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鸣山上的芙蓉花

　　如果我来早一点，它还没有开花。

　　如果我迟些日子来，它已经谢了。

　　如果整个秋季，我都不上山，它就不是我的。

　　我看不见它红硕的花冠

　　隐于夕光闪烁的绿叶中，向我揭示

　　远方

　　不过是一个神秘而唯心的世界。

　　坐在石头椅子上

　　秋风吹我，

　　鸡鸣山是地球上一座不确定的小山。

　　在鸡鸣山

　　一

　　山路寂静而远，不陡，

　　容我细察万物，新鲜又好奇。

　　除了松树，大部分物种都叫不上名字

　　这是花，那是树

　　一只小蜜蜂停在头顶好几秒

　　悬而未决

　　像要与我相认

　　二

　　我想找什么

　　以至于非得爬上山顶

　　山顶空无一人。天空湛蓝，投我以怜悯

　　三

　　短松生出新绿，生出

　　一派天真蛮横的稚气

　　和风吹来，松果滚落，醉态踉跄

　　好似明月高悬

　　照耀墓碑，惜羽之人披上斗篷

　　我走到山坡下

　　拣回这枚褐色的松果

　　四

　　一株红枫告诉我

　　孤独的重要

　　她要我回到山中

　　并许诺给我一片宽阔跳跃的山林

　　我同意了

　　在下山的途中

　　仅仅一个小时

　　风向陡变

　　乌云过境，似有赴死之心

　　不想说话。所有的话都说过了。

　　我接受这时间的次序

　　看秋色在远峰一层层加深

　　石头或木凳

　　有所思与无所思

　　都可以消磨整整一个下午

　　此时如果还爱

　　就爱这一望无际的虚无吧。

　　五

　　我离开它像被它离弃

　　如同我回望远去的春夏秋冬

　　这真是一件糟糕的事

　　在风中

　　所有的问题都有了答案

　　我再三回望，山路曲折

　　鸡鸣山依然如来时一般寂静

　　无声无息，被四季磨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