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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上那朵美丽的莲花

时间:2010/8/14 作者: 杨土 热度: 97694

  1
  
  莲花嫂子嫁给梁子哥觉得特委屈,深感后悔。可日子就在莲花嫂子的委屈和后悔中一天天过去了,一直到莲花嫂子年过半百,梁子哥五十又五。莲花嫂子感叹着:这辈子完了,完了,这辈子我莲花被两个男人毁了。
  
  梁子哥那人其实乍一看,就是一副官相:个头一米七八左右,白净的圆盘脸奶嘟嘟的,天庭饱满。眼是那种水汪汪的像女人似的大眼,鼻梁高挺,就是鼻头有点偏大,但不影响全局。美玉嘛,就得点瑕疵点缀点缀。嘴唇红润稍薄宽大,属能说会道型的,配着那张大脸再合适不过了。莲花嫂子当初就是被这副官相给弄迷糊了。
  
  莲花嫂子这一辈人中,村里就属莲花嫂子文化层次高,上过初中。那时的初中生,特别是女初中生,比现在的大专生都吃香。现在的大专生可谓是多如牛毛,而那时的女初中生却凤毛麟角。莲花嫂子娘家姊妹多,因家境贫寒被迫退学,被迫嫁人。第一任夫家离家很近,站在娘家门口,就能看见夫家,仿佛触手可及。可是从这个家到那个家,还得半晌走,路也弯曲沟也深啊。开始了新婚生活的莲花嫂子,同时也开始了一场噩梦。在莲花嫂子眼里,丈夫就是头野兽。他不但对莲花嫂子实施着家庭暴力,同时还附带着实施性虐待。稍微不顺心,就对莲花嫂子拳打脚踢。有时打得没道没理,就想要吸一根烟要喝一口茶似的,而娘家那边听到了莲花嫂子惨烈的喊叫却无动于衷。有一次,兄弟实在忍不住了,操起根棍说:“我收拾那畜生去!”可被母亲拦住了,母亲说:“嫁出去的女,泼出去的水,自个的罪让她自个儿受去。那小子是村干部,是村霸,咱惹不起。”兄弟就焉了下来,蹲在墙根,叹着气怒视对面那雾腾腾的院落。这时,院落里已悄然无声。丈夫的性欲极其旺盛,晚上干,白天也干。不论莲花嫂子在哪里,在干什么,只要鸡巴硬了,就抓住莲花嫂子剥了个精光。天热倒还罢了,春寒秋凉东风裂的时候,可怜的莲花嫂子常常就一丝不挂地被丈夫在院里,在厨房,甚至在茅房里,又是啃又是咬又是搓又是弄的。莲花嫂子觉得,这事比家庭暴力还难以承受。
  
  一天,莲花嫂子看丈夫还算正常,有些和颜悦色,就斗胆丢出一句:“我要和你离婚。”
  
  丈夫一巴掌搧过来:“离你个头!”
  
  莲花嫂子捂住脸,泪水在眼里打转,却没有流下来。她望着眼前变得凶神恶煞般的丈夫,望着她的男人心如死灰,哭有什么用呢?
  
  丈夫扑过来,撕扯着她的衣裳。很快,莲花嫂子健康优美的的胴体就暴露在光天化日下,直挺挺的奶子上还残留着被啃过被咬过的紫痕。丈夫又成了一头野兽,一边喘气一边说:“老子弄死你,看你还敢说离婚两个字不!”
  
