诗人的视野之外大美其美,这无疑是对诗歌价值偏执的一个反讽。而当我们阅读热烈赞美大自然的诗歌作品时,这种感觉就会更加强烈。比如:读普冬先生的《太阳穿过白桦树丛》时,我就觉得它是一首优美的大美自然的热烈颂辞。它不但情感真挚热烈,意象密集有序,结构严谨独特,而且修辞简约高效,诗情画意兼美,节奏韵味俱佳,让人爱不释卷。
诗人对大自然的热烈赞颂主要是通过一个具有双重身份的意象桦树达成的。桦树既是诗人直接赞美的对象,也是诗人借以表达对其它事物赞美之情的倾诉对象。
对于桦树的直接赞美,我们可以从诗人的反复呼告中得到领悟:“年轻的桦树,桦树……恬恬笑得,桦树……桦树,黑色桦树……不言不语,我的桦树……黑色桦树,桦树”。试想:如果不是诗人对桦树的热烈赞美,他会在短短18 行诗歌中,植入5 行之多的反复语句吗?并且,还会不厌其烦地为桦树加上诸如“年轻的”“恬恬笑得”“不言不语”“黑色的”“我的”等修饰限定之词吗?不但这样,除了间隔反复外,诗人还用直接反复,急切呼告“桦树,桦树”的地方就达三处!这是怎样的热烈赞美之情啊!
桦树作为诗人借以表达对其它事物赞美之情的倾诉对象这一角色,我们可以从诗人急于向桦树表述的内容去理解。诗人呼唤着桦树的名字,告诉她家乡的螽斯擅自长得五颜六色,河流日夜赶路、说着理想的大海,芸芸众生把她当成宇宙,沙漠渴慕当她是美妇情人,阳光以金币答谢她的午祷,农人、猎人和马匹轮流跟在野麂身后,百草和虺蛇匍匐在她的脚髁安静如守夜人,蔷薇蓬勃把花儿开放。这是一个生机勃勃的自然世界,万类自由和谐的生存状态被诗人发现,他像一个好奇的孩子急切地想要把这一切惊喜告诉给桦树听。这种热烈真挚的情感表达,真可谓是诗人的匠心独运。
虽然,这是一个桦树占主导地位的世界,但其它生物在她的家园中自由杂居生长生活。那么,如何把这些杂乱的事物有重点有序列地呈现给读者,无疑是考验诗人技艺的一个关键问题。而当我们纵观全诗的时候,我们惊奇地发现,诗人把这个大家庭交给桦树这个主妇,而让其他成员服从于这一主妇。生命力旺盛的年轻主妇桦树,撑起一个生机勃勃的美好世界,众生在她的荫庇下自由发展、各得其志。螽斯擅自换着华服,河流日夜畅谈理想,沙漠渴慕情人,阳光赐予午祷者以金币,农人、猎人和马匹热衷于野麂的肥美,百草和虺蛇安静匍匐如守夜人,蔷薇花儿情不自禁地悄然开放。我们能从这些美好而密集的意象中,看到他们主次分明杂而不乱的演出。他们各得其志甚至或有的矛盾冲突经过诗人纯净的眼睛,一切变得安静而祥和。这,难道不是诗人高妙布局能力的体现吗?
普冬先生的《太阳穿过白桦树丛》的结构,不同于一般诗歌的结构可以轻易肢解,它的结构严谨独特成为一个有机整体。他以五句反复的呼告作为诗歌的骨架,把次于桦树意象的成分宝石般镶嵌在这个金子般的骨架上,形成金镶玉的艺术效果。这种结构主体浑然一体,局部点缀大放异彩,在时下的诗歌写作中并不多见。
《太阳穿过白桦树丛》的表达效果如此之好,是它的修辞繁复奇异成就的吗?我们反复观察此诗的结果却并非如此。相反,这首诗歌的修辞方法是简约的,它除了使用我们常见的反复、拟人与比喻之外,几乎再没有更复杂新奇的修辞格,但它呈现和传递给读者的景观美感是丰盈的。
反复品读这首诗情画意兼美的诗歌,它留给我们的不仅仅是画面的精彩、情感的热烈,更有久久不去的萦耳余音。这种只有歌唱才能达到的效果,诗歌是如何做到的呢?这是诗人在反复咏叹中考虑到了韵的使用。这种画面之中飘来的音韵效果,也让那些唯韵是取的人,没有诋毁新诗的机会可乘。
所以,我说,普冬先生的《太阳穿过白桦树丛》是一首大美自然的热烈颂辞,它纯净祥和、美轮美奂,仿佛自由天籁在耳,又似妙手丹青在目,爽心怡神悦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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