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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与善的博弈——话剧《黑牛奶》中舒拉的性格转化分析

时间:2023/11/9 作者: 长江丛刊 热度: 11346
■李珊珊/安徽体育运动职业技术学院

  话剧《黑牛奶》是由高子文教授翻译并首次引入中国,本话剧为两幕剧,故事讲述了一对情侣来到俄罗斯小镇上贩卖劣质面包机,准备离开之际在火车站与被骗的村民发生了一系列跌宕起伏,光怪陆离的矛盾冲突。整个故事中,怀有身孕的女主人公舒拉在孩子早产前后遭遇了男主人公里奥夫契克和村民两种截然不同的态度,此刻人性的脆弱和博弈被展现的一览无遗,而舒拉自我也完成了从“恶”向“善”的转化,人性最终被“善”美所折服。

一、第一幕中舒拉的遭遇及人性“恶”的体现

第一幕中作者在故事的开头就埋下了伏笔:

  女人(城市口音):这鬼地方!我差点就生了。我们为什么钻到这么个鬼洞里来?

  女人(把包放下):他们怎么能住在这种地方?这就是个垃圾井。呃!你看到他们的指甲像什么吗?

  女人:他们的指甲……你没看到吗?在隐士镇也没看到吗?就像是黑人的,他们的指甲……你看到了吧?

  女人:(看着椅子)你说坐这儿安全吗?

  女人:会染上东西。细菌。坏疽。梅毒。(她拍了拍肚子)显然最好不坐。我不能打针也不能吃消炎药。

  在这段对话中,我们可以看出,在女主人公舒拉的眼中,这里到处都是脏东西、细菌、坏蛆、梅毒等等,简直就像是个垃圾场,她担心自己会染上疾病。其实归根结底,她不喜欢这个地方,以至于厌恶这里所有的一切。在里奥夫契克身上也未得到欣慰与安全感,当舒拉问他为什么要来这种鬼地方,他的回答是“赚的还可以”。言外之意就是说:不管你是否差点就生了,我们赚到了足够的钱就可以了。可见,在里奥夫契克的眼中,舒拉和金钱相比,显得非常微不足道,她甚至用洁癖、拍肚子等这些很明显的引起男人(里奥夫契克)注意和重视的一种方式都无济于事,反而更加衬托出她地位的卑微和人格的缺陷。

  舒拉这个角色在第一幕中给观众呈现出的特点是一个满嘴脏话,藐视村民,抽着烟,打扮时尚的小太妹形象。她和里奥夫契克没有多少区别,她配合他行骗,狼狈为奸,把劣质面包机售给穷困潦倒的村民,面对村民的维权时,她表现得异常的残酷、老道与无比的优越感。

  舒拉:那么这是一个正式的控诉吗?你是不是在做一个正式的控诉?

  第一个女人:什么控诉?

  舒拉:控诉就是控诉。你用你的言辞侮辱了我们公司的名誉与价值。你已经损害了它的威信。你将会在法院被强迫进行赔偿。你明白我说的了吗?

  第一个女人:那个,我……不是我说的。

  舒拉:那么是谁说的?(向着第一个男人)是你吗?

  舒拉:(向着第二个男人)你,戴帽子的,那么是你?那就得了吧,就这样了。会议结束。各回各家。

  她咄咄逼人,装出一副很懂法律的样子!更加显示了舒拉的张扬、势利和虚荣的性格特点。

  但是,在和里奥夫契克的关系中,却没有显示出她这种优势和优越感。她的抽烟、哭闹都没能引起对方的关心与怜爱,而从一些细节中,更加体现了里奥夫契克对她的冷漠。例如舒拉被醉汉咬了一口,里奥夫契克却逗她会得传染病,她的焦虑使得她信以为真。里奥夫并没有在意舒拉是个孕妇,需要的是照顾与呵护,舒拉一闹,他就给她棒棒糖,给她点烟,或者用金钱来取悦她。这些举动,都足以看出这对情侣爱得不平等、不对称。这也就奠定了舒拉这个人物在第一幕结局时的悲剧性。

二、第二幕中舒拉被人性的“善”感化并完成“善”的转化

舒拉在第一幕中的张扬、势利、虚荣的性格在第二幕中有了很大的转变。第二幕中她初为人母,温柔、善良、和气,处处充满爱的特质,是彻头彻尾的转变。首先是她自身的改变,身为母亲,她拒绝抽烟,处处想着孩子的安危,不让里奥夫契克大声以免吵醒孩子,体现了她伟大的母爱一面。其次是她对帕莎阿姨的态度,是和善友爱的。她把这个为她接生孩子的妇人看成了自己的救命恩人,同时她从帕莎那里感受到了被无私关爱的幸福感,帕莎阿姨成了舒拉的亲人,这体现了她渴望被爱的一面。第三,是她对村民们态度的改变。我们知道在第一幕中,舒拉和售票员在买卖面包机的过程中有过争执,她嫌弃售票员的啰嗦,骨子里是不喜欢售票员的,但在第二幕中,舒拉告诉观众,是她解救了上吊寻死的售票员。“他就是在这上吊的,是我救了他”,这句话充满了她对自己改变的信心,这体现了她大爱的一面。最后就是她对里奥夫契克态度的改变,第一个举动是里奥夫契克给她烟,她拒绝了,第二个举动是给她棒棒糖,她也拒绝了。而在第一幕中,舒拉都是主动去要求的。在第二幕中,她不仅变得被动,而且是不为所动,这体现了舒拉不想再被当成宠物的彻底觉醒。

