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寿 礼

时间:2023/11/9 作者: 长江丛刊 热度: 7701
谭成举

  寿 礼

  谭成举

  仕顺要去学石匠了,蝉鸣正急的午时,在侍候母亲吃罢从“荣宝斋”带回的午餐后,仕顺垂立母亲面前柔声禀告。

  母亲端坐太师椅上,没有丝毫诧异,也没问仕顺为何想起了要学石匠,只是在轻叹一声后,爱怜地看着仕顺,平静道:石匠虽苦,然有一技在手,也就有了一个牢靠的饭碗了,终究是一桩好事啊!

  仕顺也没说他为何要去学石匠,只是自责道:都怪孩儿不孝!以前只知死读诗书,除了会写得几个字外,手不能提,肩不能扛,体不能用,空有百十斤的肉身,却无谋生的本领,以致连累母亲大人衣食不保。

  其实,仕顺突发奇想要学石匠,是今日上午给“荣宝斋”王老板写罢寿联,在他的店铺看到一小物件后商定的。但他不想过早地告知母亲,他想届时给母亲一个惊喜。

  母亲幽幽道:这也怨不得吾儿的,只怪你的父亲过早地离世,以致家道衰落至此,也怪为母的生来无用,不能为吾儿谋得一碗饭吃啊!

  看着已有泪痕的母亲,仕顺上前一步,挨母亲身旁蹲下,握了母亲的手轻声道:其实,也怨不得父亲,他是为这个家操碎了心才至早逝的;更怨不得母亲,母亲的养育之恩,已是齐天之大了。要怨只怨这世道不太平!怨孩儿不能顺应时势缺了谋生之技!

  母亲又是一声叹息。道:师父找好了么?何时前往?

  仕顺道:据“荣宝斋”王老板介绍,凤中西去二十里有一杨梅古寨,内有一采石场,出产优质石材,那里有一田姓石匠手艺好生了得,大到能凿牌坊、石狮,中到能刻石碑、石屏,小到能制石梳、首饰。山川河流、飞禽走兽、雨雪云雾、梅兰竹菊无不能刻能雕,且神形兼具,可与实物争辉。田师傅不仅名满凤中,而且享誉武陵,实属顶尖级的大师!孩儿明日便前往学艺!

  母亲忧郁道:这等名望极大的师傅大多自傲得紧,能否收吾儿为徒实是难料啊!况家无一物,又何以为拜师之礼呢?

  仕顺安慰道:母亲大人无虑,据说田大师毫无傲气,平易近人得紧呢!况王老板与田大师交好,王老板早已修书一封为孩儿引荐,料想那田大师定会收孩儿为徒的!

  母亲见仕顺如是说,这便转忧为喜,拍拍仕顺的手,道:这就好这就好!

  母亲知道王老板早年受仕顺父亲帮衬不少,眼下王老板帮衬仕顺也在情理之中,王老板所言自会不虚,也定会为仕顺学艺倾尽全力的。

  仕顺道:只是孩儿这一去少则半年,多至三五载,少了对母亲的照护,便是要苦了母亲了!好在采石场离家不远,孩儿定会不时返回家中侍候母亲的!母亲的一日三餐孩儿已与王老板商定由“荣宝斋”按时送上门来!

  母亲慈爱地望着仕顺,道:吾儿你就安心地去吧!为母虽是无用,然生活尚能自理的!吾儿这一去尚若能将大师的手艺学得一二回来,今后生计有了着落,为母今后也就死也瞑目了!

  仕顺道:孩儿自会倾力学艺的!

  翌日,东天刚露鱼肚白,仕顺便早早地起床,清扫庭院,喷水花草,走后好为母亲保持一个清爽的环境。其后便是自我洗漱,为母子俩煮制早餐。早餐简单,左手撮了玉米面往沸水中均匀地撒,右手拿筷子不停地搅动,几分钟便是熟了,谓之玉米粥。这是父亲离世后,因家道衰落不得已遣散佣人时,女佣临走垂泪教会仕顺的。同时教会仕顺的还有洗濯衣衫。接着便是唤母起床,侍候其洗漱。扶着母亲于八仙桌前坐定后,仕顺便去舀来那粥,按多年的惯例侍候母亲食用后,这才自食。

  就餐毕,天已放明,见仕顺长衫的下摆处有搬弄柴火留下的污渍,母亲便去找来罗帕沾上水对污渍擦了又擦。母亲边擦边道:吾家虽是落魄,穿戴还是要讲究整洁干净的,不可坏了规矩!尤其是做石匠活,尘岩四射,定会污渍满身,吾儿返回时,务必悉心清洗,得以干净示人,切记切记!

  仕顺颤声道:孩儿记下了!

