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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回梦里与君同——当胡适遇见曹诚英

时间:2010/8/16 作者: 张筠 热度: 97608

  相传苏东坡有一个好朋友叫陈季常,此人自称龙丘先生。他很喜欢请客,宴会时又爱安排歌女唱歌。但他的太太柳氏是出了名的凶悍,陈季常宴客时如果有歌女在场,她便会大叫大喊把客人赶走,所以陈季常非常怕她。苏轼曾经写了一首诗戏谑他:“龙丘居士亦可怜,谈空说有夜不眠。忽闻河东狮子吼,拄杖落手心茫然。”是说陈季常也实在可怜呀,他整夜不睡大谈佛法,忽然听见那河东狮子的吼声,便吓得心都虚了,连扶着的拐杖也掉了!
  
  好一个“忽闻河东狮子吼,拄杖落手心茫然”!如果女权主义者看到这个场景,一定会笑逐颜开,哪家法律规定的女人天生该在男人跟前低眉顺眼呢。但一旦真的要把“粑耳朵”这个光荣称号送给名声显赫的学界领袖胡适,还是多少有些忍俊不禁,甚至还有点于心不忍。然而风流倜傥、学贯东西的胡博士适之先生与老婆江冬秀“无情人终成眷属”,和心爱的女人、兰心蕙质的曹诚英却“有情人远隔天涯”,其间的悲哀和无奈实让人唏嘘不已。据说他的苦命情人曹诚英在临终前让人把自己的骨灰洒在通往胡适故居的路上:“先生有一天终会魂归故里,我要在他经过的地方等他。”四十年守候终不得见,萧索的心境、凄凉的结局真让人悲从中来。
  
  中国新派的第一号人物胡适早年得志,一生显赫顺达,共获得过35个博士学位,“文人必穷酸”的命运到国学大师这里就戛然而止了。然而具有讽刺意味的是,胡适虽在各种场合的慷慨演讲中和他那些锦绣文章里极力主张国人破除“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指腹为婚、近亲婚配“亲上加亲”等诸多陋习,像西洋人那样实现恋爱婚姻自由,轮到自己处理婚姻大事时却落入了一个俗不可耐的窠臼:因不忍拂逆寡母心意,他决定与美国女友韦莲司分手,回老家迎娶小脚女子江冬秀。“岂不爱自由?此意无人晓:情愿不自由,也是自由了。”在这场不折不扣的旧式婚姻里,一个是名闻天下的新学术领袖、国学大师,另一个却是大字不识几个的小脚太太,两人思想上存在着的巨大鸿沟让婚姻生活变得平淡而刻板。由于胡适平和待人,谦和做事,自称是其朋友的人数不胜数;江冬秀性格却非常泼辣,常为琐事与丈夫吵闹不休。胡的好友唐德刚曾戏言:“胡适大名重宇宙,小脚太太亦随之。”胡适看重事业,爱惜名声,对老婆的行为唯有忍受;把握老公“弱点”的江冬秀则有恃无恐。据说在当时胡适怕老婆的名声和在学术界的名声一样响亮。
  
  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何况象胡适这种感性洒脱的人物。1924年,苦闷的胡适离家到杭州旅居,没想到在那里邂逅了终生难以释怀的知心爱人曹诚英。知名才女曹诚英也是安徽绩溪人,小胡适11岁。当年胡适归乡与素未谋面的江冬秀结婚时,曹诚英还是一个16岁的美丽少女。温柔从来不需要技巧,从来就是从汗毛里慢慢渗出,自然质朴到了极致。或许是命运的安排,温柔可人的曹诚英因为是胡适三嫂的妹妹,被挑选做了新娘江冬秀的伴娘。后胡适做了一首题名《怨歌》的诗:“还君明珠双泪垂,恨不相逢未嫁时。”在错误的时间遇到对的人,多情的文人除了写出忧伤绮丽的诗句外什么实际行动也没有。
  
  缘分躲不过,哪怕时孽缘。七年后的一天,两人在杭州不期而遇了。此时胡适已为人之父,因不堪与江氏的索然寡味以及家庭生活的种种琐屑,胡适遂独自出来散心;而曹诚英也离婚不久,杭州的旖旎风光也止不住她心意阑珊。但是这次老天安排他们重逢了。同是天涯沦落人,各自的不如意让本就相互倾慕的两人很快陷进了情网。徜徉在人间天堂西湖的青山绿水中,携着心意相通的爱人之手,胡适称自己“真正尝到了爱情的幸福滋味。”不久之后,胡适写下《西湖》,说他的心也跟着湖光微荡了:“十七年梦想的西湖,不能医我的病,反使我病的更厉害了!然而西湖毕竟可爱。轻雾笼着,月光照着,我的心也跟着湖光微荡了。前天,伊却未免太绚烂了!我们只好在船篷阴处偷觑着,不敢正眼看伊了……”曹诚英也早对风度翩翩、绅士风度十足的胡适倾慕已久,“爱情的幸福滋味”让两人千般缱绻,万般爱恋。
  
  然而以曹诚英的新派和高傲,做人家小妾是万万不可的,何况以江冬秀素日的做派,眼里是万万容不下曹诚英这颗大沙子的。曹诚英在与胡适相处三月后怀孕了,对此两人真是悲喜交集。为了给心爱的人一个说法,胡适打定主意回家离婚。江冬秀听后从厨房中拿了把菜刀朝胡适挥舞:“要离婚也可以,先把我生的两个儿子杀死再说。”胡适当即噤若寒蝉,面如土色。经过长时间的煎熬,胡适几经权衡,最后只得选择让曹诚英堕胎,保送她赴美留学,并托付给韦司莲照顾。“隐处西楼已半春,绸缪未许有情人。非关木石无思意,为恐东厢泼醋瓶。”精雕细琢的诗句怎掩得住“粑耳朵”懦弱的本质?
  
  要说这江冬秀还有点女战士的风范,对输给自己的人绝不留情,打倒在地还恨不能踏上一脚,所以曹诚英连靠近胡适的机会都没有。若非江冬秀剽悍蛮横,定会在怨艾与凄凉中度过后半生,这一点聪明的她比谁都清楚。所以她勇敢地捍卫自己的婚姻,虽然不是琴瑟和鸣,总算同睡同起赴宴逛街,一生不愁吃穿,到结果还是儿孙满堂,结结实实地成就了自己俗世的幸福。与之对比的是朱安,她倒是安分守己不吵不闹,自始至终也没有给她亲爱的“大先生”添点麻烦,任随鲁迅与许广平伉俪情深。只是可怜了朱安自己,活生生把自己的一生过得跟老病猫一般。
  
  曹诚英离开胡适后,终身未嫁。“自别后,忆相逢,几回梦里与君同。”她就靠与胡适三月相处的回忆凄苦地过完了后半生。胡适也同样饱受煎熬,年迈的他在美国闲坐无聊时,拿出旧年写给曹诚英诗来抄:
  
  “翠微山上的一阵松涛,惊破了空山的寂静。山风吹乱了窗纸上的松痕,吹不散我心头的人影……”
  
  抄写未毕已然老泪纵横,相思成疾的胡适不止一次在书房里放声痛哭。“一枝浓艳露凝香,云雨巫山枉断肠。”正是这出爱情悲剧的写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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