  莲花从此再没有提离婚两个字。她不是不敢提,只是不想提。提又有什么用呢?还不是一样的结果。他暗下决心,总有一天要逃出去,逃得远远的。丈夫不在的时候,莲花嫂子有时会坐在门上,望着对面的娘家,她在心里说:妈,我要走了,你保重;望着一座挨着一座青翠的山峰层峦叠嶂,她在心里说:我要走了,我的故乡。
  
  莲花嫂子真的走了,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里走了。那晚,丈夫喝醉了,睡得死死的。莲花嫂子取出早就收拾好的包袱,离开了。在自家门上,她对着娘家的方向,重重的磕了三个头,就深一脚浅一脚的走了。莲花嫂子就这样走了,留下了年迈的父母,留下了带给她噩梦的丈夫,留下了还不到一岁的女儿瑶瑶,留下了生她养她的故乡。可莲花嫂子不得不走,不能不走,那个家是个家吗?
  
  莲花嫂子漫无目标的走着,走得口干唇裂,走得两腿酸痛。终于在一天走出了大山,眼前一片开阔,路是路,田是田的,莲花嫂子像孩子一样的东张西望。他回过头望了望,一座座山静静地默默地伫立着,似乎在为她送行。此时山里边会是什么样的情景?年迈的父母会不会伤心?年幼的女儿会不会啼哭?暴戾的丈夫会不会后悔?可这一切,已经跟莲花嫂子没关系了,她不会后悔,不会回头。她看好了方向,顺着一条大路走,顺着山的反方向走。实在走不动了,便靠着一棵大树休息,从包袱里掏出一块硬邦邦的窝窝头啃着。啃了几口,从背上取下水壶,拧开盖准备喝水。可水壶里已经没水了,她却忘了,拿着空水壶用力的摇着,能摇出水吗?她为自己的动作感到可笑,为自己打处境感到难过。可嘴唇生疼生疼的,笑不出来,也哭不出来。她靠着树,闭上了眼睛。她本来是不想睡的,只是要休息一会儿,可就这样糊里糊涂的睡了过去。不知过了多久,她脑子里钻进了一阵嘈杂声,像是许多人七嘴八舌的说着什么,而且都是高喉咙粗嗓子的男人。接着,她就看到自己被一群男人围着,一个个都瞪着野兽样的眼睛瞅着羔羊一样的她。猛地,她发现那些男人中,出现了她的丈夫狰狞可怖的脸。只见丈夫扒开人群,伸出一双魔爪就朝她扑了过来。她惊呼一声,打了个激灵,睁开眼睛,迅速的站起来,迅速的躲在树背后。她知道自己是靠着树睡着的,尽管她还不知道眼前究竟发生了什么。是丈夫追来了,还是遇到了坏人?她终于看清了,眼前是几个拉着架子车的男人,大多在四十岁左右。此时,架子车丢在路边,男人们正围在一起看着莲花嫂子,像她看他们一样好奇。
  
  “姑娘,咋一个人在这儿呢?”一个男人问,声音温柔而浑厚,嘴里叼着个烟锅,吐字就有些不清。
  
  莲花嫂子没说话。
  
  “回去吧,这路可不是姑娘家走的。”那人又说。
  
  莲花嫂子望着那些人,觉得他们不像是坏人,坏人脸上都刻着字呢。尽管他们说话和莲花嫂子口音有所不同,但莲花嫂子听得懂。她忽然有了一个决定,这个决定让她从树背后走出来,走到这些人面前,“扑通”跪了下来说:“大叔,我没家,什么都没有,你们带我走吧。”
  
  “姑娘,你这是干什么,快起来。”叼烟锅的男人说。
  
  “叫你别管别管,你看,管了个麻达。”另一个男人说。
  
  “大叔,我不给你们添麻烦,你们把我带走就行,带到你们那儿,离开这儿就行,我决不给你们添麻烦。”莲花嫂子已决意非得跟他们走不可了。
  
  叼烟锅的男人拉着另外几个男人去旁边叽叽咕咕了一阵,然后过来说:“姑娘,瞧着你可怜,这样求着我们,起来吧,跟我们走。我们那地方穷,到了那儿可别后悔。”
  
  莲花嫂子站起来,拍拍身上的土说:“我不嫌,放心吧,大叔。”
  