  母亲这便将一包袱递与仕顺,道:内为换洗的衣衫!记得勤换!还有一陶罐,是家中当下唯一能用得着的物件,虽不值钱,你拿去送与大师盛水解渴还是可以的,以聊表心意,也算对师父的一番孝心!吾家虽是败落,拜师的礼节却是不能少的!礼轻仁义重,谅大师能理解的。

  仕顺不再说什么,只是车转身去将几滴泪珠默默地溅落于脚旁。

  出门时已是红日东升。

  今年出奇的热,仕顺尽管行走得早,却是难逃热浪的追击,将其围困得热汗长流。好在这多年来家景的蹇劣迫使仕顺适应了各种苦楚,酷热除了让其全身上下极不舒服而不得不将打满补丁的长衫撩起扎于腰际外,尚不能让其畏惧不前。

  二十余里路,仕顺却走出了小半天。

  因拜师心切,仕顺一路不择树荫,便是中了暑,待趔趄着坚持到了采石场,一下便倒地昏迷了过去,包袱也摔出去三尺开外,发出了沉闷的声响。

  几个石匠在田大师的指挥下将仕顺抬至工棚内。

  田大师掐着仕顺的人中,又用汗帕沾上凉水不停地在仕顺周身揩拭,仕顺也就醒了过来。

  仕顺坐起,问明眼前之人便是田大师时,精神一振,遂将其来意和盘托出,并解开包袱,将王老板的引荐信恭敬地呈递与了田大师。

  田大师阅罢信函,转身打量眼前这个面相很显苍老的男人时,叹息一声,也不问仕顺其它什么,只是道:手艺难学啊!要吃苦,要毅力,要勤奋,要智慧……手艺是否能学成,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仕顺闻之一喜,立马便跪地叩首,行拜师之礼。道:徒儿定当努力,不负师望!

  礼毕,当仕顺去拿见面之礼时,却是傻了眼。原来那陶罐在一摔之中竟是缺了一耳,成为残缺。

  仕顺拿陶罐的手便僵在了空中,整个人似被施了定身之法,已是一动不能动了。

  许久,仕顺才回过神来,泣声道:师父,徒儿无用,竟将陶罐弄残了!

  田大师将那陶罐拿在手上,倒转过来,细查那底部若隐若现的印记,知其也不过几十年的物件,便道:非贵重之物,残了便残了吧!

  仕顺道:家中窘困,无以为礼,家母便让徒儿将此物带来,作为拜师的物件,此礼轻薄,只能为师父盛水解渴。

  田大师一时怔住了,许久方道:令堂太重礼数了!让在下感佩不已!虽说此物值不得几个钱,然却情义无价啊!刚好过几日便是为师的五十八岁寿辰,这礼物为师的喜欢,就领受了!

  仕顺道:可此物残缺了呀……

  田大师道:物残礼周!更显价值啊!为师有一至交,他有修复的绝技,曾教为师修复之法,只是从未施用,不知是否可行!

  这便带仕顺至一枞林,刨开树兜的覆叶,将枞树分泌出的汁液所凝固成的白色颗粒刨上一捧,除去杂质,回到工棚熬制成液,又另添从林中采割的生漆等物入内,搅合均匀,涂至断裂处,将断耳复位,用力挤压,不时便粘牢,再用铆钉拴牢,稍加处理,果就修复如初。

  见师父还有这项手艺,仕顺惊诧溢于言表,惊喜道:师父不仅干得一手好石匠活,竟还有复原陶器的绝技!

  田大师平静道:这没什么,只要好学,定能有所收获的。俗语曰,技多不压人!多有一门手艺在手也是好事啊!这便算为师给你授艺的第一课吧!

  仕顺郑重道:徒儿一定谨记!

  田大师严肃道:行贵于言,今后就看你的了!

  其后,田大师每日用陶罐盛水,视其为珍宝。

  学艺果就苦累。先学采石,既使苦力,又学技巧;后学磨砺工具,既养耐心,又学掌握火候;再学工具使用,既学视物选具,又学人物一体,物为人用;然后学制作,既学裁石构图,又学雕琢打磨;最后学精致,既学花草禽兽的意寓,又学形似到神似,从技术到艺术。仕顺果不食言,田大师也细心教授,仅半年,选、裁、铲、凿、錾、刻、雕、磨等诸般技法已娴熟于心,大件制作已是粗通,而制梳之技已是炉火纯青。

  这日收工,仕顺伺候田大师洗漱、餐饮毕,跪之于前,行三叩九拜大礼后,道:承蒙恩师倾心授艺,让徒儿得以学会制梳之技。徒儿本欲再跟师几年学其它技法的,无奈家母年迈体衰,需徒儿身边照护,况来跟师学艺前,已与王老板事先有约,需急着回去践约的。恕徒儿不孝,今后就不能孝敬于师父左右了!望恩师保重!徒儿定当不时前来探望恩师的!

