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麦林村回来后,麦谷与林欣各自忙自己的事,有时一个星期也难得聚在一起吃顿晚餐。在一起吃饭时,他们也还聊起小燕子,是他们在麦林村遇到的一个能歌善舞、聪明可爱的小姑娘。聊到她来年的高考,俩口子心里始终记着小燕子,牵挂她将后的出路。
到了年底,燕子发短信告诉麦谷夫妇,她艺考专业测试已通过,分数还比较高。麦谷与林欣很是为燕子高兴,夫妻俩像操心以前儿子麦林考试时一样,焦虑、担心、企盼。
麦谷说,我是农村出来的,我深知农村孩子不容易,考出来是目前最好的出路了。像我们这样的普通人,救不了天下人,帮一个乡村女孩,也算是自己的一份良知。
林欣在省城长大,虽没有麦谷那份农村孩子的切肤之痛,她当年在她生活的那个大院里,能考取名牌大学的凤毛鳞角,她是其中之一。她说,不能给孩子压力,古人说,儿孙自有儿孙福,走一步看一步,车到山前必有路。
到了高考前一天,麦谷与林欣还是不约而同谈到了燕子,林欣说,这几天气温太高,不知这丫头受不受得了。
难捱的三天过后,他们收到了燕子的短信,她说自我感觉还好,就不知评分的老师如何了。
女孩子说话一般都留有余地的,既然感觉还好,说明发挥正常。
高考成绩公布后,郭一燕第一时间告诉了麦谷和林欣。他们又很快查到了艺术学院的录取分数线,燕子专业考试拿到了合格证,文化课成绩比录取线超过了25分,这应该是铁板钉丁,毫无悬念了。麦谷还曾想过,他有同学在艺院,如果需要通融的话,他会全力去做的。现在不必了,一切都顺理成章。夫妇俩很是欣慰,为燕子感到高兴。
林欣专门打电话,要燕子开学前来省城,在她家住几天,熟悉一下环境,到学校去看看。燕子在电话里说,谢谢麦叔、林姨,以后少不了麻烦你们。她想在开学前,去陪陪还在深山里寡居的奶奶。她说奶奶怎么也不愿意下山同他们一起住,至今还在山里。不过有小叔一家照料,奶奶身板也还硬朗。她想去山里陪奶奶说说话,给她做做饭。
多懂事的姑娘。麦谷说。
林欣感叹:不仅懂事,还孝顺。以后要是找到这样的儿媳妇就好了。
开学前一天,麦谷与林欣开车去长途汽车站接到了小燕子。燕子的爸妈也来送女儿上学。夫妇俩带了腊肉、腊鱼、鸡蛋两大包土特产,带了一塑料壶米酒,少说也有个十几斤。
一阵寒暄之后,一起上了车。
到家后,林欣把早已备好的六个菜落锅加热,小燕子忙前忙后,帮着打下手。又是张罗碗筷,又是抹桌扫地,一点也不生份。林欣看在眼里,喜上眉梢。麦谷与燕子爸妈坐在沙发上聊天。
菜上桌后,麦谷说,我家里有酒,但先不喝,先喝郭哥带来的米酒。
燕子把酒斟上后,先端起杯子,要敬麦谷与林欣。她说:麦叔林姨,您们是我遇到的贵人,我敬您们!
麦谷说,燕子先坐下,我提议,我和林姨,还有你爸妈,一起先敬你一杯,祝你中了状元!
郭天保夫妇说,真是遇到了贵人。应该我们先敬你们夫妇。
推来让去,最后还是把第一杯酒敬给了小燕子。小燕子半跪着,一口喝干了杯中酒。
晚餐后,她拉着燕子的手,坐在沙发上。她对燕子说,我与你麦叔就想养个姑娘,你就做我们的干姑娘吧。
燕子嗫嚅着说:姨,就怕我不配。
好姑娘,我和麦叔都喜欢你,也会心疼你。你以后星期五放学后,就回来,麦林在国外,你就住他房间,像在家一样,不要想太多。放假时再回去看爸爸妈妈和奶奶。
麦谷喝多了,坐在一边听他们说话。最后他说,明天早餐后,我们先送你去学校报到。差什么东西,叫林姨给你找。你就把这儿当你的家。
开学后,郭一燕感觉进入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偌大的校园,仿佛就是一个流动着的艺术殿堂。即使走在路上,感觉这儿的学生、老师、甚至所有在校园行走的人,都带有那种特有的艺术气质。衣着打扮、行姿步态、交际谈吐,都是她以前没有见过,接触过,想象过的。即使原来在老家上高中时,从电视上见过一些,那也是一闪而过,瞬息即逝,而现在这是真真切切站在这块很多学子向往的艺术圣殿的校园里,每时每刻都能真真切切感受到那种艺术的氛围。那种与众不同的高雅与圣洁。她就像一个误入迷阵的羔羊,被弄得晕头转向,手足无措。
