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晓苏、曹军庆、普玄作品研讨会现场

时间:2023/11/9 作者: 长江丛刊 热度: 134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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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晓苏、曹军庆、普玄作品研讨会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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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会议主题:晓苏、曹军庆、普玄作品研讨会

  会议时间:2016年11月21日上午

  会议地点:东湖丽景酒店

  主持人:梁必文

  朱训集:(省作协党组书记、副主席)尊敬的各位评论家,各位作家,新闻界的各位朋友,大家上午好!衷心感谢大家长期以来对湖北文学,对湖北作家的重视与关心!

  前两天,中央政治局委员、书记处书记、中宣部部长刘奇葆同志到湖北来视察工作,他在座谈的时候发表重要讲话,谈到要学习总书记六中全会精神的问题,要切实做好意识形态工作的问题,要扎实推进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建设的问题,他还讲到要推动文艺工作由高原向高峰迈进。借这个机会,我将有关这方面的讲话精神给大家简要地学习一下。

  总书记在文艺座谈会上的讲话发表两周年以来,文学艺术出现了新的气象,但现在也在存在着缺精品力作的问题。他强调,一是要提升原创能力,要从基础环节扶持原创,重视初试阶段的原创,要制定重视鼓励扶持原创的办法。二是要强化文学批评,强调要讲真话,作品好不好,专家评论家要讲话,作协也要讲话,不能盲目地庸俗地吹捧,创作和批评是两翼,现在有一个现象就是都不敢于批评,怕批评人,怕得罪人;三是要聚焦现实题材,只要是体现积极价值观的都可以说是现实题材。要深入开展中国梦的主题文艺创作,要集中精力抓讴歌党、讴歌人民、讴歌祖国的标志性作品的创作,要把重大题材的写作作为工程来抓,理直气壮地抓,要理直气壮地歌颂党、歌颂人民、歌颂祖国;四是要聚焦能力建设,培养人才,打造团队,要强化人才激励机制。五是要完善落实扶持政策。以上是刘奇葆同志在湖北视察期间谈到的文艺建设方面的问题。

  总书记在文艺座谈会上的讲话发表以后,省作协非常很重视,党组经过研究,提出了推动湖北由文学大省向文学强省迈进的构想。湖北文学大省的形成,除了有荆楚文化的底蕴,有党的文艺路线方针政策的贯彻,有党委、政府的重视,更重要的还是有一支既有文学理想,执着于文学创作,又具有文学创作天赋的作家队伍和评论家队伍,这是支持湖北文学大省的一支重要中坚力量。建设文学强省,固然离不开老一辈有影响的作家、评论家的继续努力,继续关注,继续传帮带,但更期望有一大批新的实力派作家和评论家喷涌而出。

  我们这次举办晓苏、曹军庆、普玄三位作家的作品研讨会,是我们系列计划和系列举措其中一个内容。晓苏、曹军庆、普玄,是我们省60年代有代表性的实力派作家,创作出了一批在国内外有一定影响和较高知名度的文学作品,在我看来基本上形成了自己的创作风格,得到了省内外同行和专家的重视与关注。我们想通过作品研讨的形式来对他们的作品进行把脉问诊,借助大家的力量为他们鼓劲加油,批评点拨,使他们在文学创作的道路上走得更稳、更远、更好,能够创作出更多更好,无愧于时代,无愧于历史,无愧于人民,真正有筋骨、有道德、有温度的文学精品。

  汪政:我是从江苏来的,阅读省外作家作品时往往喜欢和江苏的作家做比较。这三位作家比起江苏的60后作家来说风格特点很不一样。比如说苏童、毕飞宇也是60后的作家,如果把他们的作品和三位作家相比,风格、题材、主题方面完全不一样。我有一个强烈的感觉,就是这三位作家生活积累很丰富,作品非常接地气。

  晓苏的作品我相对比较熟一些。我们长期参加中国小说学会的排行榜,晓苏在长、中、短篇三个领域耕耘很勤奋,特别是短篇小说写作一直是处在稳定的平台,高平台向前发展,每次排行榜的时候,哪怕最终没有排上去,但都是列入备选篇目的。