  莲花嫂子就跟着这些个来山里换粮的男人走了,一直走到梁子身边。
  
  那个叼烟锅的男人,是梁子的哥。
  
  2
  
  梁子和莲花嫂子的前夫相比,前夫太特殊,梁子太普通。莲花嫂子觉得,自己的两个丈夫,就是从一个极端到另一个极端。梁子除了一日三餐啥都不想,属于随大流的那种,说严重一点就是得过且过,对莲花嫂子倒是百依百顺。家庭暴力和性虐待对梁子来说完全就是天方夜谭。莲花嫂子对梁子说起前夫的那些令人发指的事时,梁子说:“那还是人干的事吗?”莲花嫂子说:“他不但是人,而且还就是干了。你会这样对我吗?”梁子说:“我可不,不那么干。”莲花嫂子说:“你要是那样,我一刀捅了你。”梁子哆嗦着嘴唇说:“莲花,你……你别吓我,我穷……穷家穷舍的,娶个媳妇,也……也不容易,你……你就放心吧。”莲花嫂子看着梁子那熊样,有些欣慰也有些忧伤。可梁子还是有特色的。梁子好坏也是个高小毕业,总爱在人堆里显摆,不失时机地插话。说的话叫人听起来思维有些混乱,和别人正谈论的内容还有些相悖,就时不时的让人家当做笑柄。也不知梁子这样到底是幽默风趣还是神经错乱,久而久之,就被人们送了个外号——瓜梁子。
  
  为此,莲花嫂子还对梁子进行过一次政治教育。她说:“以后该说的说,不该说的别说,不要让人家再笑了。让人家叫你瓜梁子,我也跟着丢人。”
  
  梁子说:“怕啥呢,他们说我瓜,我看他们比我还瓜。我也是念过书的,不信你问我哥去。”
  
  莲花嫂子说:“我问个屁!念过几天书,咋没见你坐办公室去?我也没说你没念过书,那你说几个成语我听听。”
  
  梁子歪着头,瞪着大眼冥思苦想:成语,成语,千山外水,山清水秀。是成语不?
  
  莲花嫂子又气又笑,恼道:“我就知道你黔驴技穷了,再问你,老子,孔子,孟子知道是谁不?”
  
  梁子想了想说:“弟兄三个是吧,老子最大,老子老子老了嘛。”
  
  莲花嫂子骂道:“你放你娘的狗屁。相信你也不这道已所不欲,是谁说的,是啥意思?”
  
  梁子说:“知道那有啥用,反正是古文,我知道古文里有之乎者也几个字。”
  
  莲花嫂子被梁子气得不行,扬手要打,梁子跑了。
  
  政治教育以失败而告终,梁子照旧那样。可梁子从此也对莲花嫂子更是敬而畏之,他觉得,莲花就是比自己肚里的墨水多,他和莲花嫂子念的书比起来,就是几天和几年的差别。
  
  莲花嫂子想起梁子哥,想起现在这个家,想起原来那个家,想起家乡的山高水长,想起自己的骨血瑶瑶一天天长大的模糊的面容,就会一声接一声的叹气。日子在一声声的叹气声里过去了,在一回回对亲人的思念中过去了。一晃儿,莲花嫂子五十岁了。
  
  莲花嫂子在四十五岁那年,拉着梁子,领着儿子阿雄进了趟山里,回了趟娘家。莲花嫂子回家的路,已不是当初离家的路。路变了,山也变了,莲花嫂子差点就找不到了家。可她还是细细的询问着,细心的辨别着,她一定要找到家。就像当初他一定要离开家一样。莲花嫂子本来就是一个执着倔强的人,一个敢于抗争不屈服命运的人。人,怎能没有根呢?莲花嫂子的赶在哪里?在那绵延的山上,她就是从那绵延的山上走出来的一朵莲花。
  