后来,她才知道,上艺院的,大都是家境比较优渥,有一定艺术专长的城里孩子,像她这样,从农村考进来的,数量相当少。她们寝室就是一个缩影。同室的四个女孩,除她之外,全都是省城的,父母还都是带长的。她唯一可以暗自骄傲的资本是她的形体与容貌,而这些,在室友谈论名牌包、名牌鞋、名牌化妆品时,她明显感觉到,她那点资本黯然失色。况且能进艺院的女孩子姿色容貌形体都不会差到哪儿去。
燕子感觉自已成了灰姑娘。但农村姑娘也有天然的优势,勤快,不多嘴多舌,不惹事生非。她每天给室友们打开水,扫地,抹桌子,帮她们收拾衣物。很快她就赢得了几位离开父母找不到北的室友的好感。
一到周末,室友们就回家了,她也去到了麦叔、林姨家,她还真像姑娘回了家一样,见事做事,嘘寒问暖,有时还像亲女儿那样,撒撒娇。麦谷与林欣慢慢地将燕子当成了自己的亲闺女。给她买件衣服买双鞋子也成了平常事。
燕子也常常给麦叔林姨谈起她在学校的见闻。
麦谷就把自己从农村考出来的经历讲给燕子听,说自己那时候是“任汝东西南北风,咬定青山不放松”。学好本事,坚信“天生我才必有用。”有才、有用才是立身之本。
林欣则开导燕子,到了艺院后,诱惑很多。学校管的不像高中那么严,越是这样,越是要自己管得住自己。就像麦叔说的,学好本事,别的事情,例如找个好对象呀,去个好单位呀,那是顺理成章的事,前面的事情做好了,后面的事会水到渠成。
周末回学校后,同寝室的王瑜瑜要她下周末与她一起去见她的男朋友。郭一燕犹豫片刻后说,你见男朋友,叫我去不方便吧。王瑜瑜说,都什么年代了,就是见个面,在一起吃顿饭。直说吧,我男朋友原来交有女朋友,长得也不错,但比我还差点,我怕与他见面时,那个女的追过来,有你在,我们俩个女的在场,量她也不敢造次。就算你帮我。
郭一燕有些迟疑,她还没经历过这样的事,心里拿不定主意。过了一会儿,她说,我给我姨打个电话,看她怎么说,王瑜瑜说,我说燕子,你都多大了,还这么受制于大人啦。别说姨了,就是亲娘,也管不了这些事呀。
郭一燕在电话里告之林欣,同寝室的王同学请她周末一起吃饭。林欣当即说:好哇,与同学们就是要多交往,但不能喝酒,要保护自己。燕子说:放心吧,林姨。
周末晚上,当王瑜瑜与郭一燕来到琴岛咖啡厅时,小包房里已有一位帅哥坐在那儿,看样子,好象已等候多时了。一见她们进来,帅哥连忙起身,与王瑜瑜相拥在一起。一见面就这样,郭一燕有些不适应。王瑜瑜说,快别闹了,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同学燕子。这是我男朋友沙鸣。沙鸣回过神来,与燕子握了握手说:幸会。不好意思,与瑜瑜几天不见,先亲热了一下。
郭一燕心里犯嘀咕,这城里的男女见面竟然如此直奔主题。好在沙鸣的谈吐与他就餐时的绅士风度,并没有使郭一燕生厌。
他们边吃边聊,江城轶事,网上笑谈,一餐饭吃下来,感觉还算轻松。王瑜瑜担心的沙鸣前女友会来骚扰也未出现。
末了,王瑜瑜说:燕子你自己回学校吧,我与沙鸣还有事。
燕子知趣地告退。走到门外,听里面沙鸣说,我们去仙人酒店吧,那里的情趣房很有趣。王瑜瑜说,就看你有多大本事了。
听到这里,燕子知道王瑜瑜与沙鸣下一步会去做什么了。
回到宿舍,郭一燕一个人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同寝室的其他三人都不在,以前的周末她也去了林姨家,现在她一个人,犹如躺在一座孤岛上,任海浪拍岸,亦摇亦晃。王瑜瑜去干什么了,傻子也猜得到。
郭一燕感到全身发热,她感觉不是那种盖厚了被子的热,是从身体某个部位而波及全身的浑身燥热。是被乡村生活,被严竣的高考压抑过后的那种被唤醒的热。一瞬间,她似乎有了一种被重压掩埋而破土而出的欲望。来势凶猛,势不可挡。
多少年之后,她也曾回想过,即使没有王瑜瑜那餐饭,没有听到她与男朋友的对话,被压抑的东西总会迸发出来的。只是时间长短,该来的总会来。她不能欺骗自己,不能欺骗自己的身体发出的信号。
迷迷糊糊,睡过去,醒过来。睡过去,又醒过来。
6