  普玄和曹军庆这两个作家的作品和晓苏的作品有着相似的地方,生活积累非常厚实,有一种浪费的感觉,挥霍的感觉。如果你们这些作品要别的作家来写,一部作品可能就会写出几部作品,你们一下子就在一个中篇乃至一个短篇里写完了。曹军庆的作品还有一点转变,我一开始读了他的一些中短篇,比如说《请你去钓鱼》《胆小如鼠的那个人》《一桩时过境迁的强奸案》等等,这些都是以底层、小县城乃至农村为题材进行写作的,后来读到他的一篇新作《落雁岛》,感觉风格大变,完全不像他过去的小说。《落雁岛》,可以说是一篇复调小说,可以拆解为好几幕,起码是几部短篇小说。这让我感到很惊讶,曹军庆这样的作家,如果只看他前面的五六篇作品,我觉得基本上相对来说比较定型了,就是有一种“上代人”的感觉,这个“上代人”不是指真实的自然人,从文学创造来讲,就是秉承了现实主义的传统,以自己的切身生活体验和生活积累作为创作源泉,用一种写实风格,并且时刻关注社会、时代所聚焦的主题,然后再把自己对生活的感受表达出来。看完《落雁岛》,我豁然发现曹军庆还有很大的改变写作的可能,创作另一种风格的可能。

  普玄的作品,和60后的一代人有一些相近之处,对于社会、对当下、对现实,对我们现在的社会状况描摹非常到位。就他们这三个作家来说,我想用一个词来概括——世情小说。在这三位作家作品里,可以真切地感受到当下社会、时代、市井、城乡等等,夸张一点说,如果要了解当下的社会现状,要了解当下的人情世故,要了解当下的民族风情,特别是了解当下人与人之间或表面或内在的复杂关系以及他们的心理感受,这三位作家的作品是一面镜子,我愿意用世情小说概括这三个人的创作。

  这三位作家很会讲故事,讲故事的方式各不相同。讲好故事本来是一个小说家的本份,但是讲好故事也是小说家难以掌握的一个本领,我们现在很多年轻小说家洋洋洒洒,写那么多,但是能够把故事讲好的并不是很多。三位作家能够把故事讲得如此引人入胜,表现出他们在小说艺术上的一种精到。晓苏的两个系列,一个是大学系列,一个是“油菜坡”系列,都没有什么重大题材,抓住一些细微的小故事、小人物,但是就是能够把故事讲得那么引人入胜,一波三折。晓苏的故事一是得益于他对传统、民间的叙事借鉴,比如《花被窝》《回忆一双绣花鞋》,从结构上来讲借鉴了民间故事、民间歌谣的方式,回环往复,层层叠加,最后再把底托出来。一是得益于对现代小说技法的借鉴,我们有很多作家往往难以兼顾到这两者,按照传统的两分思维,很难把这两者调和在一起。总体上说,这三位作家有其相似点:一是秉承了现实与传统,二是写的世情小说,三是很会讲故事,四是能够汲取各方面的艺术资源,五是他们的写作中还潜藏着无限可能性。

  

  省作协召开晓苏、曹军庆、普玄作品研讨会,会议由省作协党组成员、副主席梁必文主持,省作协党组书记、副主席朱训集发表重要讲话。

  王先霈:把三位作家放在一起是有道理的,这三个人确实是实力派,显示着旺盛的创作力。当然不只是这三位,你们所代表的中年作家是湖北文学的希望。你们现在虽然取得很大的成绩,但是没有和50年代的人在创作上划分出非常明显的界限,你们写出方方、池莉写不出来的东西不是太可能。巴金曾说过这样的话,他说作为一个作家这一辈子只要写出《人到中年》这一部作品我也就满足了。这不完全是客气话,你们能不能写出50年代的人写不出来的东西,写出自己的特色,这是需要在创作上好好琢磨的。

  一个作家能不能有两幅以上的笔墨?我很佩服王跃文,他的《大清相国》,影响很大,读者很多,很畅销,他突然写了个《漫水》,好像是另外一个作家写的。一个作家掌握两套以上的笔墨是不是就好一些呢?