  终于找到家的时候,家和当初离开时的模样已判若两家。莲花嫂子掀开虚掩的门,惊起了门口或卧或站的几只鸡,鸡们“咯咯”叫着或扑出门或跑进院里。院中的葡萄架下,一个男人正在编竹筐,一个女人正在一旁打下手。两口子说说笑笑,温情四溢。意外来访的客人让两口子停下手中的活计,站起来定定的望着三个风尘仆仆的陌生人。
  
  莲花嫂子此时已热泪盈眶,望着这个肯定是自己兄弟的男人说:“兄弟,我是莲花。”
  
  被称作兄弟的男人心里颤动了一下,接着就激动地不停的颤动,他哆嗦着嘴唇,一步一步走过来,边走边说:“姐,你是莲花姐,莲花姐你回来了。”
  
  莲花和兄弟紧紧地抱在了一起,泪水打湿了彼此的肩膀。弟媳、梁子、阿雄看着抱在一起的姐弟俩,会心的笑着,不时地用手抹着难以制止的热泪。从兄弟口中,莲花嫂子知道了父母都已去世,妹妹们都已远嫁,而自己的前夫竟未再娶。前夫在继续在村里胡作非为欺男霸女的过程中,终于得到了惩罚,被人打断了腿。现在和女儿瑶瑶相依为命。
  
  莲花嫂子再次走进前夫家中,没有看到多大的变化。她强压着愤怒克制着激动,和梁子、阿雄及兄弟迈进了洞开的门。一个拄拐的瘸腿男人一瘸一拐正从房间走出来,走到院中,望着他们,一脸孤疑,一脸冷峻:“你们找谁?”
  
  莲花嫂子咬着牙,一字一句说:“我来看我的女儿。”
  
  男人哆嗦了一下,差点扔了拐杖,脸也“唰”地白了:“你,你,你还敢回来!”
  
  “我来看我的女儿。”莲花嫂子一字一句地重复着。
  
  “哼,你胆子还挺大!你既然回来了,就别想再走!我要告你,你害得我家破人亡!”男人照旧狮子一样的吼起来,却没有了以前的威严,变成了可怜的挣扎。
  
  “哼,我告诉你,咱两本来就没领结婚证,这一切,都是你自找的。你那腿还想再断一回吗?”攥着拳头的兄弟被莲花嫂子拦住了,她冷笑着回敬着这个已经不自量力的男人。
  
  男人怔了怔,忽然扔下拐杖,“扑通”就跪了下来,眼里已没有了冷峻,依然蓄满了泪水。他望着森然冷漠的莲花嫂子说:“莲花,你回来吧,我对不起你。我不再那样对你了,你回来吧。”
  
  “晚了,来不及了。”莲花嫂子指着梁子和阿雄说,“这是我现在的丈夫和儿子。”此时,一个女孩,一个和莲花相像的女孩,背着盛满青草的竹筐走进院中,望着这一切,沉默坚定而冷酷。
  
  男人看见了,为自己狼狈的样子有些难堪,他艰难的站起来,冲着姑娘说:“瑶瑶,回来了。”
  
  背向姑娘的梁子一家一齐回过头,脸上都露出了惊喜。
  
  “你们是谁?来干什么?”姑娘厉声质问。
  
  “瑶瑶,你是瑶瑶吧?我回来看看你。”莲花嫂子说着,就向女孩走过去。
  
  “她就是丢下你不管的那个女人。”男人说。
  
  走到女孩跟前的莲花嫂子伸出双手,要抱住日思夜想的女儿,可女孩躲开了,女孩取下肩上的竹筐,放在门边,低着头看着那筐绿绿的草。女孩觉得,只有这绿绿的草,还有那青青的山,才是自己最熟悉的伙伴,最亲近的人。她就看着那筐草说:“你走吧,我现在很好。”
  
  莲花嫂子两眼的泪水伴着瑶瑶冰冷的话语潸潸而下,奔流不止。莲花嫂子说:“瑶瑶,我对不起你,可当年我不得不走。”
  
