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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月无声照沟壑

时间:2023/11/9 作者: 时代报告·中国报告文学 热度: 11339
文化是一个人的内涵,文化是一个人的力量,没钱,不可怕。没文化,顶多是一副金钱的皮囊。

  ——摘自刘光富微信

  序 曲

  发源于乌蒙山深处的两条无名河跌跌撞撞,像一对历经磨难的青年男女,一路长途跋涉,终于在叙永县城南相遇了,它们的血液溶于一体,诞生了波光潋滟的永宁河。永宁河蜿蜒曲折,从县城东城和西城之间向东流去,留下一个巨大的回旋,四川十大最美古街鱼凫古街就坐落在这里。

  古朴的建筑,自然隐居着睿智的人……这时,从古街边的楼上走下来一个人,他留给人脸长过身材的感觉,长脸上一刀刀岁月的皱纹格外清晰,浓眉里露出一颗大黑痣,他笑着往阁楼前一站,便成了一道独特的风景。他身后的阁楼牌匾上“鱼凫书院”几个字在整条街上可谓独树一帜,一看就知道并非出自凡夫之手。楼上飘出的丝竹管弦的声音,隐隐约约,几分意趣。此刻,也或鱼凫书院里正有三五文人雅士聚集,或品茗論道、或抚琴奏乐、或挥毫题字……长脸的男人仍是笑着,脸上的笑意在皱纹里游走,像一尾尾鲜活的鱼游动在清波微荡的永宁河水中。

  “我就是刘光富”,长脸的男人介绍说,“刘光富的刘,刘光富的光,刘光富的富,不多一撇,不少一捺,属鼠,牛的命,喜欢折腾自己100多斤的牛肉。”说完,他笑了,笑声里不断有爽朗抖落下来。

  1.刘光富的“刘”

  刘光富,这个以脸长为主要特征的男子就出生在叙永县兴隆镇,再具体说是兴隆镇的一个最为偏远的贫困村,村名在几十年来的不断拆并中已经不存在,现在归属卷子城村,这里曾经是乌蒙山地区一块典型的石漠化区域,土地贫瘠、荒凉,十年里很难种出一季庄稼,站在高处一眼望远,到处莽莽苍苍,眼底一片云雾迷茫,石夹缝里挣扎的村子缺乏生机。

  刘光富的“刘”是卑微的,是如同刘邦、刘备一样生于草莽、织席贩履的“刘”,乌蒙山地区贫瘠的土地上,长出来的草木和庄稼都是枯蔫焦黄的,像缺乏奶水滋养的婴儿,烈日暴晒,随时都可能枯萎,刘光富就是乌蒙山的石夹缝里的这样一颗缺水少土的野草。野草有野草生长的拼搏,哪怕罕见的一丝阳光、一滴雨露,他都要奋力地去争取、去吮吸,始终以坚韧的毅力牢牢地扎根并不厚实的土壤,把顽强的生命展示给长天大地。

  大山阻隔了人们的视线,也囚锁了童年的刘光富。仰望天空,那仅仅是一只时而碧蓝、时而洁白的狭窄井口而已,“娘!那边是什么?”顺着刘光富的小手所指,那边到底是什么?其实他的娘亲也不知道。和其他村民一样,娘亲一辈子被囚锁在深山里,最远只到过三十里外的兴隆场镇。娘亲自然是无法给出合理的答案的。每当这时候,娘亲总是微笑着摇摇头,然后眼里闪着一星苦涩的泪花,摸着他的小脑袋,慈祥地说:“好好念书,将来长大了走出去,你就知道了。”“哦,知道了。”天真的刘光富虽然阅读不懂娘亲内心的苦涩,但是却在记忆里扎下了“走出去”这几颗字的根。

  “娘,您教我写字!”每当这时候,他总会缠着娘亲。娘亲微笑着从火塘前捡来半截为烧过的木柴,把着他的小手,蹲下身去,在泥土堆起来的院坝里反复地写着一个“正”字,就这样,在院坝里的天地间,刘光富学着娘亲写下了无数个“正”字,是这个“正”字,铺就了他后来的人生道路,他始终在“正”字铺出的路途上大踏步走着。日子久了,他觉得不耐烦了,嘟着嘴问娘亲:“您就不会写我的名字和我爹的名字么?”这时,娘总会笑笑,眼角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苦涩,然后说一句:“你爹也有一个正字”,是的,父亲的名字里的确有一个“正”字。若干年后,每当刘光富讲起这事的时候,他总会感慨地说:“也许娘一辈子就只会写一个‘正字,当我逼着她教写别的字的时候,娘亲不知有多么的为难,读书了,娘亲常对我讲,一字值千金啊,一生一个‘正字,娘亲是在无意识中默默告诉着我做人的原则吧!”

