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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美行(之二)

时间:2023/11/9 作者: 长江丛刊 热度: 16466


  去温哥华的格兰维尔岛(Granville Island)无需搭乘摆渡船,汽车经格兰维尔桥可直达岛上。20世纪初,格兰维尔岛是温哥华支柱产业的工厂街,后来逐渐衰落。现在岛上有商店、餐饮、酒吧、咖啡馆,还有艺术家工作室,游人往来,十分热闹。这些都是重新开发的结果。像北京的七九八工业艺术园区,以前工厂街的厂房、仓库已经被改造利用为商业服务,但还保留着一些管道和工业化时代的遗留物。在北京的七九八,曾有人这样形容其变化轨迹:“工人来了,农民走了;艺术家来了,工人走了;商人来了,艺术家走了。”其实谁也没全部撤离,只是区域性城市改造与现代艺术互动,离不开创意产业的商业化经营管理。格兰维尔岛的重新设计与开发,就是这种良性互动的成果。

  我们来温哥华头两天天气好,阳光明媚,但参观格兰维尔岛这天却阴雨绵绵。格兰维尔岛面积不大,从这头走到那头,也不过500米。岛上小商品市场、现代艺术品店一家挨一家,我们饶有兴味地逛到中午,准备在岛上的公共市场(Public Market)吃自助午餐。导游说当地居民周末都来这里购买食物,我们也很高兴体验当地人的餐饮。食物分成品和半成品,有各式面包、奶酪、鹅肝酱、果酱、酸黄瓜、腊肠、啤酒、红酒、果汁,带蜂巢的蜂蜜,也有来自世界各地的瓜果蔬菜和罐头食品,货源充足,而且都很新鲜。大家买好食物在院子里找一张圆桌,刚坐下准备享用,一阵大雨突降,所有食客纷纷躲进市场避雨。但市场里满是摊位,别说坐下用餐,连站的地方都没有,实在有些狼狈。

  雨下个不停,但接下来参观温哥华西部的哥伦比亚大学人类学博物馆(Museum of Anthropology,简称MOA),大家都比较开心。人类学博物馆1949年建馆,在哥伦比亚大学(University of British Columbia,简称UBC)的绿树浓荫深处。当我们冒雨终于抵达博物馆入口,瞬间被数根巨型图腾柱所震撼。据介绍这些图腾柱在上世纪中期乘船被运送到这里,是古老的印第安部落遗留物。图腾柱由粗壮、笔直、约8米左右的松木雕刻而成,经过科学处理,半个多世纪以来保存完好,红色、黑色或白色的颜料清晰可见。图腾柱上雕刻各式各样的生灵,有老鹰、棕熊、乌鸦和狼;或是半人半兽、我们不知姓名的神祇。在加拿大原住民展厅,非常著名的作品是印第安人后裔、现代艺术大师贝尔·里德(Bill Reid)的《渡鸦与人类的诞生》(The Raven and the FirstMen),一只巨型乌鸦站在既像贝壳、又像卵壳的物体之上,大约有四五个人的头部、臀部或手臂从壳下探出。传说,人类是被乌鸦(渡鸟)带来彼岸。不管你信不信,我们一路所见,乌鸦在加拿大是受保护、甚至被供奉的鸟类。贝尔·里德使古老的印第安艺术获得现代发展,他把从母亲那里学到的印第安海达(Haida)文化传统转变为新形式,以此复兴现代艺术与印第海达文化的联系。

  去北温哥华的卡皮拉诺吊桥(CapilanoSuspension Bridge)公园,又是一个阴雨天。走进公园,几十根高大的图腾柱豁人眼目,说明这里曾经是印第安原住民领地。不过,建在卡皮拉诺河(Capilano River)上的吊桥显然不是印第安人所为。吊桥全长134米,距离谷底70米,两侧深山峡谷,湍急的河水发出雷鸣般巨响。据介绍,苏格兰人为探险这片寒带雨林修建了最早的吊桥。公园入口陈列早期吊桥的建筑工具和材料,笨重的刀斧、粗硬的绳索,似乎是对修建者体力和智力的莫大考验。我们小心翼翼地走过摇摇晃晃的吊桥,眼前才是修整完好的吊桥公园。吊桥公园其实是BC省特有的寒带雨林,雨林有200多年生冷杉,树高80多米。最奇妙的是,高大冷杉支撑起7座吊桥,就建在寒带雨林的树冠上。我们身披公园发的临时雨衣,上上下下、来来回回地奔走在树冠之间,彼此招呼、照相;低头向下,只有绿树浓荫,全然不见卡皮拉诺河和公园地面设施。雨林没有一丝一毫被砍伐迹象,枯萎的树木被放倒锯开后放在路旁,一来防止倒伏,二来防止滑坡,这些原木成为公园一道特殊的风景。走出潮湿阴冷的寒带雨林,我们来到公园温暖明亮的购物中心。货架上当地出产的枫糖制品琳琅满目,毛衣和羽绒制品更受欢迎。同行的朋友买一件羽绒背心,合人民币大约300元,可谓物美价廉。这大概是游览寒带雨林和热带雨林最大的不同收获吧。

