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 成

　　《烈姬彩虹》：多重视野下的民族史诗

　　徐 成

　　贵州作家吴勇的《烈姬彩虹》是一部记录水西彝族在元朝横征暴敛下奋起反抗的叙事史诗，全诗共分为十一章，以彝族女英雄奢节的成长史为线索，围绕水西彝族和元军的几次激烈交锋，如穷谷大捷、黔北之战、西线烽火、郭张之战等，表现了水西人民生生不息的抗争能力以及渴望民族团结的历史之声。作家的多重视角丰富了史诗的内涵。

　　女英雄 风情 风俗 民族 团结

一、彝族女英雄成长史

在传统的女性角色中，女性处于权利的底端，延续着相夫教子的使命，而《烈姬彩虹》中的女性，不仅拥有传统女性的柔美，而且柔中带刚，叱咤沙场。它是对传统女性角色的反抗，也是一种精神，一种情怀的象征。奢节是该史诗中的女主人公，她的成长伴随着一次次角色的蜕变，女儿、妻子、母亲、首领，角色的变化推动故事由平静走向高潮。丈夫的逝去、家园的摧毁、元军的步步紧逼，促使奢节迅速地成长，最终成为彝族女英雄。

　　奢节的成长史分为出嫁前、新婚时和水西苴穆阿里死后三个阶段。出嫁前的奢节是才貌双全的扯勒公主，她像从画中走出来的仙女：弯弯秀眉，闪亮眼睛，苗条身材，体态轻盈，她的一举一动都有着君长家的风度，她的一颦一笑都充盈着醉心的迷人。 而且奢节还有着出奇的天赋，从画花蜡染到腾跃习武，从遍阅典籍到书写文章，从听从教诲到出谋献策，都体现出了她的聪明伶俐、卓尔不群。诗中的奢节不仅为我们展示了一个传统女性的柔美，也让我们感受到奢节从小与众不同的气质。在“塞路花海”一节中，奢节坐上了出嫁的花轿，嫁给了水西的阿里王子。在起伏崎岖的山路上，奢节不愿坐在舒适的花轿里，更愿意在马上驰骋，让身体和心胸都获得释放。她无拘无束的个性为以后的英勇埋下了伏笔。在“花烛夜语”一节中，奢节与阿里在新婚之夜互许诺言：面对元王朝的残暴无比和不讲道理，继位的阿里不会再软弱的任其宰割了，而是要挺起脊梁，扬起长刀万众一心打豺狼，奢节表示愿与夫君率领水西四十八部，挺起乌蒙山的脊梁，为万众的诺苏伸张正义。即使敌军来了也会利用水西千里疆域中的高山峻岭和条条江河的优势，带领水西走向不屈不饶自立自强。

　　新婚好景不长，恰逢元朝大将军刘深征讨，刘深对水西提出的苛刻的马匹和银两请求，阿里无法应允，最后死于刘深的鸿门宴。面对夫君的死亡，奢节来不及悲痛，便担当起了统领水西的重任。她的美丽也褪去原来的温柔而变得英勇霸气，在战场上多次出现在我们面前的是一位身穿红色劲装，披一件绣了金纹的查尔瓦的女英雄。刘深一方面想打压水西，进行横征暴敛，另一方面想占有美丽的奢节。面对刘深的残暴和贪婪，为了给阿里报仇，更为了水西四十八部百姓的安危，奢节毅然决然地进行了奋起反抗。在即将向元军发起总攻的穷谷大捷胜利中，奢节却双眉紧锁，因为她还在为刘深所带领的两万多官兵的性命担忧，奢节认为官军将士多是受奴役的结果，他们虽然是敌军但性命一样宝贵，他们身上还有家小的期望和寄托，她不忍心看到尸横遍野血流成河的场景，更不忍心将他们杀害，奢节嘱咐参战的将士，带足水和食物，不仅得以自用，还可以接济所有就擒的俘虏。对敌军的善良无不体现了奢节的仁者之仁，也展现出她母仪天下的女性光辉形象。

二、彝族风俗风情录

《烈姬彩虹》展示了彝族古老神秘的风俗和热情昂扬的风情，彝族人民能歌善舞，歌声表达着他们的心声。彝族的歌不仅有欢快乐曲，也有激动人心的旋律，在“夜战海子群“一节中，面对穷追不舍的元军，奢节带领水西彝兵夜袭元军大营，在行动之前，水西人民围绕熊熊烈火，奏起彝曲古调齐声歌唱：木果色破阿达咯，惹则儿则木卡达沙哦，里有色破阿达咯，惹火儿得沙，者设杂果久未起，阿达沙咯沙里的…整首歌都是由彝族语言构成，汉人很难理解却能感受到它的雄浑有力的音节，不仅成功地吸引元军的注意，还鼓舞了水西士兵的士气。唱歌对于彝族来说，是一种特殊的表达生活方式，它的歌词或朗朗上口，或寓情于物，都展现了水西人民对于美好生活的渴求以及积极向上的生活姿态。