舞蹈专业有三位老师,一位女教师去了国外进修,另一位女教师休产假,剩下一位男老师姓卢,名卢源,他是毕业后留校的。浓眉大眼,身形修长,标准的专业人才。他除了在教室里讲授专业课外,更多的时候是带着30多名学员在练功房训练。女生人数比男生略多。这帮学员说好带也好带,他们一般不提什么建议,老师叫怎么练,他们就怎么练,老师不在场,他们就玩起了手机。互相发一些图片和笑话,有时笑闹得在地上打滚,如同练功。老师一进来,他们赶忙各就各位,装模作样练起来了。说不好带也真有些不好带。这其中的大多数学员只是想混个文凭,压根就没想到毕业后从事舞蹈专业。他们听话,但不用功。卢源比他们大不了几岁,面对一群绵羊似的学员,他也感到束手无策。有的学员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批评他们,他们会很诚恳的认错。过不了几天,这些孩子又故态复萌,该走还是走,这其中学得最刻苦最用功的就要数郭一燕了。她知道,她不能与别的同学比,她们拿到文凭,说不准家里就把别的行业的工作岗位找好了。燕子没有这种奢望,她暗下决心,要用自己的本事,自己的专业水平,去找份工作。再说,她对舞蹈有一种天生的热爱,一听到音乐,就像战士听到了冲锋号,浑身就想动起来,就想翩翩起舞。
卢源很快就发现了燕子的不一样,爱跳舞,肯用功。有时别的同学都走了,他还会让燕子留下来,给他示范,帮她纠正舞步和舞姿。在这一个班里头,燕子进步最快。她先天基础好,舞感强,又勤练。慢慢她就成了专业的领军人物。
卢源一如既往的耐心教她。他有时穿着比较宽松的衣服来练功房,有时也会穿着很紧身的衣服来训练学员。这天燕子留下时,卢源穿的紧身衣裤。在帮助燕子压腿时,燕子身体的某个部位触碰到了卢源中间凸起的部位,全身一下子像触了电一样,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充溢全身。她羞红了脸,幸好被汗水遮住了。她回到宿舍,晚上躺在床上,还一遍遍回想起当时的感觉。
以后在训练中,当再触碰到卢源那个部位时,虽然也很敏感,但少有了像第一次触电那样的感觉。
熟悉了之后,他们也在训练间隙聊些家常,卢源是长沙人,在艺院上的本科和研究生,留校已两年,他说他比燕子大7岁,既是老师,也是师哥。
接触时间长了以后,燕子也问过:卢老师,我还没见过师母呢。有时又说,你不回家看看嫂子。面对这样的问话,卢源总是一脸高深,从不正面回答,不是说:“天马行空,独来独往。”就是说:“天涯何处无芳草。”听得燕子一头雾水。事后自己想起来,也弄不明白。
怎么问卢源这些事呢,她琢磨,他那些回答,肯定是还没有成家吧。燕子自己也弄不清楚,问他这些干嘛,想问清楚什么,难道自己有别的期许。她自己都不敢往下想了。
又是一个星期五的下午,练完功后,卢源对郭一燕说:燕子,我们明天去木兰山,湖里可以划船,山上可以观风景,还是天然氧吧。燕子高兴地说,好哇。停了一会儿,她又说,我把王瑜瑜也约上,我们一起。卢源有些不情愿地说,那也行吧。王瑜瑜下午没来上课,燕子当即拨打她的电话,约她一起去爬木兰山。王瑜瑜在电话里告诉她,沙鸣与她约好了,明天开车去薄刀峰,她说下次吧。燕子说王瑜瑜去不了,卢源说,那就我俩去吧。燕子有些犹豫。卢源说,青天白日,朗朗乾坤,郊游一下也没什么吧?停了一会儿,燕子说,要给林姨打个电话,她在电话里跟林欣说,这个周末有课,我就不回来了。林姨说,那就安心上课吧,下个周末早点回。打完电话,燕子忽然感觉到自己撒谎了。明明是与老师去郊游,却说成了上课,这是怎么啦。
第二天一大早,卢源开着车在学校西门等她。燕子问怎么不在大门等呢,卢源说,西门方便,上三环近一些。燕子说,好吧。
上车后,卢源把买好的早点包交给燕子,里面有仟吉蛋糕,还有鲜奶。燕子高兴地说,谢谢。别客气,咱俩谁跟谁呀,出了校门就是朋友了。
等燕子吃完早餐,卢源就找一些燕子感兴趣的话题聊了起来。热播的电视剧呀,从艺院走出来的明星呀,还有这些明星的花边新闻啦。燕子问,未必明星能走出来,都有那些花花草草的事吗?卢源说,八九不离十吧。
他们一路欢笑,聊得很开心。
到了景区,泊好车,他们先游木兰湖,卢源操桨,燕子情不自禁地就唱了起来。一曲唱罢,卢源放下双桨,为燕子鼓掌喝彩:我说燕子,你的歌声跟舞姿一样美。燕子也很兴奋,从上高中到大一,她还没有这样尽情唱过。她不无得意,我唱歌在县城里也得过奖的。
卢源说,你刚唱的是儿歌,你给我唱首情歌吧。
情歌?我会的不多,唱一首《寂寞的人伤心的歌》吧。