  田大师颔首,道:为师自能体谅徒儿的苦衷,这也是徒儿本该有的孝心,你就安心地回到母亲身边去吧!能按期践约,此乃守信之举,手艺人一辈子都得将信誉铭刻心间啊!只是艺海无边,制梳之技空间深大,还望徒儿精益求精!至于其它技艺,今后再寻时机学习亦不为迟!

  仕顺含泪道:徒儿记下了!待家境稍有改观,妥善安置好家母,徒儿再来学艺,孝敬师父!

  翌日一早,仕顺便与师父作别。田大师也是不舍,临别,选最好的制梳工具一套赠与仕顺,道:为师别无它物,只此薄礼相赠。后又将一拇指大小精致的弥勒石佛包好送与仕顺,道:此石佛为为师雕琢,送与令堂配挂,愿其保佑令堂长命百岁洪福齐天!

  当仕顺返家,将师父的增礼呈与母亲时,母亲十分感动,摸着那手感温润细滑,面目慈善亲和的弥勒石石佛,直是爱不释手。以致泪眼婆娑,喃喃长絮,道:田大师真乃得道高人呐!不仅技艺高超,更是修为高深!送此厚礼,老身汗颜呐!

  寒风烈烈,雪花漫天,河面上已结了薄薄的一层冰。

  河滩上,仕顺弓腰埋头,神情专注,皱裂的双手扒拉着砂石,从中捡寻着酉水砭石。

  师父曾告知,制梳之材,乃酉水砭石为最,古籍有载,酉水砭石富含三十余种微量元素和矿物质,极益于人体康健,又具人体所必需之钙、镁、锌、铬、锶、硒等20余抗衰老元素,制石为梳,长期梳头,刮痧穴位,年少者青春永驻,年长者返老还童。

  仕顺于“荣宝斋”所见之物,便是这酉水砭石制就之合刮痧与梳头兼用的石梳。此梳外形独特,符合人体之骨骼结构,便于刮拭及疏通经络。有齿一端可用于头部经络疏通,其侧部之凹形副尾,则作用于点按相应之穴,背部还可以作为刮痧板之用。仕顺经询问王老板,得知长期使用此梳,可促进头部血流循环,活跃大脑皮层,而点按百会穴及四神聪穴,能增加记忆和思维能力,帮助缓解不安与焦虑,同时刺激毛囊,减少脱发,刺激毛发再生,促使白发变黑,具有美发护发之功效。只可惜现无制梳之人,那梳也只能摆放于此撑撑门面。仕顺闻之,对其极上心。王老板见了,遂与仕顺商定,送仕顺于田大师处学艺,学成后所制之梳悉数交于“荣宝斋”售卖,王老板与仕顺三七分成。

  是以仕顺归来,每日除侍候好母亲外,便是去河滩寻捡砭石,待母亲休息后,自去屋后僻静处制作石梳,免搅了母亲清净。

  却说这日,仕顺侍候完母亲早餐,并不若往日一般去河滩寻石,却是于厨房中忙活起来。母亲见了,不解道:今日怎地不去寻石制梳了?

  仕顺望望母亲,柔声道:今日日子特殊呢,孩儿就耽搁一日,不去了!

  哦?今日何夕?有何特殊之处?

  腊月二十一呢!

  哦?已是腊月二十一了?日子过得还真是快呢!今日离过年尚还有些距离的,怎地就特殊了?

  仕顺难过地别过头去,让情绪稍稍稳定,这才强装笑颜道:母亲您就别问了,到时您便自知的!这就将母亲扶至房间,让母亲看书、弹琴去了。

  安置罢母亲,仕顺返回厨房,解开一包袱,从中舀出一碗面粉来倒入面盆。这面粉是仕顺昨日向“荣宝斋”交罢石梳拿到银两后特地去“山珍楼”找方老板分来的,同时分来的还有几枚鸡蛋、几根胡萝卜、一把蒜苗,且求厨师教授了他施用之法。仕顺舀罢面粉,又将鸡蛋悉数磕破混入其中,参入温水,这便搅拌揉搓起来,直至面团揉透、膨胀、筋道,这才揉搓成条状,又反复拉扯、反复折叠,竟是制作成了粗细不甚一致的拉面。将拉面撒上一层干面粉后,摊于案板上待用。其后,便是一边烧水,一边将那蒜苗切成蒜花,置之案上,这就又将那胡萝卜解刀成几段,再顺着圆柱自外至里地旋将开来,让其形成薄薄的一整块,再顺长切成细丝。荒工做完,水也烧开了,便将开水舀上小半碗,放入适当的盐、醋、酱后,这就将胡萝卜丝与拉面一同下到锅里,煮熟后盛入那碗中,撒上蒜花,又附上一层辣椒面,这就另烧一勺油,浇在蒜花、辣椒面上,随着“嗞嗞”的几声轻响,立时便是香味四溢。如此,一碗红红绿绿、黄黄白白的油泼辣椒长寿面就成了,要看相有看相,要香味有香味。仕顺正要将那面端至书房请母亲食用,不想母亲却闻香而来,见仕顺做出这等面条来,立时喜不自禁,道:吾儿出息了呢!竟能做出这等诱人的美食来!

