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 平

　　几十年间，不曾见过

　　如此旺盛的草，它们仅仅挨着相互的身体

　　仿佛在湖中不分你我

　　如果在湖底，它们的根

　　一定是缠绕在一起，一起生长

　　一起死亡

　　但它们一定是相爱过的亲人

　　黄丝草、狐尾藻、灯芯草……

　　每一株植物都有神的模样

　　每一刻变化都有星光的羽翼

　　披在它们之间，不远处

　　一株芦苇是一个人的童年

　　一片芦苇是一个盛大的秋天

　　马水河渡口

　　木船在对岸，渡船的人在休息

　　他年纪大了，甚至听口音

　　说话也不利索，但那艘木船

　　在他手里仍旧摆动自如

　　在水中穿梭的船儿，在天空飞翔的鸟儿

　　在岸边等候的人……

　　他们的缓慢是暮色里耀眼的光芒

　　有人唱戏，有人唱着古老的歌谣

　　有人在水边淘洗着一天的疲倦

　　坐在渡口上吸烟的老人

　　端详着三岁的孙子，他教授着

　　古老的训诫：靠水吃水

　　要对万物以尊重

　　要对生活以热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