  被深山囚锁的石漠化地区,不仅土地是贫瘠荒芜的,文化更是贫瘠荒芜到可怕,生长不出庄稼的石夹缝怎么能生长出文化?人口并不多的村子里,乡亲们大多是目不识丁的。村子里仅有的一所学校,长期是一位老民办教师任教,不同年龄段的孩子分成不同的班级,放在一间教室里,采取复式教学,老是互相干扰。因此,从课堂上学到的知识极为有限。课堂教学尚且如此模样,就更不必说课外书了,就连老师的知识储备量也是非常有限的。

  交通闭塞、信息落后,乡亲们对外界的认知也是非常的有限。刘光富的父亲算是个例外,他常年担任村干部,为了搞好村子的工作,很少呆在家里。倒是每次回来,都会不知从哪里带回来一些破旧报纸,原本是拿来当作擦屁股用的手纸,却成了刘光富少年时期最好的读物,就像饥饿的人突然遇上面包,被人用来擦过屁股的,他都会捡起来反复阅读几遍,甚至读到最后,才发现手里的“面包”发黄、散发着臭味。正是这些破报纸成了他少年时代最“丰盛”的营养。因此,他在学习上就表现得与同龄的孩子不一样,每学期总是名列前茅。小学毕业后,以优异的成绩考入了小洞完小唯一的一个初中班。

  “好好念书,将来长大了走出大山,你就知道了。”娘亲的叮嘱常常在耳边回响,一直激励着他。升入初中,只不过变了一个山窝子呆着,却仍然还是被锁在四面深山中,距离理想仍然遥远。望着头顶井口似的天空,刘光富常常常暗自鼓励自己:跳出井口是蛙唯一的出路,别无选择。

  初中学校条件相对村小要稍微有些不同,简陋的图书室里多少存放了一些陈旧的读物,刘光富成了这里的常客,一有空,他就扎进这些书堆里,如饥似渴地阅读,除此而外,他还千方百计四处寻找图书阅读。刘光富记忆中最为深刻的是,有一次,一个平时要好的同学借了一本书给他读,酣畅淋漓地读完了,不料,那个同学突然后悔了,非要刘光富把装进脑袋里的知识抠出来还给他,刘光富不知怎么办才好。随着阅读量不断增大,知识储备量也随之增加了,学习成绩也提高了,这样,在16岁那年,他以优异的成绩考入了四川省叙永师范学校,成为老家村子里靠读书考学,破天荒第一个吃上皇粮的人,从而实现了他走出大山的第一步。

  山外的天空好高好大,天上的云也比村子里的要活泼得多,在叙永师范这所川南有名的普通中等师范学校里,他结识了更多的学识渊博的老师,认识了来自四面八方的学友。尤其重要的是,在自己的再三恳求下,终于加入了学校文学社团。“一开始的时候,我的写作很是糟糕,根本不会动笔。”他说,“我常常受到文学社指导老师的批评,他们都认为我很愚笨,而且缺乏禀赋。”

  夏练三伏,冬练三九,在刘光富看来,大约是自己的坚持感动了苍天,终于让他脑洞大开,在师范校毕业那年,有记载表明,在他投出499次稿石沉大海之后,他的小小说处女作《斗智》终于刊发于《四川日报》。事实证明,他不仅有文学天赋,而且出手不凡。和两千多年前那位八竿子打不着的老祖宗昭烈皇帝一样,他“屡败屡战”,终于迈出了文学路上成功的第一步,并由此怀揣一个作家梦开始上路了。

