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 器

　　商器的诗

　　商 器

　　迎新送旧时刻

　　以前，习惯将过去焚烧

　　而现在，习惯删除

　　新旧交替。总以为新的一天

　　会有不同

　　却发现，新的一天就像旧一天的重复

　　但也不一定，比如

　　我的侄女婷婷生了一个女儿

　　一个女人因此，变成了两个女人

　　我看似没有变化，却也成了姥爷

　　其实，细小的变化每时每刻都在发生

　　只是被我们忽略。我们只对巨变

　　触目惊心

　　八月，将夏天一分为二

　　荷花开过之后，是波斯菊

　　八月，将夏天一分为二

　　我站在右边。右边靠近秋天

　　树上开始出现黄叶。鸟儿飞过

　　我用蜂蜜粘住一只

　　不让我爱的鸟儿被其他人夺走

　　有文身、打孔的渴望

　　午夜赏月，喊我喜欢的男人为霑叔

　　和心仪的人经常面对面，却保持沉默

　　又一次喜欢上了镜子，镜子里的那个自己

　　不再做自己不喜欢做的事

　　不再爱喧嚣和欲炽的旅人

　　二零一七年二月十九日

　　含笑开始开花

　　它曾一度被我误读

　　以为是我喜欢的玉兰

　　还有连翘和迎春，牡丹与芍药

　　它们那么像，如何分辨

　　哪一个是我的喜欢

　　这辈子，张冠李戴

　　爱错多少人。一直以为，我们相爱

　　后来才知道，我们只是彼此的替代

　　很好的秋天

　　很好的秋天。鸟鸣和果实

　　在秋阳的蒸煮下

　　熟了

　　世界。世界这时什么都不曾发生

　　也不会有什么将会发生

　　大地上，密布五彩的金菊

　　你问我，是否想起过你。我说

　　今天天气很好。好的天气

　　不应该用来想念任何人

　　阳光下，我模仿一只离群的鸽子

　　仔细梳理内心的羽毛

　　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我如此爱惜自己

　　扛着锄头，深挖一块坚泥

　　春天热衷修复。但也可看作是归还

　　冬天要离开，它归还了所有

　　允许春心荡漾。允许妖娆

　　大地谙熟一张一弛的道理

　　将天空的舞台拆除吧。春天

　　我们不再需要星空和仰望

　　扛着锄头，深挖一块坚泥

　　呀，魂飞魄舞啊。是地泉，是醒来的泥尘

　　阳光伸出手指，握住植物的根须

　　大地的郁结，在我的铁锄下消散

　　春天，这人间，一年一度的微甘

　　这良夜。周遭都是喜欢的谎言

　　花朵扶着树枝，喘息

　　我们，仿佛上岸的潮头

　　这良夜。是去年、前年的重复

　　仍旧是落红，仍旧是淡香

　　我们，宛若两具流星，醉卧花丛

　　这良夜，仍旧是紫色的啊，沸腾如毒药

　　都是源源不断的蜜

　　都是高热的、万劫不复的叹息

　　这桃花，绯红得彻骨，又令人绝望

　　春天，这人间，一年一度的微甘

　　给我们一次次带来，相爱的错觉

　　世间万物，皆轻浮

　　箭荷将水面戳破

　　就像你用舌头，将自己暴露

　　世间万物，皆轻浮

　　比如桃花菊花油菜花。它们站在枝桠上

　　不设防

　　让你随意参观它们内心的颜色和渴望

　　冬季树上的鸟巢，像一团凌空的黑暗

　　只有这个人，嚣张又坦荡

　　“曾用黑暗容留过旅人，曾用黑暗孕育过翅膀”

　　桃脂就像幸福之泪

　　桃脂就像幸福之泪

　　一如你心灵的残疾

　　将去年的故事封存

　　残疾的事物才具意外之美

　　你问我：是否愿意重蹈覆辙

　　我回答：愿意啊！

　　就像桃花，美好何惧轮回

　　树枝上，自己安装按钮

　　自己关闭或绽放

　　站在风中，让衣襟落满花蕾

　　来过许多次，还会来

　　不管春风怎样吹，每年，都争取和桃花见一回

　　桃树下，好好想想：这一生，都爱过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