  仕顺请母亲桌前坐了,立马跪地于前,行三拜九叩之礼,道:今为母亲六十大寿,祝母亲大人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母亲闻听,一惊,立即下坐,将仕顺拉起,惊叹道:岁月如梭,老身竟六十了?!

  仕顺道:是的!全怪孩儿无用,平常岁月,孩儿无力为母亲大人祝寿,今是母亲六十寿辰,孩儿却是不敢忘记的,只是孩儿无能,不能让母亲享受山珍海味,只能自作一碗寿面以祝母亲高寿,也谢母亲养育之恩!

  母亲激动地抓住仕顺的手,已是泪流满面。这就另取一碗,将那面一分为二,也让仕顺坐了,将其推至仕顺面前,道:平日也是忘了,今日却也是吾儿四十寿辰呢!我们母子共食寿面,愿吾儿也洪福齐天长命千岁!

  这碗面竟让母子二人食出了有生以来别样的滋味。

  食毕,仕顺打来热水让母亲洗濯。其后,便将母亲拉至室外,让母亲于阳光中坐了,便剥开一罗帕,从中取出一砭石的制梳来。那梳便是仕顺所学之梳,用酉水砭石刻制而成,兼有梳头和刮痧之两用,而送“荣宝斋”售卖的也正是此梳。那梳上刻有“童子献寿图”,只见一慈祥老寿星手扶龙头拐杖,端坐青松之下,上有白鹤翔飞,前跪男女二童,共捧寿桃一枚,恭敬呈献。三人均是喜笑颜开,好不温馨感人。那梳经过仕顺的多次手摸汗浸,已是如婴儿手般温润可人,早去了石头的生硬,有了触感极佳的灵性!

  母亲见了,爱不释手,喃喃道:吾儿终于出息了呢!吾儿好生孝顺!竟是再次泪流满面。

  仕顺道:父亲在天荫庇,曾蒙王老板支助,让孩儿于田大师处学成了手艺,不仅今后衣食无忧,也让孩儿孝顺母亲有法了!这就便用“荣宝斋”王老板所授的“刮、推、抹、摩、擦、揉、缠、凉、划、拔、点、按、振、拿、拍”之法,为母亲刮痧梳头起来。先是自前往后梳头,如此往返多次,待头皮发热方止。道:从今往后,孩儿每日早晚都为母亲梳头一次的,此种梳法,既理顺了发丝,更是对头部的按摩,疏通经脉,使头部血液循环得到解善,滋养头发,牢固发根,聪耳明目,健脑提神,延缓衰老呢!

  接着便是用梳把处鱼腰的边沿轻触母亲面部,由中心向两边先左后右按摩,至下颌处,又以承浆穴为中心向两边耳根处按刮,直至面部微热,面膛红润。仕顺道:如此长期坚持,将会让母亲大人紧致皮肤、排毒养颜、返老还童的!

  母亲听了,却是自家道衰落后第一次开怀大笑,道:果真若此,那老生不成妖怪了么?!

  其后,仕顺又给母亲做起双眼的保健来,用了那梳的鱼腰边缘轻触眼部皮肤,由角向眼尾处按摩,如此连续百余下。道:如此按摩,可紧致皮肤、清目明视、保护眼睛呢!今后母亲大人双眼定会清明永驻的!

  母亲闻听,兴奋得连说几个好字。

  梳按完毕,母亲立起,却按仕顺端坐。仕顺愣怔间,却见母亲已是打来一盆清水,让仕顺勾下头去,为其仔仔细细洗濯起来,洗罢头、脸,又清洗双手。边洗边道:为母从未为吾儿洗濯过,小时有女佣代劳,大了更未关顾,为母的未尽到责任呢!今日是吾儿寿辰,就算吾儿的新生,今为吾儿洗脸一次,也算送一份寿礼,愿吾儿就此过上新生,一切顺顺当当呢!

  仕顺任母亲反复洗濯,心酸而又幸福,却早已是泪下若雨了。

  

  谭成举,土家族,湖北来凤人。1987年开始业余文学创作,在《小说选刊》《民族文学》《长江文艺》《长江丛刊》《四川文学》《西北军事文学》《中华文学》《边疆文学》《今古传奇》《章回小说》《散文选刊》等发表小说、散文、诗歌、报告文学、文学评论百余万字。出版有短篇小说集《绝骟》。系湖北省作家协会会员、中国水利作家协会会员、湖北省报告文学学会理事、鲁迅文学院第二十六期文学创作班学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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