  告别卡皮拉诺吊桥公园,旅行车向南行驶,下午我们来到温哥华市区南侧的伊丽莎白皇后公园。公园建于20世纪40年代,为纪念伊丽莎白皇后1940年访问温哥华。这位伊丽莎白皇后是当今英国女王伊丽莎白的母亲,2002年去世,享年101岁。我们先是与五彩缤纷的花卉、还有与真人一般大小的铜质雕像合影,然后去园内享有盛名的四季餐馆(Seasons in the Park)喝茶。餐馆的西餐生意极好,如果不事先预订,根本等不到餐位。当服务员得知我们一行六人只喝茶,便请我们在餐厅一角的长方形餐桌旁坐下。我们要了茶和咖啡,一壶茶合人民币大约30元,可以续水;一杯卡布吉诺咖啡合人民币十几元,比国内的星巴克便宜。茶和咖啡味道不错,西餐生意也好,但我以为餐馆出名,主要原因是就餐环境令人心旷神怡。客人坐在明亮的玻璃窗前,层云缭绕的雪山仿佛近在咫尺,还能俯瞰温哥华市区。

5月13日一早,我们收拾行装准备赴阿拉斯加。上午8点,大家乘车来到加拿大广场(即“五帆广场”),10点开始排队等候安检,长长的队伍可谓“神龙见首不见尾”。从进入海关到通过最后一道安检,总共5个多小时。我们将要乘坐的是翡翠号公主邮轮(Emerald Princess),与我们同时接受安检的还有珊瑚号公主邮轮和其它大型邮轮,每艘邮轮客人两三千不等。要让这么多乘客先办理出(加拿大)关手续,再办理去阿拉斯加的入(美国)关手续,还须把每人携带的大包小包行李安排妥当,实在是一项巨大的工程!下午4点,当我们终于登上翡翠号公主邮轮,进入船舱,发现我与先生的行李已经整齐地摆放在我俩舱位的门口,终于松了一口气。大约晚7点,邮轮驶出布拉德海湾,经过温哥华著名的狮门大桥(Lion’s Gate),开始我们历时8天的阿拉斯加之旅。

  从地图看我们的航程,邮轮紧贴海岸一侧诸岛行驶。但登船后两晚一天,我从舷窗望去,只见苍茫无际的大海,根本看不见陆地。邮轮内是另一番景象。出航不久,船长通过邮轮无线电广播向全体乘客表示欢迎,并邀请大家到邮轮中部大厅集合。11万吨级的翡翠号公主邮轮属美国邮轮公司,在意大利建造,2007年下水,已经运行10年。据资料介绍,这艘邮轮长290.2米,宽36米,吃水深度7.92米,甲板楼层19层,载客量3048人,船舱总数1539间,邮轮内饭店、酒吧、洗衣间、健身房、游泳池、照相馆、电子游戏厅、影剧院和赌场等设施一应俱全,还有一位俄罗斯艺术经销商筹办的俄罗斯油画展也在展出。走进大厅,服务人员向大家介绍舱内救生设备,教我们如何穿救生衣,然后请大家彼此介绍、相互认识。还没等我想清楚向周围哪一位打招呼,旁边一位女士已经热情地笑着对我说:“Hi, where are you from?”(“你好,从哪儿来?”)我赶忙用英语向她问好,说我和先生来自中国北京,请问她来自何方?她说她是澳大利亚人,与先生一起去阿拉斯加旅行。大家彼此彼此,就不感到陌生孤独了。船长是英国人,他向大家介绍,在这艘搭乘了3000名游客的邮轮上,有1000多名美国人,500多名澳大利亚人,英国人和加拿大人各占三五百,还有200多位中国人,其中100多人来自香港。船长每说到一个国家的游客数字,该国游客就爆发一阵热烈欢呼,美、澳、英、加的游客最多,欢呼声也最高。