  “家乡的土地是贫瘠的,我要把文化的种子带回去,让家乡贫瘠的土地上开出灿烂的花朵来”,师范毕业前夕,他就这样作了决定。他毅然選择了回到兴隆镇,回到老家村子的老树下那所自己曾经就读的村小学校,去反刍他童年的快乐时光。那是上世纪九十年代初期。

  在兴隆中学任教的那段日子,他常常带领学生到课外实践活动,让孩子们通过接触大自然,写出情真意切的文章。这种体验式教学对学生的影响是极为深远的,他当年的学生、现定居于瑞典斯德哥尔摩的5G通讯专家梅绍彬在文章中这样写道:“刘光富老师当年的教学理念现在北欧就非常盛行,激发求知、营造情境,学习对于学生来说不仅是获取知识,更是让他们明白自己的兴趣,懂得敬畏与感恩。”

  教学之余,刘光富始终没有改变初衷,坚持用他的笔去挖掘生活,讴歌时代,不断在省、市级刊物发表各类作品。默默的耕耘注定会收获汇报,兴隆镇政府党委政府领导发现他在写作方面有特长,特别将他调到政府从事文字方面的工作,通过组织的关心和他自己的不断努力,最终他成功转型为一名公务员,这样,他就有了更广阔的空间去实现他文化扶贫的梦想,1997年前后,刘光富把当地农家妇女走下灶台、走出厨房,靠借贷购买驮马搞贩运寻求脱贫致富“妙方”的事迹挖掘出来,不断对外在《人民日报》等各种媒体进行宣传,在当时引起极大的轰动。

  刘光富的“刘”其实是另类的,在他的《父亲与村》中,竟然把父亲与土灰狗相提并论;在他的《老祖母的时光里》居然把老祖母的死活说得那么“轻描淡写”;而在他的《城郊房东》里面,把花柳之事描写得绘声绘色却又油而不腻……有时候简直是在冒天下之大不韪啊。有着“南叶北陈”(南方叶永烈、北方陈廷一)之称的著名传记作家陈廷一这样高度评价他:“光富是一位有着强烈忧患意识的正能量作家。他说他是草根,在我看来,即便是草根,也是虫草一类。”(《夹缝里的行走(序)》);“刘光富是一位特别敢说真话的正直作家。”作家张朝霞如是说(《夹缝里的行走辽阔而悠远》)。这些,说不定正是当年娘亲反复教他写的那个“正”字对他起到的潜移默化的作用吧。

  刘光富的“刘”与他那位八竿子打不着的祖宗昭烈皇帝有些相似却不尽相同。昭烈皇帝说:“女人如衣服,兄弟是手足。”刘光富说:“女人如衣服,那我穿的那件就是龙袍;兄弟是手足,而我情愿做千手观音或者百足蜈蚣。”的确,子孝妻贤是他事业成功的基础,他还有什么理由不对他的妻儿忠贞不渝呢?在他的书院里,常常高朋满座,“谈笑有鸿儒”,这又是他广交四海贤达的印证。这些,同样来自于当年娘亲反复教他的那个“正”字潜移默化的影响。

  2.刘光富的“光”

  “落脚河上面崖对崖,威宁草海荞花盛开。谁把月亮挂在天上,照得想说的话流成海……”这是凤凰传奇演绎的《奢香夫人》里最优美动人的意境。

  奢香是一个优雅的名字,名字含香。她是贵州水西彝族部落的夫人,又是永宁彝族土司的公主。600多年前,她为改良民族文化促进彝族地区经济文化发展做出过巨大的贡献。对于她的功绩,明朝太祖皇帝朱元璋盛赞说:“奢香归附,胜得十万雄兵!”

  也许是民风造化,永宁人自古以来就有尚文之风。作为土生土长的叙永人,刘光富也不甘落后。像歌词里唱的那样:“谁把月亮挂在天上,照得想说的话流成海。”刘光富的“光”是月光的光,荣光的光。永宁河畔的夜晚静悄悄的,月光如水,轻轻地洗过巍巍群山,静静地淌在河畔的草木上,流动在一幢幢古色古香的亭台楼阁之间,一如少女般用嫩若柔荑的纤纤玉指抚摸着大地。每当此时,刘光富的内心也正如这温柔地泻过城市的月光。他静静地坐在鱼凫书院的小轩窗前,静听流水,凝望窗外,内心却是波澜涌动。