  在整部剧中舒拉是缺乏里奥夫契克关爱的,尽管说里奥夫契克爱着舒拉,但那种爱不是情爱,其实是像对宠物般的爱,没事拿根棒棒糖就能逗乐她,一根烟就能让她安静下来。而舒拉对里奥夫契克的爱更多的是维持将就和生存依赖。

  舒拉在第二幕中身份的转变,由一个小太妹变成了母亲,这种改变在某种意义上说是灵魂的一次升华,她被帕莎阿姨母爱般的关怀感染了,她觉得自己很惭愧,毕竟帕莎也是被骗的村民之一,她家里也有一台劣质的面包机。“我再也不想那样了,我想成为一个真正的人,像帕莎阿姨那样。尽管你对他们很坏,但他们还是对你很好。”舒拉是发自内心的想彻底改变,不想再继续行骗,她想要和里奥夫契克一起留下来,过安安稳稳的日子,并且通过自己的能力帮助村民脱贫致富,但是,这些想法却屡次遭到里奥夫契克的嘲笑和打击。以至于在第二幕最后,里奥夫拿孩子来威胁她,迫使她和他一起离开。故事的最后,她妥协了。尽管看上去,舒拉也许重回旧路。但是在笔者看来,她的软弱妥协,事实上是出于对孩子的母爱,是人性中真正向“善”一面的真实体现。这就使得人物形象变得更加丰满,意味深长,更突出舒拉命运的坎坷和悲惨。

三、通过舒拉性格转化看人性恶与善的博弈

一般来说,一个人性格的转变一定是因为重大事件或者受到巨大挫折和创伤导致的。舒拉在第一幕到第二幕的性格转变的原因,笔者认为有以下几点:

(一)里奥夫契克导致舒拉的转变

第一幕中,舒拉一直扮演着里奥夫契克的宠物,这对情侣间的交流是以一种“逗”的方式在进行,从他“逗”她被醉汉咬了一口会得传染病开始,到用香烟“逗”她让她安静下来,再到拿着棒棒糖“逗”她开心等等举动,这说明舒拉是极度缺乏安全感的。第一幕中他们之间爆发的两次争吵,一步步促使舒拉内心改变。

  第一次是被村民讨还面包机钱的事件。里奥夫契克被吵得焦头烂额,好不容易劝走了彼得罗夫娜,他要求舒拉把退还的面包机放到袋子里去,但舒拉以怀孕为理由,拒绝了要求。里奥夫契克愤怒了,他埋怨舒拉和她肚子里的孩子:“你和你这该死的肚子的确很碍我的事!”两人开始了激烈的争吵。此时的舒拉内心是有变化的,她应该能感觉到自己在这个男人心目中的分量并没有那么重要,她哭了,这个哭有双重含义。一是她内心的无助和委屈,作为一个孕妇,她梦想应该享有的宠爱却被这一句话彻底击碎了;二是通过哭,看是否能换回里奥夫契克的关心。但里奥夫契克留下了一句“懒得和你胡搅蛮缠”然后离开了。这使得舒拉的情绪更加的不满。

  第二次是米山娅喝醉酒的开枪事件。里奥夫契克、售票员、舒拉三个人上演了躲子弹的喜剧一幕,在这种面临生死的危急关头,舒拉看清了里奥夫契克的胆小怕事,贪生怕死的真正面目。在她受到惊吓导致孩子要早产的情况之下,里奥夫契克还是没有做到作为丈夫应有的包容和担当,他再次埋怨舒拉“真会挑地方生孩子”,这句可笑的话使得舒拉的不满情绪再次加重,矛盾激化。但是舒拉还是选择了迎合里奥夫,契克的要求,她提起行李要走,并且口中说到“我们走”,“我们走”,“我不生了,我们走”。这个“我们”体现了舒拉的迁就。但是里奥夫契克的“你要把我逼疯了”彻底把舒拉激怒了,她绝望了,爆发了,她恨眼前的这个男人,这是舒拉的性格转变最终的导火索。

(二)帕莎阿姨导致舒拉转变

正是由于第一幕中的舒拉精神崩溃,好心的帕莎阿姨像一个救世主一样解救了她,她不仅为她接生了孩子,同时用母爱般的关怀照顾着她和她的孩子,帕莎阿姨的无私和善良感染了舒拉,她感受到了真正的爱,她发现原本自己厌恶的村庄并没有那么一无是处,村民们的善良和质朴让她感受到了生存的意义,而自己解救了上吊的售票员这一举动,又为她自身灵魂得到洗涤提供了可能。

(三)孩子导致舒拉的转变

母爱是伟大的,是孩子给她带来了改变的动力。她不希望自己的女儿重蹈覆辙,“变成一个婊子”,“只喜欢漂亮的衣服和钱”,她厌恶自己行骗的样子,她不想再做婊子,她想为女儿创造更好的生存环境,过上安稳的生活。

四、结语

《黑牛奶》通过展现剧中人性的善恶博弈,揭示了战后俄罗斯动荡、萧条、畸形的社会风貌,以及社会对地位低下女性的蔑视及践踏。《黑牛奶》是一个典型的俄罗斯现实主义作品,剧中舒拉的悲剧与不幸控诉了当时社会的不公,她对生存方式的选择也狠狠批判了人性的脆弱,最终舒拉完成“善”的转化为社会的发展也带来了美好的期望,人性的“善”始终会站在制高点,为人性的美好发展在前方作出正确的指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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