  我们在船上免费就餐,分自助餐厅和西餐厅两种。华通旅行社在具有意大利情调的波提加利餐厅为我们定位,每晚都可以享用由侍者服务的西餐。西餐有一定程式,开胃酒、冷盘、热汤、主食、甜点咖啡,一道上完、吃完,再上另一道。虽然你不必严守规则,但这个程序还得大致不错,感觉不够随意。另外还有一个问题,看不懂菜谱,即使看懂,也不知味道如何?如果你点了一道菜,又不喜欢吃,为避免浪费还得吃掉,很让人为难。比如我点了一道洋葱土豆汤,咸得要死,也许地中海那边人的口味偏重?饭后,我一晚上口渴,不停地喝水。总之,我与先生只去过这家西餐厅两次,大部分时间都在自助餐厅用餐。我们喜欢自助餐厅的气氛,游客随自己喜好,自由选择丰富的食品。这里不仅面包、水果和蔬菜种类繁多,还有土耳其、巴西烤肉、印度咖喱、日本寿司、纳豆、意大利通心粉、匹萨饼、俄式红菜汤、中国广式甜点、扬州炒饭等。早餐,服务员为你端来新鲜的咖啡;午餐和晚餐,有酒水推销员在餐桌周边走来走去,随时提供各式啤酒、葡萄酒。酒水价格适中,我尝过船上的啤酒,但还是更喜欢北京的燕京啤酒。

  等候登陆期间,许多人到邮轮健身房健身。健身房在邮轮16层船头部分,正对大玻璃窗临海一侧,几十台跑步机经常爆满;内侧有锻炼腹肌、大腿、手臂和胸肌的各种器械,还有瑜伽爱好者的练习空间。健身房内人来人往,室外更有不畏寒冷的客人在露天泳池游泳,再翻身跃入温水池,享受一冷一热带来的刺激。现在国内健身业兴起,“健康就是正能量”已堂而皇之地成为许多健身者座右铭。我们在北京每周去健身房,邮轮有健身设施,感觉比较接近日常生活习惯,从而减轻长途旅行带来的寝食不安。邮轮上的照相馆也值得一提,几个美国年轻人背着上好的佳能、尼康相机,以邮轮及周边景色为背景,不停地为游客拍照。他们根据游客的需要选景、造型,对客人面目表情也一丝不苟,让人感觉好像进了五星级照相馆。几个年轻人每天把冲洗好的照片挂在走廊供游客自由选取。每张照片15美元;如果付249美元,可领取的照片数目不限,外加一只收录全套照片的U盘。我俩付249美元,收获46张邮轮不同场景的14寸彩照,其中有个人照,也有我们与家人合影,是我们在翡翠号公主邮轮旅行的纪念。

经过两天一夜航行,邮轮第一次靠岸在阿拉斯加的锡特卡(Sitka)。锡特卡是阿拉斯加湾靠近加拿大一侧的港湾城市。上岸后,我们先在公交车站购买参观票,搭乘免费公交车去5公里外的熊城堡(Fortressof Bear)参观。这是一座人工修建的棕熊和黑熊救援教育基地,大约有五六只身材高大的棕熊和身材稍微瘦小的黑熊,栖息在城堡内的土山和水塘边。城堡四周高高的白桦树上落着十几只秃鹫,好像为城堡站岗放哨。锡特卡曾经是熊出没的山林地带,随着城市发展,人越来越多,退居山林一隅的熊家族前景不妙,有的竟然因吞食塑料袋导致死亡。熊城堡收养失去母亲的熊幼崽,或失去孩子的熊妈妈。游客熙熙攘攘,在高高的围墙上方观看,我见两只黑熊幼崽正在木桩上嬉戏,而成年的棕熊蜷缩在树丛,神情淡漠。我们买票来这里参观,也算是赞助野生动物救援活动。

  在锡特卡市中心,始建于1837年的东正教圣迈克尔(St.Michael’s Cathedral)大教堂傲然耸立;在靠近海湾的锡特卡国家历史遗址公园(Sitka National HistoricalPark),可以远眺白雪皑皑的埃奇库姆火山(Mount Edgecumbe),公园草坪上矗立着高高的印第安图腾柱。靠近市区一侧,有一座1934年建的四层楼房,标明“阿拉斯加开拓者之家”(Alaska Pioneers Home),门前是一位矿工的铜像,他站在黑灰色的石块上,头戴牛仔帽,身背采矿行囊,手握一杆长枪。连接东正教教堂和图腾柱两者之间的是锡特卡城市商业街,皮草商品、居民日常生活品和旅游纪念品都在这里销售。一位旅友专门来这条商业街购买阿拉斯加切菜板,看他心满意足的样子,这座旅游城市的商品价格大概比较公平。