  一路走来,不正如这柔柔的月光泻过大地么?他长长地嘘了一口气,眼前浮现出二十多年来为了开辟这片文化荒芜的土壤,他和爱人相濡以沫共同度过的那些难忘的“月光”日子。从乡村教师到乡镇公务员,从乡镇公务员到县国土资源部门干部。这一路上,他醉心于文学创作,希望在乌蒙山这片文化贫瘠的土地上闯出一片属于自己的天空。然而,现实是残酷的,随着物质文明的不断进步,文学逐步被边缘化了。枯坐斗室,执著地爬着格子,所得稿费低廉得不够去邮局一趟的士车费。日子是煎熬的——就像老家的石夹缝里奋力生长的那些枯蔫焦黄的野草,终是缺乏营养的滋润。幸而有爱人不离不弃的陪护,对于刘光富来讲,总算还是慰藉。

  日子是苦涩的,苦涩得像瘦弱的枳树枝头结出的干瘪瘪的果实。在不断的探索和思考中,在坚持个人创作的同时,刘光富开始有了新的构想:一定要继承奢香、杨升庵这些对叙永及周边地区文化产生过重大影响的先贤们的遗志和精神光亮,努力把文化传播开去,在永宁河畔洒一地种子。为了这个梦想,他和爱人商量,筹划创办写作培训机构。从2002年到2017年,整整15年时间里,他们由城南转战到城北、城东转战到城西,就像蚂蚁一样,以搬进搬出为乐,把写作培训机构驮在一辆破旧的摩托车上,为县城和乡下有需要的孩子提供服务,由于几乎没有收益,不光自己每月的工资贴了进去,包括爱人自谋职业获得的薪酬也跟着贴了进去。多年来,他人起高楼、修大屋,而自己仍然过着租房一族的生活,痴心不改,在叙永县城的角角落落都留下他们的踪迹。他常常自问:我做的这一切值得么?每当走到街头,招呼“刘老师”的人越来越多了时,他又暗自庆幸,自己的努力没有白费。如果地球上有“月光族”这一个不分肤色的特殊种群的话,刘光富应该是属于这个种族的。他的工资卡上,从来没有哪个月在上旬结束时还保留着四位数的。钱几乎都投入到自己醉心的文化培训方面去了,租房的经历,在他的《城郊房东》里有过具体的描述。如果说月光只能给暗夜的迷茫者照亮的话,那么他做的这一切就不仅仅限于此。

  在兴文工作后,受到兴文县籍全国学雷锋岗位标兵陈国辅老人的启发,刘光富决定开启另外一种文化传播模式,在乌蒙山区的中小学校开辟“给孩子送上一课写作公益讲座”,逐步在中小学生中从小播下文学创作的种子,他计划在今后的一两年之内,走遍叙永、兴文的每一所县、镇、村小学校,自2019年5月开展以来,短短的两个月时间,他已经深入兴文、叙永两县20多所学校分别为孩子们和语文教师们开展了讲座,通过自己成长经历的现身说法,引领青少年正确认识阅读和写作,爱上将伴随每个人一生的写作,他期待十年、二十年后,能从乌蒙山区走出更多具有更大影响力的文化人才,更期待有朝一日会涌现出更多的文化传播者,挑起文化传播的重担,逐步让乌蒙山区成为文化富庶之地。

  如果说月光过于清冷,日光又过于热烈的话,刘光富的“光”,又恰好是星光的光。“星光殷殷,其灿如言”。漫天的繁星里,刘光富正是黎明时升起的那一颗最璀璨的启明星。比起那些获得“国家精神造就奖”的舞台明星,刘光富的领奖台并不耀眼。或许他付出的努力也“微不足道”。但星星之火,可以燎原,他一直行走在路上,以星星之火去开启旁人的智慧。

  3.刘光富的“富”

