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离》中女性的觉醒与成长
杨天姣
在加拿大女作家爱丽丝·门罗的代表作《逃离》中,主人公面对着看似平静的生活总会产生一种莫名其妙的感伤,她们不明了自己想要什么,不知道自己追求的理想生活究竟是怎样的,惶惶之中,似乎解决问题的唯一办法就是离开——离开现实,离开伴侣,离开自我,进入到一个未知的世界领域,在逃离中,女性不断觉醒与成长起来。
“逃离” 觉醒与成长
一、逃离婚姻生活
逃离两性,是众多逃离主题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小说中的主人公想要逃离旧有的两性关系,往往在没有预先准备好的前提下就匆匆跨入到一段新的,却更为荒唐的恋情中。匆匆的选择,其结果往往是悲剧性的,最终她们对自己愈发不满,于是心底愈想逃离,陷入恶性循环之中。《逃离》中的卡拉,曾经那样迫不及待地逃离了父母,毫无顾忌地匆匆来到克拉克身边,希冀着新的婚姻生活,设计着新的人生轨迹,却不曾料想在度过短暂的浪漫爱情滋润之后,生活又一次归于平静、单调,甚至更加阴郁而沉闷,生活的艰辛终究还是压垮了他们曾经对浪漫生活的幻想。卡拉曾一度心醉神迷于克拉克过去那种不太正规的生活,她以为这个男人能带给她无限新奇,带给她一种不同寻常的生活,却想不到,克拉克婚后更多的是暴躁的脾气与冷淡的态度;卡拉原以为自己奋不顾身投入其中的婚姻生活是阳光灿烂的,却在深陷其中时才发现原来不过是一片阴雨绵绵。脾气乖戾的克拉克就这样将“逃离”的种子埋进卡拉心中,当邻居西尔维亚带给卡拉来自希腊的阳光时,“逃离”的种子萌发了,她想逃往多伦多,她规划好了一切,打算再次开始新生活。但是,她的出逃还是失败了。与卡拉不同,《激情》中的格蕾丝有着一个看起来非常完美的男友莫里,然而在她心中却并不感到满意,相反她常常感到莫名的失落。格蕾丝心里是清楚的,莫里会是一个可爱单纯的丈夫,但她也知道莫里是缺少激情的,或者说是不解风情的,直到当她遇到莫里的哥哥尼尔后,她才意识到,浪漫体贴的尼尔才是她的心之所向。在她以到医院处理伤口为由坐上尼尔车的那一刻,她便意识到她是在进行一次出逃,她选择了逃离和背叛自己的男友,但是这一次逃离换来的却是毁灭。酗酒的尼尔,在格雷斯离开以后,开车撞上桥墩后去世了,是出于对弟弟的愧疚还是酒后失事,我们不得而知,总之,尼尔以这样一种惨烈的方式结束了这场疯狂的逃离。尽管莫里后来原谅了格蕾丝,想与她重新开始,但格蕾丝最终选择了放弃。在这里,门罗示意读者,有些路一旦选择了,就再也无法回到原点重新来过。
如果说,格蕾丝为“激情”选择的这一次奋不顾身的逃离是昭示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的话,那么《播弄》中的若冰则没有这般幸运。若冰自以为受到了丹尼洛的愚弄,感到莫大的羞辱,自尊心也深受打击,她开始不相信男人、不相信爱情,因而逃避婚姻,一直未嫁。直到20年后才偶得真相,原来当年粗暴对待若冰的并非与她有着一年之约的丹尼洛,而是丹尼洛孪生的聋哑兄弟,命运的播弄让若冰错过了一段感情,而她最终那种逃避式的决绝的选择更加令人遗憾。
女性想要逃离两性,逃离婚姻,却最终都以失败告终,很多时候女性受到命运摆布,想要逃离人生的困境,终究却还是逃不过宿命的安排。
二、逃离同伴和自我
女性天生就是敏感细腻的,她们能从细微之中体察事物的本质。《侵犯》中的劳莲随父母租住到镇子边缘的房子里。然而由于知识和经验丰富于周围人,她在学校中受到了孤立。生长在父母思想极为开放甚至有些荒诞家庭中的劳莲,知道比同龄人更多的知识,也有更多不适合她年纪的“经验”,别人眼中的谜团她却无法装出不明白的样子,劳莲知道这正是自己不合群的原因,但与其说是同伴对她的孤立,倒不如说是她主动逃离同伴更为恰当。逃离同伴可以被认为是不成熟的女性幼稚的表现, 然而逃离的最高境界应该是主人公逃离自我,逃离那个在现实生活中越来越不满意的自己。女性,作为一种性别,总被赋予柔弱、隐忍、感伤、依赖、等负面特征。这并不是女性自然的生理导致的心理状态,而是社会文化生活建构出来的女性特征。面对现实,女性会对自我产生不满的情结。
典型的就是《机缘》中的朱丽叶,尽管她有古典文学硕士的高学历,但她却不满意这样的自己,她不愿意成为别人眼中的异类,她不愿被别人看作是只会读书的机器,因而她时刻在内心深处都渴望着逃离,她想要脱离原来的生活轨道,去过一种全新的生活,一种更加充满生活气息或者说是充满人间烟火味道的生活。于是她不远千里投奔一个在火车上只有一面之缘的乡下渔夫,甚至不顾及他有妻子和众多情人。但是,这种逃离并没有给她的内心带来丝毫安慰。几十年后,她的同居男友因渔船失事去世了,她又重新拿起书本回到“文明”世界,想继续修完学业,并将那篇未竟的博士论文完成。
门罗似乎想告诉给读者,女性逃离的对象有时不是别人,而是自我。当对自己不再满意时,女性想通过逃离,改变自我,战胜自我。可是人生就像去哪里打了个转,最后又回到原来的地方。门罗证明,逃离无所不在。这种想要离开的欲望在今天的社会中依然每天都在上演。逃离既可以是追逐梦幻中的爱情,也可以是追求一种向往的生活。可逃离就是逃离,它包含着一个残酷的目标,离开就行,不管去到哪里。逃离是抗争,却是一种很无力的、虚幻的、毫无斗志的改变。
[1]爱丽丝·门罗.逃离[M].李文俊,译.北京:北京十月文艺出版社,2009.
[2]黄芙蓉.艾丽丝·门罗小说中的婚姻暴力与女性成长意识[J].当代外国文学,2013(4).
海南师范大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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