  据记载,阿拉斯加东南角,包括锡特卡,即我们邮轮所到之处,距离俄罗斯只有80公里,而距离美国其他各州却有805公里。早在3万到1.5万年前,人类经由白令海峡,从阿拉斯加进入北美大陆。18世纪后期,俄罗斯皮草商人建立阿拉斯加第一批非原住民定居点,锡特卡成为当时俄罗斯在美洲领地的首府。由于毛皮猎手大批捕杀海豹和海獭,使这些动物数量锐减,殖民地迅速衰落,阿拉斯加变成俄罗斯人的累赘。1867年,俄罗斯以720万美元的价格,把阿拉斯加卖给当时美国国务卿威廉·苏厄德。虽然美国政府以如此低廉的价格,收购了阿拉斯加1.5亿公顷土地,但美国民众却不买账,认为苏厄德浪费钱财,称此次收购为“苏厄德蠢事”。直到后来朱诺地区发现金矿;1898年,普拉德霍湾又发现铜矿和大量石油,收购阿拉斯加才变成美国历史上的明智之举。我们在锡特卡观看熊城堡、东正教教堂、图腾柱,还有“阿拉斯加开拓者之家”门前面的矿工雕像,恰恰表现历史上阿拉斯加几种文化势力的冲突与融合。

  行至冰川湾国家公园(Glacier BayNational Park),邮轮不靠岸,我们只能在邮轮顶层甲板上,观赏世界闻名的冰川海湾。这一天晴空万里,金色的阳光晒红了人们的脸颊。昨天还穿羽绒服、呢子大衣的游客,现在纷纷换上T恤衫,半躺半坐在躺椅上,或者像我们一样坐在吧台边,要两杯邮轮酒吧调制的“血色玛丽”(Bloody Mary,一种冰镇饮料),一边浏览阿拉斯加冰川景色,一边听扩音器播放冰川的背景资料。1794年,前面说到的那位英国探险家乔治·温哥华(George·Vanconver)船长,他最先通过这处冰冷的海峡。如果再向前追溯,15世纪末,达迦马、麦哲伦和哥伦布陆续由葡萄牙、西班牙开始海洋探险;至温哥华到达此处海峡,已经过了300年,航海大发现的历史接近尾声。我们今天看到的景象与温哥华时代又非常不同,这两百多年,不单人类历史,自然界也发生巨变,原来的冰川消退160公里,逐渐形成宽阔的河道。这次冰川之旅,使我对冰川的形成有初步了解。当海湾一侧的山脉冰雪融化,冰河瀑布带着冲击下来的泥沙缓缓向前推移,形成雪山至海湾之间辽阔的缓冲带,也就是我们看到的,群山之间巨大的冰川坡道。所谓冰川,实际上是由泥沙、岩石和雪水混合组成的冰冻带。由于冰川融化,水道加宽,陆地伸向海洋,当年温哥华经过的海峡,水文地理状况都发生了很大变化。我们到达冰川湾国家公园正值融雪期,巨大的冰块从上游顺流而下,邮轮在距离冰块密集水域还有两三公里的地方,掉头折返。从邮轮顶层望去,雪山被瀑布冲刷出一道道沟壑,加之近百年冰雪融化速度加快,雪山裸露出褐色的山体,长出一小片、一小片的杉树和松树林。观赏冰川,时时领悟古人所谓沧桑之变。

第二天早7点,我们登上朱诺岛。朱诺(Juneau)是阿拉斯加州府。1776年7月4日,美国独立建国,不再是英属殖民地。美国主体部分是北美中部的48州,另外还有两个州是夏威夷和阿拉斯加。与距离美国西海岸4000公里的夏威夷群岛不同,阿拉斯加疆土面积1.5亿公顷,占美国国土总面积六分之一。从地图上看非常有趣,在阿拉斯加与美国其他各州中间,隔着幅员辽阔的加拿大。1867年,美国从俄罗斯人手中购买阿拉斯加的时候,美国建国已经90多年。也许可以这样说,阿拉斯加是美国星条旗代表50个州的50颗星的最后一颗星。