  “如果期待依然在,总是春暖到花开。请你轻轻留下来,让梦卷走这尘埃……”《奢香夫人》的这句歌词,运用在刘光富身上也恰如其分。长期跋涉于文学创作之路上,他终于从“文盲家庭”一步步跻身作家行列,但他始终保持着谦虚谨慎,坚持称自己为业余作者、文学爱好者。他的创作,已经逐步形成了自己的风格,并写出了自己的高度。自1995年在《四川日报》发表处女作小小说《斗智》以后,眼前这位长脸男人,也是彻底颠覆了文学社指导老师曾经给他作出的“没有文学天赋”的断言。他就像一匹横空出世的黑马,纵横驰骋在叙永文坛、泸州文坛,在中国自然资源作协系统内也是佼佼者,创造包括了作品研讨会在北京现代文学馆召开等奇迹,迄今为止已经在《人民日报》、《北京文学》、《时代报告·中国报告文学》、《大地文学》、《四川文学》、《四川日报》等国家级、省级重量报刊杂志发表散文、小说、报告文学等近百万字;并出版了《我的土地我的村》、《夹缝里的行走》、《新时代的映山红》等4部个人专著。这些成果的取得,都是他任性地从业余时间里“挤”出来的,别人的业余时间也许“挤”出来的是几个回合的麻将厮杀或是一顿昏天黑地的酒精麻醉,而刘光富的业余时间“挤”出来的却是几部文学作品和一座无数文人雅士心心相念的书院,苍天让人到这个世界上来,有的选择享受,有的选择折腾,刘光富显然属于后一种,有人曾经当面质疑他:“有一份工作,一份工资,不好好过日子,整天这样折腾图个啥?”刘光富知道自己到底为了什么吗?

  对文学的痴迷,让刘光富达到了近乎疯狂的状态。他认为:醉心文学“虽饔飱不继,自得至乐”。他的努力,终于有了回报。2012年,他以一篇散文《父亲与村》斩获“中华宝石文学新人奖”。也因此结识了著名传记文学作家陈廷一老师,并建立了师徒关系。从此他迎来了创作的井喷阶段。当年担任“中华宝石文学新人奖”评委之一的陈廷一老师回忆说:“劉光富的散文《父亲与村》一下子刺激了我的眼球。我被他的新散文风格深深地吸引了。强烈地感受到,凭着他的个性化的语言,即那种小说化、诗化、开放性的语言给文章增添了魅惑;他的看似无技巧的娴熟技巧,那种波澜不兴、静水深流的叙述让人折服,还有他的文字里投射出的可怕真实……着实让人心动了一阵子,觉得这个后生有前景。我曾断想,他如果用这种个性化语言写小说,绝对是另类。”(《夹缝里的行走(序)》),应该说,老作家陈廷一一路走着,肯定阅人无数,眼光是非常独到的,如果刘光富就是乌蒙山里奔跑出来的一匹踢雪乌骓的话,陈廷一绝对是他的伯乐。

  2013年,他又以一篇散文《老树下的快乐时光》斩获了当年“冰心儿童文学奖”。2014年,他凭借散文集《我的土地我的村》荣获“中华宝石文学奖”。三年三度获得国家级文学奖项,让边城叙永瞬间沸腾了,声誉和影响力也由此不断崛起,同样为他后来北京挂职,成为国土资源作家协会上挂驻会作家铺平了道路。

  刘光富的“富”,更是在个人创作出现井喷之后,获得荣誉的精神之“富”,这是一种“十年枯坐无人问,一举成名天下知”的“富”。但他并没有因为小有成就而沾沾自喜,更没有躺在荣耀上止步不前,而是以更大的心力去关注家乡文化传播,关注家乡百姓苍生文化素养的提升。鱼凫书院创建以后,他在深入发掘叙永县本土历史文化的基础上发现,400多年前,大明才子杨慎贬谪云南永昌卫期间,曾多次往返于泸州、叙永之间,在叙永鱼凫关、雪山关等地留下了许多脍炙人口的诗篇,作为四川省十大文化名人之一的杨升庵,他的家风家训尤其值得人们称道。由此,具有敏锐文化和政治意识的刘光富立即意识到:要使被列为国家级贫困县的家乡叙永县彻底摆脱贫困,提升家乡人民的思想文化素质是根本。因此,他以研究杨升庵文化为切入点,巧妙地引入杨升庵家风廉政文化研究,充分利用叙永县民政、司法等方面的人脉资源,开设了“孝爱讲堂”,在鱼凫书院免费为叙永县城乡居民传播孝爱,开展道德伦理教育,大力弘扬升庵家教家风。这项活动的开展,有效地化解了许多家庭矛盾,提升了家乡父老的道德伦理素质。这项独特的课程,也成为了鱼凫书院大讲堂一道独特的风景。