湖面上又响起了燕子的歌声。
船舱里又有了卢源的掌声。然后说,来,坐我身边来,刚才的歌太悲情了。你看这天,这水,这阳光,多美好,多有诗意呀。
燕子挨着卢源坐下来,卢源用手搂住了她的腰。当卢源双唇凑过来时,燕子用双手轻轻挡住了。
中午,他们在山下的农家乐餐厅就餐时,卢源提出来要喝啤酒。燕子说,那可不行,你要开车,我又不会开。卢源说,干脆我们一起喝,晚上就在山庄找个洒店住下来。燕子说,晚上要回去的。
最终,他们还是喝了3瓶啤酒,下午爬山时,卢源健步如飞,燕子跟不上时,他就伸手拉着她往上爬。到了半山腰时,燕子说,头有点晕,歇一会吧。俩人坐下后,卢源用纸巾给燕子擦了擦脸上的汗,给她捋了捋前额的发丝,然后,抱住燕子,对视片刻后,双唇迎了上去。燕子扭怩了一下,没再拒绝。当卢源的舌头在燕子口腔中纠缠时,燕子的身体好像被火点着了,紧紧抱住了卢源。
刚才还晴天丽日,忽然间下起了暴雨。好在他们坐在大树底下,头顶绿荫如盖。雨点从树杈缝隙中滴落下来,也只是丝丝细雨,卢源脱下防水风衣,给燕子披上。雨中的男女又相吻在一起。
过了一会儿,卢源伸手解开了燕子的衣服,燕子如同醉酒了一般。当卢源压在她身上,进入她的身体时,她叫了一声:轻点,好痛。当卢源不停的抽动时,燕子感到整个身体都被肢解了。那种被压抑、被唤醒的生命因子,瞬间从被肢解的每个角落迸发出来,弥浸全身。
当他俩重新坐起来时,都看到了风衣上的一片殷红。
你把第一次给了我,我是这世上最幸福的人,卢源说。
那你得娶我,对我负责。燕子说。
别说傻话了,你才大一,等你毕业后,好吗?
初夏的雨,就来就来,说停就停了。
雨过天晴,阳光依然灿烂。就像刚才没有过狂风大作,暴雨倾盆似的。
下山之后,卢源提出在酒店住下,燕子觉得卢源中午喝了酒,不能开车,遇上交警很麻烦。她也想去酒店洗一洗。
酒店之夜,褪去羞涩之后,燕子抚摸着卢源的脸,卢源的手则在燕子双腿间游动。燕子又有了一种渴望。
整个夜晚,他俩就在这魂销魄散中很快度过了。
7
回到学校后,燕子先去澡堂洗澡,她把热水调到最大,早晨从酒店出来前,卢源相拥着与她在浴室已经洗过。她这时去澡堂,是想用热水冲掉这一天的疲累,也让自己清醒一下。她站在笼头下,让自己的身体在大热量的水流冲击下,大概站了一刻钟。疲劳逐渐消退,人也清醒了许多。回到宿舍楼,她没有上去,坐在楼前的花坛上,像过电影一样,仔细回想这一天一夜所经历的每一刻。
她回想着卢源的爱抚,回想着卢源忘情的撞击,回想着卢源的甜言蜜语。她惦记着他是不是也很累,晚餐吃了什么。想完这些,她又想,卢源不会是逢场作戏,把自己当玩物,当泄欲工具吧,她心里也没底。正想着,卢源的短信来了:燕,好想我们一起飞翔!燕子回道:你可不能让我折了翅膀。
怎么会呢?!我时刻都想与你翻云覆雨,直到永远。
有了木兰山之游后,再上课时,卢源慢慢减少了对燕子一对一的训练。燕子感到这很正常,男女之间有了那种事情后,总是要尽量避免过于亲昵。但他们私下短信不断,燕子总是把心理的身体的渴求,很朦胧的传达给卢源。卢源在短信中说:这个星期五晚上,你来我的租住地,只两站,花园新村7栋3-801。
燕子赶忙给林姨打电话,说这个周末同学们约了去木兰山郊游,她不回来了。她想,上周末已经回去了的,林姨不会怀疑什么。只是她把上上周末去的木兰山一下子移到了这个周末,林姨在电话里要她注意安全,特别要注意山上的蛇,说现在蛇已经出洞了,这个季节的蛇攻击性强毒性大。燕子说,姨你放心吧,我们好多同学一起去,我会格外小心的。到了卢源租住的房间,燕子刚一敲门,卢源就把门打开了,只见他穿着睡衣,燕子刚一进门,他一下子紧紧抱住她,他褪去睡衣,竟然一丝不挂,“已经两个星期没有与你在一起了,让我想死了。”燕子说,先洗一下吧,卢源说,我一秒钟都等不及了。
一阵暴风骤雨,地动山摇之后,燕子才有空仔细打量了一下卢源的两居室。房间收拾得挺干净,洗漱间、小厨房虽然有点小,但一应俱全。猛然间,燕子发现了电脑桌旁一张小男孩的照片,她好奇地问:那是谁的照片呀?卢源说,我哥的小孩,挺可爱的,刚两岁。燕子“哦”了一声说,怎么长得跟你好象。卢源用手指点了一下燕子的额头说:小傻瓜,侄儿像叔这不是寻常事么。
话已至此,燕子也没再多问,也没再多想。