  朱诺市清晨十分安静,商店还没营业,我们找到一家小咖啡店,买两杯咖啡和两块当地自制甜饼,坐在街边早餐。小店的狗一早溜出来东游西逛,它也许在找吃的?我掰一小块甜饼给它,它吃得很干净,并向我俩摇摇尾巴。我们沿着街边向市中心走,在靠近州政府的地方,有一家小商店开门了,老板娘正与前来购物的一位女士聊天,顺便对我们笑笑,算是打过招呼了。原来这家商店并不小,从门口向里走,纵深处是一个套间,里面的摆设使人怀旧感油然而生。靠墙是摆满旧书的书架,一头沉的书桌上摆放老式晶体管收音机,另一面墙的宽木板上有留声机和唱片,陶制花瓶,还有圆的、扁的大大小小的瓦盆,里面种着紫罗兰、吊兰等。门厅橱柜上摆放老式水壶、锅碗瓢盆和酒具,还有暖水袋……所有物品都分门别类地码放整齐,并标了价格。也许岛上某一家打算搬家,把过去的老物件全放在这里出售?我在旧首饰盒里挑一对耳坠到收银台付款,耳坠标价5美元。我看它做工精巧,已经很便宜了,不想再讨价还价。但老板娘却笑着对我说,你只需付4美元。也许她见我们是远道而来的客人?也许她希望尽快把这些旧货处理掉?总之,这里的生意经与北京商店里那些催促客人买东西的导购不一样,老板娘对来来往往的客人表现得热情、大方,也很随意。

  市区边有一道蜿蜒的木质过街天桥,站在桥上,可以眺望老府衙的白房子,但我们在岛上时间有限,来不及赶过去参观。桥下是阿拉斯加州政府所在地,政府五层楼前的广场上空,飘扬着美国国旗和印有北斗七星的阿拉斯加州旗。过街桥一侧是一座设施完备的养老院。沿养老院外墙街道前行,一所老房子的山墙上,有两根印第安部族图腾柱画像,一个以乌鸦(Raven)为首,一个以鹰(Eagle)为首。旁边有文字说明,大意是乌鸦有超自然能力,是百变神灵,在这儿以鸟的形式出现。乌鸦曾捉放太阳(有点儿像中国《后羿射日》的故事),带来月亮,播撒星星,表现曾居住在这里的印第安人生活。鹰是海雀(Auk)部族领袖,也是财富的象征。它挑战并打败对手,把铜盾牌变成奥克湾(Auk Bay),因此被称为“新富人”(Newly Rich Man)。两根图腾柱分别把乌鸦和鹰放在顶端,乌鸦下面依次是狗和人类,底部是抱着孩子的女人;鹰下方则是鲨鱼、狼、杀人鲸和熊。这些动物又分别代表不同部族。古老的原住民部族留下这些图腾,也留下自己与美国的历史。也许这就是艺术史符号学家所谓“一幅图胜过千言万语”。

  与州政府相隔不远是市立博物馆。博物馆售票处一位很有风度的中年女士,得知我们来自中国北京,非常热情地对我说,每隔一小时,馆内播放介绍阿拉斯加的纪录片,我们可以先看馆内图片,半小时后到放映室。馆内图片、实物以及介绍冰川的油画十分可观。这里重点展示阿拉斯加早期的渔业和采矿业。展出的实物中,有一种口小肚大的渔网,鱼钻进去捕食就出不来了。这是早年当地人的杰作。还有展示矿石品种的橱窗,摆放金、银、铜、铁、锡等十几种矿石标本。丰富的矿产资源和矿石开采业,使阿拉斯加成为美国的工业重镇。20多分钟不知不觉地过去了,博物馆女士特意跑来提醒我,纪录片就要开始了。纪录片重点讲述第二次世界大战对阿拉斯加的影响,但没有英文字幕,更没有中文字幕,我的英文听力不行,看没字幕的电影很困难。我只知道纪录片强调了一点,二战从根本上改变了阿拉斯加的面貌。由于许多关键部分没看懂,带着遗憾的心情,我们走出市立博物馆。

  阿拉斯加大概不想让游客带着遗憾离去。刚一出门,我们发现市立博物馆旁边,有指示去州立博物馆的箭头,沿箭头指引的方向,不到一刻钟就到达州立博物馆。在这里,终于解开市立博物馆给我们留下的迷团。