  刘光富的“富”,是关注地方文化的执著之“富”。叙永县是中央红军长征四渡赤水转战地。红军长征四渡赤水,有两次就发生在泸州古蔺地界;并在叙永石厢子召开了具有伟大转折意义的“博古交权会议”,在县城近郊营盘山留下了饿死不摘民众橘子的感人故事。中国工农红军川滇黔游击纵队更是发源于叙永并长期转战于叙永,掩护中央红军主力北上。鱼凫书院文化呈现方面,同样注重了这一块,刘光富由此向当地民政部门申办、在全川成立了首家县级民间红色文化研究机构——叙永县红色文化研究会,并不断投入精力和资金挖掘、传承红色文化。

  叙永县是一个人才辈出之地。继刘光富在2013年首位获得冰心儿童文学新作奖之后,在他的带动下,近年来又有陈言熔、叶科霞等荣获“冰心儿童文学新作奖”,叙永儿童文学的蓬勃发展,吸引了《中国校园文学》主编徐峙、《中国儿童文学》主编冯臻等及著名作家邱易东、肖体高等实力派儿童文学作家的关注。刘光富紧紧抓住这一契机,以鱼凫书院为平台,多次邀请他们到鱼凫书院为叙永及周边区县文学爱好者指点迷津,带动了叙永、兴文、古蔺、合江等区县一大批文艺青年爱上儿童文学、潜心创作儿童文学。同时,他还出资联合中共叙永县委宣传部等单位举办“鱼凫书院首届童谣”比赛,并精心将获奖作品整理编纂成叙永本土童谣集《月亮和我捉迷藏》,后来,这本书成为了提升当地少年儿童们阅读兴趣的乡土教材,影响深远;同时,2014年,刘光富自己创作童谣还获得四川省委宣传部举办的童谣大赛一等奖。2014年,刘光富以自己获得“冰心儿童文学奖”的作品《老树下的快乐时光》为蓝本,自编自导拍摄了微电影《大树下》,这部微电影的成功拍摄和放映,让当地和外界很多人了解了上世纪七、八十年代乌蒙山地区乡村儿童的生活,让许多与他同时代出生的人找回了儿时记忆。获得了泸州文艺界的一致好评。这部微电影获得了团中央、中央综治委举办的“为了明天.关爱行动”微电影大赛三等奖。刘光富一手坚持儿童文学创作,一手使劲举起的儿童文学火炬,同样照亮了当地和周边区县一大批青年文学爱好者,他们的作品多次在《上海少年文艺》、《北京校园文学》、《儿童文学》等重量级儿童文学期刊发表。2017年,他现在工作的兴文县也诞生了首位“冰心儿童文学新作奖”获得者。

  刘光富的“富”,是倾注于文化扶贫的“富”。据2017年10月29日人民网报道:“四川省作协会员、中国国土资源作家协会驻会作家在‘深入生活扎根人民主题实践活动中,始终围绕弘扬主弦律、抒写正能量开展创作,积极践行文化扶贫。自2013年以来,他先后深入到乌蒙山扶贫连片开发地区二十余个市、县、区进行采风……与基层干部群众同吃、同住、同体验劳动生活,根据采风整理创作,已先后完成三部扶贫题材的作品。”报道中所指的三部扶贫题材作品,一是他的精准扶贫电影剧本《乌蒙山的乡亲们》,这部作品后来还被国土资源多年部列为重点文化项目;二是他的书写乌蒙山地区扶贫“第一书记”群体的报告文学《攻坚,在路上》,后更名为《新时代的映山红》于2018年12月正式出版发行;三是他的描述乌蒙山区普通人日常生活的散文集《夹缝里的行走》,该书2017年5月由四川民族出版社出版。