有了木兰山的经历,又是在卢源租住的家里,两个人把男欢女爱演绎得淋漓尽致。
到了周日晚上,燕子说要回学校,卢源说,明天一早走吧。燕子说,那不好,我以前都是周日晚上到校的。来日方长,你也该好好休息了。卢源调侃说:谢娘子。以后你每周都在我这儿住一晚上。燕子点了点头。
待到又一个星期天回到林姨家,吃过晚饭之后,燕子说:麦叔林姨,我现在报了一门选修课,每周六上课,我以后星期六晚上回。
麦叔说,多学点选修课,对提高素养有好处,选修课也要用功哟。
林姨问了选修的什么课?老师讲的怎么样?燕子一一作答。
燕子答完,也感到自责,如何要骗自己的恩人呢?但一想,这也没伤害他们,心里也就释然了。
一连几个月,每个周五的晚上,燕子把自己交给了自己与卢源的“选修课”。周六才回麦叔林姨家。
这个周六燕子回去时,刚吃着晚饭,她突然起身,奔向洗手间,干呕不止,说自己想吐,林姨说:你这孩子,肯定是受凉了,现在的孩子只讲风度不要温度。
吐完出来,燕子说,可能是中午吃了不干净的食物。麦谷抱怨道,现在学校食堂承包出去后,饭菜质量是有些下降,霉烂变质的饭菜千万不能吃。
说一说就过去了,麦谷林欣没有多想。燕子自己也没有多想。她也想过别的,她每次与卢源在一起时都服过药,因为卢源不愿采取措施,他说那样一点感觉都没有。她迁就了卢源。但为何干呕,心里没数。
这个周六她是不能去卢源那里了。林姨告诉她,麦林这个周五从澳大利亚回国,学校放假。麦谷夫妇已经在微信中告诉了儿子,认了这么一位干姑娘,他的干妹妹。麦林也与燕子有过几次视频聊天。麦林对爸妈说,她喜欢这个干妹妹。
燕子发短信告诉卢源,把每周末的约会改在了周三晚上。见到卢源后,燕子把干呕的事告诉了卢源。卢源说:不可能吧,每次你不都吃药了么?燕子说,不怕一万只怕万一。你现在又不能娶我,叫我怎么办?我还是要去医院查一查。
有了这样的话题,周三在一起,他们都感到了彼此的勉强。卢源也没有给燕子说点安慰宽心的话。
第二天中午,燕子偷偷去妇幼医院做了检查,一张试纸,犹如晴天劈雳,她真的怀孕了。当她拿着化验单单独找到卢源时,他全然没有了以前占有她时的男人气慨,说话吞吞吐吐,焉头搭脑。
燕子只希望他说一句:生下来,我们养了!马上娶你!只要他敢说,前头有再大的风险,她也会与他一起迎头面对。
但是没有。有的只是吞吞吐吐,焉头搭脑。
燕子一下子感到万念俱灰。内心万分忏悔:对不起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父母,对不起有恩于她的麦叔林姨。
她在宿舍咬着被头暗自流泪。
麦林回来那天,燕子如约到了林姨家。麦林见到这位早已熟悉但初次谋面的干妹妹,拉着她的手说,我做梦都想要个妹妹,你真是我的好妹妹。他还给燕子带了一套名牌化妆品。与干哥哥见面的喜悦,冲淡了燕子内心的忧愁。
接下来的几天,她陪着麦林一起逛街,一起逛商场,一起郊游。形同亲哥亲妹。
燕子回学校后,当麦林与爸妈坐在一起时,林欣问:儿子,你不会是看上了燕子吧?麦林说怎么可能呢,我在国外已有了女朋友,澳洲本地人。我给你们说过的。其实现在国内有很多误解,认为西方人都是满肚子花花肠子,但我见过的外国人也好,还是出国留学的人也好,绝大多数对女朋友与男朋友都是忠诚的,尊重的。除非分手了,另寻所爱那是人家的权利。哪像现在国内的那些土豪,有了几个钱,就包二奶、三奶,不知道有多少奶。国外不能说没有,但比较少,男人、女人都是讲人格、讲尊严的。
麦谷说,儿子呀,喝了几天洋墨水,就给老爸老妈讲这些不着边际的事,我看你和燕子就很亲热,是不是有那么点意思。
天大的冤枉呀。我拉着燕子的手与拉着我女朋友的手感觉是不一样的。一个是亲情,在外漂泊,总想有个亲近的人,说说心里话;另一个才是爱情,那是用手与语言,包括肢体语言,互相传递的。亲情与爱情的分野,是要用心去破译的。说多了,让麦大导演与林处长见笑了。
三个人都笑起来了。只有当燕子、麦林与他们相聚时,麦谷与林欣才会有这样的笑声。
周末,麦林与燕子去了东湖。坐在磨山歇息时,燕子突然哭起来了,麦林茫然不知所措,一番安慰之后,燕子把与卢源的交往及她怀孕的事和盘托出。
麦林沉吟了一会儿说,我去找那个姓卢的,他妈的,完全不负责任,地地道道的怂男人。
你知道他的婚姻状况吗?