  正如我们在加拿大哥伦比亚大学的人类学博物馆看到的,早在15000年前,人类经过白令海峡进入北美。沿加拿大西北,直到美国阿拉斯加沿海一带,居住着印第安原住民几十个部族。我们这一路走来,无论在加拿大温哥华西北角的士丹利公园,温哥华北卡皮拉诺吊桥公园,还是在邮轮停靠点:锡特卡(Sitka)、朱诺(Juneau)和凯奇坎(Ketchikan),都有高大的图腾柱展现那些古老部族的历史和文化。19世纪后期,俄罗斯皮草商人初到阿拉斯加,曾遭遇原住民顽强抵抗。俄罗斯人先是不得不撤出,后又卷土重来,建立第一个非原住民定居点。然而不到50年,皮草生意衰落,阿拉斯加从俄罗斯人易手为美国所有。随着金矿和其他矿产资源开发,阿拉斯加成为美国重要的工业及渔业生产基地。州博物馆以更多实物与模型,展示我们在市博物馆看到的上述历史。

  至20世纪30年代,第二次世界大战前夕,阿拉斯加已显现其重要的战略地位。当时美国空军将领威廉·米奇(WilliamMitchel)预言:“我相信将来谁掌握阿拉斯加,谁就掌握世界。阿拉斯加是世界上最重要的战略基地。”1942年,日本轰炸荷兰岛,并占领阿拉斯加的吉斯卡(Kiska)和奥托(Attu)岛,于是美国开始了一场收复本土的战争。然而战争的准备工作开始于1940年,国家倾注大量物资在阿拉斯加设防,建有300处军事设施,机场、海港、现代公共机构和阿拉斯加高速公路,包括埃尔门多夫机场(Elmendorf Airfield),使这片锚地和原来沉睡的小镇变成空战中心。这些机场、海港和公路设施一直延续至今。1943年,美国凭借猛烈炮火把日本人驱逐出阿留申岛(Aleutians),并以此为新基地,轰炸突袭日本本岛。战争结束,军队撤离阿拉斯加,撤离速度就像把它建起来那么迅速。但经历二战,阿拉斯加却永远改变了模样:新的城镇,新的居民,还有与外部世界新的联系。在州政府附近,有一座简朴而庄重的墓园,矗立着一座阿拉斯加原住民老兵塑像。墓地碑文这样写道:“纪念在美军服役的阿拉斯加原住民老兵。不要以为他们离开了我们,他们闪光的精神永存。一战,二战,朝鲜战争,越南战争,海湾战争,巴拿马、格林纳达战争,以及波黑战争和阿富汗战争,所有为国服役的阿拉斯加老兵令我们引以为荣。”

  驶离凯奇坎岛之后,邮轮不再靠岸,直接返回加拿大温哥华。登陆温哥华前一天晚上,邮轮大厅有英国披头士乐队演出,19层迪斯科舞厅内,架子鼓、低音炮和DJ舞曲使游客沉浸在欢乐的海洋。第二天早餐后,船舱门口的行李已全部运走,大厅空空如也,除了每个房间门口有邮轮送来的消费记录,请游客审核,船舱上下没有任何废纸、垃圾。全部游客顺序登岸,按照行李牌,我们的行李已有序摆放在加拿大广场通道上。翡翠号公主邮轮船员与游客的比例大致为1∶2.5,服务员看样子多来自印度或东南亚一带,他们操着各式各样的英语为大家服务,显然都经过职业培训。虽然有些服务员会一两句中文,但程度有限,对于这艘大型邮轮的多数人,中文还是比较陌生的语言,咖啡馆的个别服务员对英文表达不熟练的游客,表现出不屑的神情。其实若论英文的发音和阅读能力,来自中国大陆的许多游客都不输与这些人,更别说他们的中文水平几近于零。服务员中“假洋鬼子”的心态令人可气,又十分可笑。但邮轮公司基本上体现了“游客至上”的经营之道,有效地调动数以千计的船员及各类服务人员,使绝大多数游客平安快乐地度过8天7晚旅程。除了游客良好的自身素质、予以配合,邮轮的科学管理也是成功的范例。

  (上接《长江丛刊》2017年12期,未完待续)

  

  董之林,女,1952年12月生于北京文学博士原中国社会科学院文学研究所编审中国社会科学院研究生院文学系教授。著有《余情别叙》《热风时节——当代中国“十七年”小说史论(1949-1966》《盈尺集——当代文学思辩与随想》《旧梦新知:“十七年小说论稿》《追忆燃情岁月——五十年代小说艺术类型论》《走出历史的雾霭》,译著《接受美学理论》。退休后出版《边走边看》《大事小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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