  刘光富的“富”,在于执著挖掘文化旅游开发价值的“富”。兴文县地处宜宾、泸州两市结合部,是川滇黔结合部的枢纽。同叙永一样,是巴蜀远古少数民族栖息地。与叙永不同的是,兴文这片土地上,自秦汉时期至明朝中、后期,生活着一个古老的民族——僰人。公元1573年,僰人在当年的“九丝之战”中神秘消亡。这个神秘民族的存在历史,是兴文县旅游开发别具特色的一道文化风景。2018年7月,刘光富作为引进人才到兴文县委宣传部工作以后,一直致力于僰人文化的收集整理合研究,并着手编写关于僰人生存历史的《僰亡1573》,目前正在筹划出版的过程中。

  刘光富的“富”,也体现在关注民生的“富”。自2008年以來,四川这片拥有“天府之国”美誉的土地频繁遭受地震蹂躏。2018年12月16日,宜宾兴文发生了5.7级地震。这是正值兴文县脱贫攻坚关键时期自然灾害对党和政府凝聚力、公信力和执行力的一次严峻考验。这次地震,瞬间牵动了上至中央、下至乡镇和村、社区各级各部门。通过一个周的干群齐心协力抗震救灾,兴文县创造了零死亡、零重伤的抗震救灾奇迹。抓住这一热点题材,刘光富联合兴文本土作家罗元彬共同创作了长达4万字的抗震救灾报告文学作品《兴文力量》。通过两人的通力合作,三易其稿,于2019年3月发表于《时代报告·中国报告文学》2019年第3期头版头条“特别关注”栏目;2019年5月,《兴文力量》再次入选于《大地文学》卷五十一。2019年4月12日,中国自然资源作家协会联合兴文县委县政府在北京中国现代文学馆为这部作品召开了研讨会,李春雷等多位全国重量级报告文学作家以及《中国作家》、《大地文学》、《时代报告·中国报告文学》等多家重量级刊物主编、副主编参加了这次研讨会并发言对作品加以肯定。

  刘光富的“富”,是为乌蒙山贫困地区传播文化多方举债的“负”、也许许多人并不知道他为此还背负不少的债,只知道他的名字里的“富”是无限光彩的精神财富之“富”。为了发展和传播乌蒙山区的文化事业,这些年,他几乎贴进去了自己的所有家资,甚至包括自己的亲人、朋友以及爱人的娘家亲属,能借的都借,愿意支持的差不多都支持了。在文化海洋里泛舟,刘光富是任性地搏击风浪的弄潮儿,船桨划过的地方,掀起的每一朵浪花都无比精彩;他的诸亲六眷和朋友在他执著追求的精神感染下,也都在默默地为乌蒙山区的文化之树培根护土;国内外许多文艺界知名人士多次走进鱼凫书院开展文化交流活动,并帮着多方争取支持帮助,用无声的行动支持刘光富早日把叙永县的文化推上一个台阶,并辐射到周边乌蒙山区;中国人民大学教育行政管理专业毕业的高材生彭天江本来有机会在大城市发展的,在鱼凫书院文化氛围的吸引下,在刘光富文化行动力的感召下,他放弃优越的条件,选择了鱼凫书院,成为刘光富得力的助手,为共同促进边远贫瘠的乌蒙山区文化繁荣洒下青春和热血。

  尾 声

  “乌蒙山连着山外山,月光洒下了响水滩……”叙永是奢香的娘家,是刘光富的根之所在,灵魂的栖所。600多年前,奢香夫人播撒在乌蒙山地区的促进民族文化繁荣的种子,已经永久地载入了史册。刘光富很平凡,他心甘情愿做的这一切,只是新时代思想指引下的文化大繁荣,散发出来一束并不起眼一轮山月的光,山月无声照沟壑。乌蒙山区的沟沟壑壑间,刘光富只问耕耘,不问收获,心如磐石,刘光富没有去选择别的,他深知,只有不断挥舞手中的“镢头”在这片文化贫瘠的土地上开垦,才能使它逐渐肥沃起来,并让开始摆脱物质贫穷的人们最终逐步摆脱精神上的贫困。

  “如果期待依然在,总是春暖到花开……”书院里,丝竹管弦声又起,弹奏着凤凰传奇演唱的《奢香夫人》曲调。奢香的故里,刘光富正以凤凰起飞的姿势炫出一段文化繁荣的传奇,用情怀和担当传播文化,活跃在逐渐被更多的人认可和参与的文化环境中,无论自己有多么的艰难,刘光富始终是快乐的。

  2019年07月10日午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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