  瑶瑶没有抬头,滴滴泪珠却滴在片片草叶间,如早晨晶莹的露珠,可说出的话依然冷气逼人:“你走吧,我现在很好。”
  
  梁子走过来,走到莲花嫂子身边说:“走吧,以后再说,给孩子点时间。”
  
  兄弟也走过来说:“姐,走吧,姐夫说的对。”
  
  两个男人扶着莲花嫂子一步一步走了出来,泪水伴随着悲痛的脚步,在蜿蜒的山路上,轻轻地滴,沉沉地落。阿雄跟在后边,静静的环顾着,他现在还感到特别陌生而神秘的一山一草一木。此时,女孩走到门口,靠住门框,望着那些刚刚离去的几个人的背影,美丽的眼睛却因泪水的奔流让还未远离的背影异常模糊。
  
  男人叹了口气,一瘸一拐的回到了房中。他已经很少出那个房间,很少到院子里来了。他不知道今天来院里干什么,是看瑶瑶回来了没有,还是取什么东西?他不知道。也许是冥冥中,是院子里刚刚上演的这场非同一般的重头戏让自己走了出来吧。想起自己的过去,男人感觉不到过去的日子是什么颜色的。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只留下了灰色的发泄和黑色的折磨,而没有为残缺的后半生留下一星半点甜蜜的回忆,一点也没有。走进房中,他又叹了口气。
  
  3
  
  四十五岁那年,让莲花嫂子刻骨铭心。没回山里对亲人的思念让她痛心,回了趟山里后对亲人的思念变成了撕心裂肺,肝肠寸断。农闲时节,莲花嫂子拿着针线活在门上做,一旁的妇女们就一个劲夸莲花嫂子的针线活无人能及。据说,莲花嫂子做的鞋和织的布放了一柜。莲花嫂子逢人夸奖,总是谦逊的笑笑,说:“闲着也是闲着,咱女人家的,也干不了大事。”听着这样的家常,我们在一旁嬉闹的孩童都对莲花嫂子刮目相看,羡慕至极。望着自己脚上被脚趾头戳满窟窿的鞋,再看看阿雄脚上干净浑全的鞋,就连补丁也变的那么完美无缺。我们就想:要是自己也有像莲花嫂子那样的母亲,该多好啊!
  
  撕心裂肺的思念让莲花嫂子胸口会一阵一阵揪心的痛。阵痛来的时候她就会用手擩着胸口,尽力的忍着,额头上会忍出一层密密的细汗来。梁子问:“怎么了?”
  
  莲花嫂子说:“胸口疼。”
  
  梁子说:“去医院看看吧,检查检查。”
  
  莲花嫂子说:“没事。你不气我就行,不说瓜话不做瓜事就行。”
  
  莲花嫂子第一次吐血的时候,阿雄在建筑队已经是一名瓦工,梁子在建筑队是一名土工。
  
  莲花嫂子记得,阿雄去建筑队的那天早上,对她说:“妈,我走了。”
  
  莲花嫂子说:“阿雄,你已经十七岁了,长大了,妈很高兴,我儿子能去挣钱了。你晚上睡觉不摸妈的奶头睡不着觉的臭毛病,在外头不会实现了。现在还想摸不?”
  
  阿雄被莲花嫂子说得脸红脖子粗,她看着母亲说:“妈,你放心。我摸你奶头是我爸让我摸的。”
  
  莲花嫂子一听,恼恨满腹,就骂了一句:“你爸个瓜子!”
  
