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以为,可以爱,原本就是最大的自由。至少对于萧邦和乔治·桑,那场恋爱是两个自由灵魂之间的飞旋舞蹈。萧邦柔弱伤感,乔治·桑健康坚强,互补的性格带给对方不仅是身心的愉悦,更重要的是因为爱着,他们的创作力达到高峰,写出了一生中最出色的作品。而离开了对方后,生命就开始枯萎,作品也黯然失色。原来在他们,爱,正是艺术创作灵感的源泉。
论两个天才的爱情是需要勇气的。对于那些拥有高贵灵魂的人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充满敬意。而他们藉上帝之手流泻出的经典作品,让时间也变得没有什么意义,后人除了阅读和聆听没有其他的选择。毫无疑问,200多年前出生的乔治·桑就是需仰视才见的女作家。她生性旷达不羁,特立独行,遇到不顺就荡气回肠地大笑一通,自信和从容又回到她的身上。桑喜欢结交男人,与她交往的男人不计其数,不高兴了就立即分道扬镳,绝不拖泥带水。这些惊世骇俗的言行遭到保守的人们的恶评和攻击,但对桑来说毫不介意,依然我行我素,仿佛她的存在天生就是用来映衬周围人的渺小和卑微的。
当然,乔治·桑首先是一位天才作家,这才是她至今为人们津津乐道的原因。桑一生写出了100多本小说,而且本本畅销,出众的文才让她声名远播,在生前就被当时的作家同行盛赞。福楼拜说“她是法兰西的代表,独一无二的荣耀。”,雨果称“她在我们这个时代具有独一无二的地位。”。而音乐天才萧邦的作品更是举世闻名,他的“夜曲”就像在清凉的夜晚仰望星空一样舒适快意,《帕格尼尼的回忆》变奏曲具有让人无法抗拒的魅力令人倾倒,不可超越。1836年的春天,当李斯特把乔治·桑介绍给萧邦的时候,萧邦就被桑健康而又具有母性光辉的特质有深深吸引,一场轰动整个巴黎的恋爱剧上演了。由于桑比萧邦大六岁,离婚并且有两个孩子,在认识萧邦前刚刚结束和诗人缪塞的恋情,于是善意的劝告和恶意的攻击铺天盖地而来。然而一切都无济于事,他们情投意合,热烈相爱,“除了你,没有什么是永远”。
水与火不可相容,但可以相互照亮。萧邦天生体质柔弱,忧郁伤感,孤寂的他时常被忧郁的阴影笼罩着。而乔治·桑则拥有锐利的头脑与坚强的个性,她蔑视传统,饮烈酒,抽雪茄,爱骑马,好着男装。同时桑又是一个多情的女人,谈情说爱时百般柔情,千般风流。这个男子气的女人正是这个女人气的男人的必不可少的补充。桑的爱情不仅使萧邦显得英俊健康,而且情绪活跃,感觉良好,充满自信,创作才能获得了非凡的活力。谁也无法否认,他们共同生活的九年是萧邦一生中最重要的艺术创作阶段,桑也达到她最光辉的创作力高峰。
无论多么高尚伟大的爱情,最后都要回到世俗中。相爱容易相处难。在情人之间,相互付出彼此给予尤为重要。在桑的眼里,萧邦是情人更是个需要照顾的孩子;她包容他的一切,包括萧邦在病魔威胁下的种种怪脾气。人什么都可以没有,但不能没有健康。萧邦把自己的生命化成了音乐,健康状况每况愈下,精力一天天衰退,严重的时候连走路都成了问题,天生开朗的桑曾戏谑地称呼他为“我亲爱的尸体。”到后来,萧邦开始怀疑自己将不久于人世,对死亡的恐惧让他片刻不能离开桑。桑一直宠着萧邦,恋着萧邦,护着萧邦,扮演了情人、姐妹、母亲、护士等多样角色。只要有桑在身边,萧邦才肯服药,吃饭,晚上要桑搂着才可以入睡。
但是,桑是一个多么鲜活生动、不知疲倦的女人,长期呆在屋子不出门应酬简直比杀了她还过分。而服侍一个病人又是一件多么枯燥乏味的事情,何况这个病人还有着古怪的脾气,动辄吼叫还摔东西。终于,他们之间的隔膜与争吵不可避免地发生了。起先,桑还忍着让着,假装陪笑脸,于是一次又一次握手言欢。萧邦呢,明知自己做得不对也绝不低头,仿佛桑一切的付出都是理所当然。终于有一天,他们的争吵再度升级,桑忍无可忍夺门而出,骑马狂奔离开了他们共同生活了近10年的爱巢。
近距离的相处,不适合音乐的情怀,也不适合文学的情怀。相处久了,生活的琐碎,繁杂,性情的差异,就逐渐演化成“倦”的磁场,笼罩在情人们的身上。到头来,要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得过且过,将就凑合;要么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花谢就随水流,叶落就顺风吹,各自收拾心情,分道扬镳。
自始至终,萧邦对桑没有怨恨,只有爱情,哪怕桑离开他之后不久又开始了一场新的恋情。38岁这年,萧邦自知去日无多,在临近生命的终点时,还对守候他身边的李斯特说:“帮帮我,求求你帮帮我,我真想见她一面,只见一面就好了。”但乔治·桑却一口拒绝了。她流着泪对李斯特说:“过去了,都过去了。”是因为爱太深无法面对,还是恨太切不愿面对?又或许二者兼而有之?
萧邦死后,桑终日以泪洗面,过了一段从未有过的黑暗岁月。在她心中,萧邦是爱,也是最深的痛。在爱与痛的边缘,她选择了躲避,远遁,冷静地处理了自己的过往。
没有了火,水冷寂苍白,拍岸无声;没有了水,火在渐渐燃烧的过程中化为灰烬,终至熄灭无形。水与火的缠绵,终于化成了一个传说任人嗟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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