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羚凤 田星星／湖南师范大学教育科学学院

一、前言

具身认知理论认为，主体通过与客体接触时产生的身体经验对客体进行认识。随着具身认知理论的不断发展，概念隐喻理论得以兴起，该理论认为，人们通过具体的源概念加工抽象的目标概念。颜色作为人们可直接感知的具体概念，对一系列抽象概念具有隐喻表征作用。西方研究发现当积极效价词汇以白色字体呈现、消极效价词汇以黑色字体呈现时，被试反应时更短、正确率更高。后有研究者增加被试数量后进行了重复实验，得到了与之一致的研究结果。还有研究表明，被试在呈现亮度高的图片后判断积极词汇、呈现亮度低的图片后判断消极词汇的速度更快。相对于消极情绪，被给予积极情绪刺激的被试更倾向于认为房间或图片为亮，触发被试产生消极情绪后，被试倾向于认为环境为暗。高亮度条件下的被试更易产生积极情绪；低亮度条件下的被试更易产生消极情绪。总结可知，黑白色（亮度）与情绪效价之间的隐喻是双向的，黑色与消极、白色与积极联系在一起。从文化角度出发，西方文化背景下白色代表纯洁和美好，黑色代表恐怖和邪恶，理应得到白色-积极、黑色-消极的隐喻配对结果。在传统中国文化背景下，白色具有不同意义，它与死亡、丧事相联系，人们通常用白色形容消极意义，如：“白痴”等。中国汉族大学生看到白色联想到最多的情绪是：沉静、舒适、悲哀，看到黑色联想到最多的情绪是：厌恶、悲哀、恐惧。从此研究可看出白色既有积极意义，又有消极意义，黑色只具有消极意义。那么在中国，白色-积极、黑色-消极的隐喻配对结果是否依然成立？本研究对此进行了探讨。

二、实验：白色和黑色对效价的隐喻表征

（一）被试

随机选取55名在校大学生，其中46名女生，平均年龄为21.16±2.50岁。

（二）实验材料

实验词语共28个，积极词汇和消极词汇分别为14个。72名不参与正式实验的学生参与了词语评定实验。让被试对词汇的积极程度和熟悉度进行评定，1代表非常消极和非常不熟悉，7代表非常积极和非常熟悉。积极词汇的积极程度平均分为5.99±0.33，消极词汇的积极程度平均分为2.58±0.39，两 者 差 异 显 著，F（1，13）=24.95，P＜0.001。积极词汇的熟悉度平均分为5.87±0.27，消极词汇的熟悉度平均分为5.72±0.26，两者差异不显著。

（三）实验程序

使用Stroop范式，采用2（效价：积极/消极）×2（颜色：白/黑）两因素被试内设计。词汇分为积极词汇和消极词汇，每个词汇分别以白色和黑色字体各呈现两次。使用E-prime 2.0编制实验程序，文本字体为黄色，背景为50%灰。首先在屏幕中央呈现黄色“+”号注视点150ms，随即呈现词汇，要求被试对词汇的效价进行判断，若词汇是积极的，按“J”键，若词汇是消极的，按“F”键。词汇在被试做出按键反应后消失，若被试在2000ms后仍未做出反应则词汇自动消失。词汇消失后缓冲500ms，继续在屏幕中央呈现黄色“+”号注视点，被试对下一词汇进行判断，直至所有词汇呈现完毕。在正式实验之前有12个练习实验，被试每次练习都会得到正确或错误的反馈。

（四）结果

使用SPSS 22.0对数据进行分析。删除反应时在3个标准差之外的极端数据，对剩余数据进行重复测量方差分析。对反应时结果分析发现效价 的 主 效 应 显 著，F（1，54）=35.89，P＜0.001，?=0.40，相 对 于 消 极 词汇（M=635.47ms），被试对积极词汇（M=598.25ms）的识别更快。颜色的主效应不显著，F（1，54）=0.03，P=0.873。效价和颜色的交互作用显著，F（1，54）=9.52，P＜0.01，?=0.15。对交互作用进行简单效应分析发现，积极词汇用白色字体呈现时反应时更短，F（1，54）=4.53，P＜0.05，?=0.08；消极词汇用黑色字体呈现时反应时更短，F（1，54）=4.59，P＜0.05，?=0.08。对正确率的结果分析发现效价的主效应显著，F（1，54）=10.05，P＜0.01，?=0.16。颜色的主效应与效价和颜色的交互作用不显著，F（1，54）=0.11，P=0.74，F（1，54）=0.09，P=0.76。

三、讨论

实验结果表明，效价的主效应显著，被试对积极词汇的反应比消极词汇快，这与以往研究结果一致。人们对积极词汇的加工更快，因为人们更倾向于保留美好的回忆，人们对积极事物的记忆更密集。实验结果还显示，效价和颜色（黑、白色）的交互作用显著，积极词汇用白色字体呈现、消极词汇用黑色字体呈现时被试的反应时更快，这与西方研究结果一致。也就是说，中国文化背景下依然存在“白色-积极”、“黑色-消极”的隐喻联结，它具有跨文化性质。中国称丧事为“白事”，因为在中国传统文化中办丧事以白色为主，白色丧服、横幅、纸鹤等。但文化不是影响颜色心理功能的唯一因素。颜色情境理论认为，颜色心理功能既可以是生物因素决定的也可以是后天习得的。首先从生物因素的角度出发，概念隐喻理论的进化观认为，人类的隐喻映射是个体或群体在进化过程中同物理环境的互动体验中形成的。人类早期白天出行劳动、夜间则在洞穴休息，相对于夜间的危险和未知，白天更安全，因此人类将白色（亮）与积极联结、黑色（暗）与消极联结。再者从文化角度来说，随着中西文化交流的加强，西方给白色赋予的纯洁等积极意义渐渐被中国人接受，例如西方白色婚纱在中国很普遍。最后，颜色情境理论认为，颜色意义具有情境特殊性，同种颜色在不同情境下可能会产生不同意义。在本研究中白色具有积极意义，但是将它放在丧事的情境中可能会有不同结果，这有待后续研究。

　　

参考文献：

　　［1］殷融，曲方炳，叶浩生.具身概念表征的研究及理论述评［J］.心理科学进展，2012，20（9）：1372～1381.

　　［2］Meier BP， Robinson MD， Clore GL.Why good guys wear white： Automatic inferences about stimulus valence based on brightness［J］.Psychological Science，2004，15（2）：82～87.

　　［3］Meier BP，Fetterman AK，Robinson MD.Black and white as valence cues：A large-scale replication effort of Meier，Robinson， and Clore （2004）［J］.SocialPsychology，2015，46（3）：174～178.

　　［4］Lakens D， Fockenberg DA，Lemmens KPH， et al. Brightness differences influence the evaluation of affective pictures［J］.Cognition and Emotion， 2013， 27（7）： 1225～1246

　　［5］Zhang X， Zuo B， Erskine K， et al.Feeling light or dark? Emotions affect perception of brightness［J］.Journal of Environmental Psychology，2016，47（9）：107～111.

　　［6］Dong P， Huang X， Zhong CB. Ray of hope：Hopelessness increases preferences for brighter lighting［J］.Social Psychological and Personality Science，2015，6（1）：84～91.

　　［7］章月.大学生颜色偏好与情绪的关系研究［D］.南昌：南昌大学，20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