  阿雄说:“我爸说,你的身体曾经有过创伤。他刚开始见你奶头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心里特别难受。就让我每天晚上轻轻地抚摸几下,希望那些伤痕能愈合,永远愈合,包括心上的伤痕。”
  
  阿雄说完,就走了,眼里闪烁着泪花。
  
  莲花嫂子怔怔的站着,心里说:梁子呀,你真是个傻子。泪水顺着莲花嫂子的脸颊悄悄的爬下来,不知是被阿雄的话感动了,还是阿雄的话勾起了她的悲伤。
  
  梁子和阿雄从建筑队赶回来时,莲花嫂子已躺在医院雪白雪白的病床上。经检查,莲花嫂子是肝硬化腹水,已到晚期。经过一段时间的治疗,病情有所控制。在莲花嫂子的一再坚持下,便出院了。没有人告诉莲花嫂子得的是什么病,可莲花嫂子从梁子从阿雄悲戚的眼神中,从邻人同情的目光,过分的关切中,明白了自己的病不是好病。她知道自己已余时不多,便趁着一切精神状况良好的情况,纳一只只鞋底,织一节节布。她想:我要是走了,梁子和阿雄咋办?有时她会停下手中的活计,目光投向远方,心奔到了山里,想象着背着竹筐的瑶瑶的样子,还有那已经残疾的前夫。想这爷儿俩,想那爷儿俩,想得胸口一阵一阵的疼。
  
  莲花嫂子临终时还不到五十五岁。临终前,阿雄从建筑队先一步赶回来。梁子是拄着拐杖随后回来的。躺在病榻上脸色蜡黄的莲花嫂子瞅着梁子,有气无力的问:“梁子,腿咋了?”
  
  梁子说:“从架上摔下来了,没事,很快就好了。”
  
  莲花嫂子问:“真的没事?”
  
  梁子点了点头。
  
  莲花嫂子说:“我要走了,你把阿雄照顾好,把自己也照顾好。”
  
  梁子扔了拐杖,跪在床前,抓住莲花嫂子的手,失声痛哭:“莲花,你不能走哇!我梁子不能没有你啊!我梁子这辈子多亏了你呀!你为啥要走?我以后不气你了。我已经弄清楚了,老子、孟子、孔子,不是弟兄三个,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是孔子说的。”
  
  莲花嫂子望着声泪俱下的梁子,忽然发现梁子傻的是那么可爱。她说:“梁子,别哭了。我心里的伤痛已经愈合了,谢谢你,你也救了我,我很幸福。我知道了幸福的滋味,幸福是从痛苦里熬出来的。没有那么多的痛苦,我就感觉不到我现在还拥有这么多的幸福。”
  
  发往山那边的电报,莲花嫂子没有等到回音。当兄弟和一个妹妹及瑶瑶赶来的时候,莲花嫂子已入土为安。三位亲人各自在灵前焚纸燃香,对着莲花嫂子的照片,
  
  兄弟说:“姐,我来看你了。”妹妹说:“姐,你咋不等我呀。”瑶瑶说:“妈,我来晚了,不孝女给你磕头了。”
  
  三位远方来的亲人跪在莲花嫂子灵前,泣不成声。
  
  4
  
  梁子老了,老了的梁子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地行走在田间小路上。每每经过莲花嫂子的坟茔,他都会驻足凝望。当有人经过时,问梁子:“梁子,看啥呢?”
  
  梁子说:“看山上那朵美丽的莲花。”
  
  那人笑了,说:“梁子,你瓜了,莲花是长在水里的,山上哪有莲花。”
  
  梁子说:“只要心里有,就能看见。”
  
  那人怔了怔,说:“梁子了不得了,说的话像哲学家说的。”
  
  梁子说:“幸福的滋味,是从痛苦里熬出来的。我看见了山上的那朵莲花,就看见了幸福。”
  
  那人走了,望着梁子沉醉的摸样,不解的走了。
  
  梁子就这样望着远方,看着心中那朵美丽的莲花。他仿佛看见了,看见了高高的架板上,阿雄阳光下那张灿烂的笑脸,看见了山那边弯弯曲曲的小路上,一个像莲花嫂子一样的女人一边走着,一边唱着好听的山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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