　　《烈姬彩虹》不仅展现了彝族歌舞的优美，也展现了他们独具特色的民族风情，为我们打开了一扇了解彝族神奇风俗的大门。在“苴穆大祭“一节中，就详细地为读者展示了彝族大祭火葬过程，显得庄严而肃穆，让人不得不感叹彝族人民对生命的敬重和虔诚！水西首领苴穆阿里死后，人们围着火边歌舞边喝酒并随着大毕慕唱《指路经》，这里没有对于逝去生命的悲痛，火是生命的起点，也是生命的终点，人死后要进行火葬灵魂才能返回到祖先的发祥地。这是一场神圣的送别仪式，它展示了彝族最原始的对待生命的方式和生命希望的传承。

　　彝族火把节在本书中也有详尽描述，追溯火把节的本源是为了用火把消灭祸害庄家中的害虫，火是生命的象征、希望的象征，它是彝族六月最盛大一次节日。在“欢乐之夜“一节中，水西军将元军击退三舍后，为了庆祝枫香大捷的胜利和这次火把节，大家欢欣鼓舞，先是用火线穿起的火龙进行表演，然后用拆散的火龙将柴堆点燃，大家手拉着手围着火堆唱歌跳舞，舞圈内有男女演奏，或弹月琴或吹芦笙，跳累了的还可以享受咂酒，咂酒是彝族待客的最高礼遇。当然最兴奋时候少不了彝族人民的歌唱：又是一个把你双眼点燃的火把节，又是一个把你心灵点燃的火把节，骑上你的骏马穿上美丽的衣裳，小伙姑娘一起走向爱的火把节，又是一个把你青春点燃的火把节，又是一个把你梦想点燃的火把节，跳起你的舞蹈奏起古老的音乐，彝家和你一起走进爱的火把节。热情洋溢的歌词饱含了人们对生活的期望，尽管战乱不断，可水西百姓依然拥有对明天火一样的希望。

　　不管是彝族深情美妙的男女对唱还是庄严肃穆的大祭又或者是激情欢快的火把节，《烈姬彩虹》均有详细描绘，它不仅是彝族风俗风情荟萃录，更是彝族人的生存象征，那是一种对生命的热情和虔诚。

三、民族团结的历史回声

“水能载舟，亦可覆舟”只有百姓的安定，民族的团结才能保证社会的长治久安。水西彝族与元军经历四年抗争，家园被摧毁，士兵无辜牺牲，最后奢节用她的死为这场战争画上了句号，赢得了水西子民的一世安稳。可追溯战争的本源，其实是源自元朝的横征暴敛，源于骄横跋扈的大将军刘深为了权力和美色的占有，而发起的这场本可以避免的战争。刘深虽然最后自食恶果，可是战争的范围却被越卷越大，元军的兵力也由刚开始的两万扩充到十万，以开国元勋刘国杰为代表的各路大将军纷纷齐聚水西，将水西子民逼向穷途末路，可在敌强我弱的悬殊兵力下，奢节利用地形优势以少胜多多次打败元军的追击，如穷谷大捷、枫香大捷，元军陷于慌乱的境地。然而朝廷既没有对刘深的荒谬行为加以制止，反而加大增援，因为只识弯弓射大雕的成吉思汗豪言：让青天之下皆成蒙古人的牧场。他的豪言激励着他的子孙后代们挟着铁骑雄风向各个方向扩张，而一旦有人向元朝的权威提出抗议，一旦没有忠臣加以劝阻，一旦被居心叵测的贼臣所利用，那迎来的将是不尽战争和无数毁灭。战争虽然最后以元朝的胜利而告终，但如果统治者仅仅想通过武力来求得子民对自己的臣服，而置民族团结于不顾、百姓的生命于不顾，不仅会失去民心，还会导致政权的覆灭。一代民族女英雄奢节的死就是要让我们牢记民族团结的重要性，避免杀戮和死亡，避免内乱。今天《烈姬彩虹》可以说是民族团结的历史回声。

四、结语

《烈姬彩虹》，这部水西彝族反抗元朝残暴统治的史诗，伴随着那一座烈姬冢画上了句号，历史将永远尘封在那一片血色土地中，而久久回荡的民族团结的历史之声将永远让人难以忘怀。纵观整部史诗，内容丰富，情节曲折，不仅将彝族女英雄奢节的成长史描写的出神入化，更为我们展现了一部彝族风俗风情的荟萃录，这对于少数民族文化的传承也有积极意义。古老的文化得我们珍藏，民族的特色值得我们保留，历史的教训更值得我们深思。

　　[1]吴勇．烈姬彩虹[M]．北京：中国文联出版社,2013(7)．

　　[2]王治国．集体记忆的千年传唱--〈格萨尔〉翻译与传播研究[J]．中国翻译,2011(02)．

　　[3]罗曲．历史视野里的民族火把节[J]．楚雄师范学院学报,2011(10)．

　　[4]方波．原始思维及原型再生—解读当代民族史诗小说的(原始)神话特征[J]．2011(01)．

　　（作者单位：贵州师范大学文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