我还真的不很清楚,每次他都含含糊糊。像是已婚,又像是未婚。
你呀!也太单纯、太幼稚了。
燕子恳求麦林千万不能把这事告诉麦叔林姨,不然,自己只好跳进东湖了。
麦林安慰她,事已至此,不要想太多,先把这道坎迈过去。
麦林通过同学找教育厅与艺院的有关部门,查清了卢源的情况,卢源原来与艺院的一名女生曾经同居过,后来他家里在长沙给他找了一个对象,女方家里很有背景,不久,就与长沙女孩结婚了。已经有了一个2岁的男孩。
燕子一下子想到了卢源电脑旁男孩的照片。
燕子当即给卢源打电话,劈头就说,你个骗子!明天同我一起去医院,打掉以后,再与你理论。
那边嗫嚅了半天,也不见回音,最后断断续续地说,他今天晚上要赶回长沙。家里有点急事,票已买好了。
燕子欲哭无泪。
麦林说,别哭燕子,明天我带你去。
躺在医院的病床上,燕子万念俱灰。
女医生的手与她的语言一样肆无忌惮。那些问话与表情就像是面对一个十恶不赦的罪人。
她们可以不紧不慢,但躺在手术床上的燕子被疼痛、焦虑、愤恨折腾得像坠入了深谷。深不见底,漆黑一片。
她真想一下子飞翔起来。飞过这遍地的人流车流与高楼,从高空跳入东湖,跃入长江。但她无法动弹。
等她缓过劲来,疼痛减轻了,但整个下体的下坠感,如同绳索一般,拖住她,拴住她,不能动弹。
又过了一段时间,她忍着痛忍着泪翻身下床,蹒跚但坚定地走出了手术室,实在支撑不住,便在走廊的长椅上坐了下来。
也是在这个时候,王瑜瑜从另外一个手术室走出来了,两人对视,先是一惊。在这种场合遇到对方是一件非常尴尬非常懊恼的事情。王瑜瑜好像没那么多的感觉。她还调侃说,咱俩同痛相怜呀。然后大声呼:沙鸣,你人嘞?沙鸣从外面应声入内,他也看到了郭一燕。王瑜瑜说,你们男人啦,只想到自己快活,受罪的都是我们女人。她突然问道:燕子,男人呢?燕子吱吱唔唔,不便接话。王瑜瑜说,你不说我也知道,肯定是那个姓卢的。我早就看出来了,他对你不怀好意。她说,不方便的话,我与沙鸣先走了。
王瑜瑜与沙鸣走后,麦林满头大汗赶到了,他付完手续费,把燕子送进手术室后,就去超市给燕子买了一堆补品,还特地炖了一罐鸡汤。
燕子说,哥,我们还是找个安静点的地方吧,这里人太吵。
麦林扶着燕子来到了医院旁边的小公园,待她喝完鸡汤后,对她说,我送你回寝室休息,我们家你暂时不能去。我爸妈知道你这样,会炸锅的。你跟学校请一个星期的假,就说家里有急事。我明天早晨开车送你回家。见了你爹妈也要像没事一样。过几天,我再接你回学校。
燕子泪流满面:哥,这个世界,我就你这一个亲人了。
麦林说:你爸妈,我爸妈都是你的亲人,不要想太多,现在第一位的是恢复身体。
是啊,爸妈是亲人,麦叔林姨是亲人,我却在亲人的心头捅了一刀。面对亲人,自己成了罪人。
走在路上,燕子生出了一丝庆幸,幸好王瑜瑜没有见到麦林哥,不然把哥牵扯进来,她真是罪上加罪了。
但她还是忧心忡忡,她知道王瑜瑜那张嘴,是从不把门的开放型,万一说出去,她真的不敢往下想。
8
在送燕子回家的路上,燕子毫无保留的给麦林说出了自己内心的担忧。麦林说,这还真是个事,人言可畏。唾沫星子可以淹死人。我虽然在国外几年了,但这两句话,总也忘不了。现在国内人的交往方式,对待别人隐私的关注度有了很大的进步。但这种男女之间的事,关注度一直居高不下。我打开国内的网站,相当多的都是那些名人、贪官的桃色新闻。但也不要太放在心上,该来的总要来。你也没法堵住王瑜瑜的嘴。何况按你说的,她就是那种“大嘴”,今天不说,明天不说,后天说不定在什么场合就抖出去了。不管怎么说,先养好身体。
燕子说,你真是我的好哥哥。比亲哥还亲。
别说傻话了。见到爸妈,就说学校放几天假或者说实习几天,千万不要让你爸妈知道,别让他们伤心。
我知道。哥,我求你一件事。本来我很想让你去我家与我一起待几天,但现在这样子,我不能留你。
这还用求吗,过几天我按时来接你,你随时给我发短信。
在离燕子家200米远的地方,燕子下了车。两人挥手告别。
过了一个星期,按照约定的时间,麦林去燕子家把燕子接回了学校。
当燕子返回学校之后,她感到校园依旧,林荫小道依旧,路边的小花小草依旧,没有什么变化,同学们也一如往常,好像谁也不知道她所经历的惊涛骇浪,人生巨变。
燕子的心也慢慢安顿下来了。
世界上好多事情就是这样,在你不经意间突然冒出来了,当你觉得事情已经翻过一页时,它偏偏嚇然显现,当你平静、平复下来时,它又倏然卷起波澜。
那天,当燕子来到练功房时,先到的同学几乎是齐刷刷地盯着她,像行注目礼,同时聚焦于她的肚子。她一时乱了方寸。她的第一反应是,自己最担心的事,最担心吊胆的事,认为已经时过境迁的事,终究还是来了。
她强装笑脸,与身边的同学打招呼,但她明显感到了同学们脸上那种很不自然的表情,一种惊讶、感叹与些许鄙夷融为一体的复杂表情,她感到难以自拔。下课铃刚响,她就飞也似的跑出了练功房。
散布这一信息的还能是谁呢?王瑜瑜。秃子头上的蚤子明摆着的。
王瑜瑜为何要这样呢?她不也是自己的同类吗?她把我送上耻辱台,让众人取笑,她又能独善其身,一带而过吗?燕子感觉自己被送入了玻璃房,四面八方都在透视她,都在议论她,谈论她翩翩舞姿后的另一面。她想即刻找卢源撕扯一顿,但他已人走踪灭,上个月已调回长沙了。现在的老师是休完产假回来的赵老师。
王瑜瑜也来找了郭一燕。她说,燕子,我真不是有意的。那天几个同学在一起喝酒喝多了,谈起了男人,谈起了男人只图快活,不负半毛钱责任。说着说着,我就把你的事,我的事一古脑都说了。你可千万别以为我有别的想法。我现在与沙鸣也分了。我想,我们还年轻,未必在一棵树上吊死。
燕子大喝一声:你满意了吧,你的目的达到了吧。你说了你的事,你那是什么,正常恋爱。我这算什么,被有妇之夫玩弄了,还是一禽兽不如的老师,能一样吗?!你太恶毒了。
燕子扭头走了。
几天后,她找赵老师说了自己不打算参加舞蹈竞赛了,善解人意的赵老师反复宽慰她,说机会难得,你极有可能拿奖。过去了的事情汲取教训就行了。谁都有年轻的时候,谁都会有过错。很多时候,别人让你倒,但你自己不能倒,自己勇敢地站起来,甩掉包袱往前走,比什么都重要。
听了赵老师一席话,燕子很感动。她反过来一想,我为何不去呢?应该去,不去反而落入了别人的圈套。
正当燕子把泪往心里流,刻苦训练准备迎赛时,赵老师告诉她,分管舞蹈系的胡副院长,要找她谈话。
燕子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来到了胡副院长的办公室。
进门时,胡副院长正靠在宽大的皮椅上打电话,见燕子进来,他没捂听筒,大声说,你就是郭一燕同学,小姑娘长得很漂亮呀!坐。
燕子说:院长你找我。
哦,对,我是想找你谈谈。
待燕子在对面的沙发上落坐,胡院长还在接听电话,等了约莫一刻钟,胡院长还在电话里聊着。
燕子说,院长,你要是忙,我等会再来吧。
胡院长说:没事,也不是啥大不了的事。他在电话里给对方说,今天就聊到这里,改天再给你打电话。
收线后,他又仔细打量了一下燕子,燕子被他盯得手足无措,寒毛直竖。
胡副院长先是问了一些燕子的基本情况,老家在哪里,家里有些什么人呀,父母是做什么的呀,燕子一一作答。
聊完这些,他话题一转:你与卢源的事,我们掌握了一些,最近你还要参加中南地区舞蹈大赛,我们要对你负责,也要对学校的名誉负责。你把你们之间的事情详细的给我讲一讲。我这几天本来事很多,再忙,我也想应该抽时间与你谈谈。
燕子把她与卢源的交往,去木兰湖郊游的情况简单说完之后,接着说,我一个农村考出来的女孩,他又是我的老师,我以为是正常的恋爱,我太轻信他了,我自己也不自重。给领导添麻烦了,我十万分的后悔。我真想有一味后悔药,让我服用后能回到从前。
燕子的话语悲伤感怀,也有几分冲动。她没有想到事情会惊动校领导。会弄得如此满城风雨。
胡院长从大班台后的沙发上站起来,从桌上的抽纸盒里抽出纸巾递给燕子说:来,先擦眼泪。光流泪是没有用的,生活不相信眼泪,艺院也不相信眼泪。你把在山上、在酒店里的详细情况,包括一些细节再给我说说。
院长,你想知道哪些细节?
当然是越细越好,谁先主动呀,这中间的每一个环节呀,你放开了说。那个卢源,他调走了,就没事了,学院照样有办法治他。在中国这块土地上,只要出了水面的事情,组织上是有办法收拾他的。
面对一位长者,一位学院的领导,要她自揭伤疤,要说细节,并且越细越好,还打着惩罚男方的幌子。她感到恶心,无法忍受的恶心。
她难以自持,她在内心问自己,怎么会是这样?!怎么事情是这样子的呢?!
胡院长走到她跟前,拍拍她的肩膀:这件事可大可小,我们可以想办法让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你自己也要积极配合才对是不是?
当他伸出手去拉燕子的手时,燕子猛然站了起来,含着泪说:院长,你是领导,你是长辈,我相信你会公正对待这件事。参赛的事我不去了,我只求以后我的学习能够平平静静,不要另眼看我,这是我的全部要求。
说完,燕子走出了胡院长的办公室。走在路上,她猛然想起了一个词:趁火打劫。
回到班里,她给赵老师又谈了,坚决不去参加比赛。赵老师很惊讶,她说我们不是已经说好了吗,你不去,不仅是你个人的损失,也是学校的损失。赵老师还问到,是不是胡副院长跟你说了什么。燕子说,没有。
燕子恳切地对赵老师说:我知道您是一片好心,是真的对我好。但我情绪一直调整不过来,比赛又快要开始了。您就让我冷静的歇息一段时间吧。
晚上躺在宿舍的床上,茫然四顾,四顾茫然。现在能说上话的只有麦林了。她这位感觉至亲的哥哥已回澳洲了。麦林知道情况后说,实在待不下去了,就来我这里吧。
9
收到麦林的短信后,燕子思前想后,觉得哥的建议是对的。事情迟早是要告诉叔叔和阿姨的,迟不如早,早点告诉他们,让他们也早点迈过心上的那道坎,她相信,他们也会慢慢原谅自己的。
周五下午下课后,燕子乘车来到了林欣家。
一进门,她就闻到了扑鼻的香味,林姨已经把晚餐准备好了,有燕子爱吃的排骨藕汤,鸡蛋炒西红柿。
林姨很疼爱地说:燕子,你都三个星期没回来了,忙功课是好事,你也得回来打个转,吃顿饭,跟我们说说话,免得我们牵挂你。
麦谷说:燕子,舞蹈准备得怎么样了,我预感你可以拿奖。
说到这儿,燕子双膝跪地,眼泪哗哗直流。
一下子把麦谷夫妇搞懵了。林欣要拉燕子起来:这是怎么啦?孩子,你这是怎么啦?
麦谷也上来拉,但燕子长跪不起,哭得更厉害了。
停了一会儿,燕子被林欣拉起来,坐到了沙发上,林欣不停地给燕子擦眼泪,夫妻俩心里猜测,这孩子肯定是遇到大事了,不然不会这么伤心。
他们没有急着问燕子。
燕子情绪稍为平复一点后,先说了一句:叔、姨,我对不起你们。
林欣说,乖孩子,别急,有啥事别憋在心里,慢慢说。
房间里出奇地安静。待了大概一刻钟,燕子把与卢源交往的前前后后,麦林哥送她去医院,送她回家,王瑜瑜如何传播这件事,同学们的另眼相看,赵老师的安慰,胡院长的谈话,她不参加本次舞蹈比赛,都一一说了。
燕子说完之后,房间里一片沉寂。
这之前,麦谷夫妇在心里也猜测过,会是什么事呢?让燕子这么伤心。听完燕子的讲述后,他们感到孩子一步走错,正顶着巨大的舆论压力,这种压力犹如漩涡一般,把人卷进卷出,翻上翻下,拼死挣扎也无济于事。
一阵沉默之后,林欣轻轻叹了一声说:燕子,吃一堑长一智,人不可能不走错路,现在社会很复杂,你又年轻,从农村进城上了学,很多事情没有经历过,以后要多加小心。事情已经出了,你要尽快从这片阴影中摆脱出来,路还很长。
麦谷也安慰了燕子一番。他说,就算是受了一次挫折一次打击,人都是这样一步步走过来的,不可能一帆风顺。但是你自已不能倒,坚强些。别人愿意说什么就让他说去,嘴是封不住的。过一段时间,说厌了,说旧了,也就过去了。
林欣还说到,那个胡院长会不会在燕子毕业时刁难,麦谷说,那他不敢,没有王法了。只要自己功课合格,再不出别的差池,就为这事,他不敢也不会使小动作的。
可是有一天,燕子突然搬走了,像真的燕子一样离开了巢穴。留下一条短信说,她要休学一年。麦谷夫妇一下慌了神,他们的打算都落了空。他们从来没有真正的理解燕子,就像他们无法理解自己的儿子麦林一样。但麦谷夫妇总是会想起第一次见到燕子的样子,那个单纯天真的会飞的燕子,会去哪呢?

李御,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中国散文学会会员,高级记者。现居武汉。已出版散文、短篇小说、传记文学作品集六部。在《人民日报》《光明日报》《散文》《长江文艺》发表散文作品数十篇,多篇作品获奖并被收入散文年选与作品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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