  还有,在小说文字讲究方面你们还需要努力一下。现在国内的一些作家,包括一些大作家在这方面也不是很够,真正在文字上下很多功夫的不是很多。

  我是非常欣赏你们的作品的,你们已经达到一个相当的水平,但是如果三年五年后还是保持这样的水平,可能是不行的,你们要有这个雄心,也完全有这个可能,像方方、池莉、刘醒龙当年超越他们的前辈一样,写出超越他们这些人的作品来,给湖北文学打出新的天地。

  毕光明:我重点讲一下晓苏。一是晓苏的文学思想,二是晓苏的创作成就。

  晓苏的写作是拒绝观念性写作的,他的作品是原发性,从原生的生活中直接产生出作品,但这并不意味着晓苏不是一个自觉的作家,他是文学意识很强的作家。他的文学思想主要体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一是文学的基本性质与功能是精神关怀。他是在谈写作特点的时候说到,他自己是个体写作。个体写作有三个特点:民间视角,精神关怀,个性语言。这三个特点构成了他个体写作的很稳定的支架。其中最重要的就是精神关怀,每一个写底层的人毫无疑问都是关怀底层的,但是关怀的焦点不一样,有些写作者对底层的关怀只停留在物质生活的表面,我觉得这是不够的,我们应该把笔伸展到人物的精神领域中去,去触摸他们内心最温柔的部分、最脆弱的部分、最潮湿的部分,去捕捉他们情感中最神秘、最疼痛的东西,只有这样才是真正的人文关怀,作品才会有一定文学价值。

  二是文学的主要表现对象是人性。对于年度小说排行榜的上榜小说,我们有一个标准,就是历史内涵、人性深度和艺术创新,这三者兼容才能构成上榜的标准。晓苏把人性放在很突出的位置,这是他文学思想很重要的东西。他谈到他的写作动力的时候说,“推动我的写作的首先是生活中的故事,生活中的故事很多,并不是每一个故事都能推动我的写作,什么故事能推动我呢?我觉得是与人性有关的故事,尤其是那些很微妙的、很暧昧的、很诡秘的、很幽暗的、带有人性颤音的故事,这类故事往往真假难分、善恶难辩、美丑难言,有时甚至让人无法作出有关道德与伦理的判断,老实说我对这样的故事情有独钟、如痴如醉、流连忘返,有一种难以抑制的言说欲望,从而产生一种强烈的写作冲动”。当他谈到小说中的性事能够改善人际关系的时候,他说“只有在人性最深处才能实现沟通,人性是不分年代的,物质元素变了,教导方式变了,心仍然是可以相通的,人性的价值仍在于此”。如果没有这样很清醒的认识,我们很难想象他的小说会到达什么样的审美高度,甚至可能产生误解,只有这样我们才能正确认识他的小说。

  三是性是文学人性内容的核心。人性内容的核心是性,这当然是很大的理论命题,但是他已经触及到了。他的小说无论是乡村题材还是大学校园的生活题材,几乎都涉及到性,这是他对文学人性内容的主要关注点,在他看来文学人性内容的核心就是性。他的小说带有一种民间资源,民间文学中很重要的特点是喜欢讲性,再就是讲身体本身,只有身体本身,只有壮健的身体才是他们的资本,另外就是性。他说“我觉得性是人性中最幽深、最诡谲、最迷人的部分,如果要让自己的作品具有人性的深度,闪烁人性的光芒,你就要直面性这个敏感的话题,大胆地写性、严肃地写性、艺术地写性”。

  四是艺术表现是对题材与经验的超越。在谈到小说的寓言化问题时,他说“我并没有想到寓言化,而是感到寓言化”。这更贴近文学的审美特质。当从一个具体题材中发现了背后超越题材形式的广阔的生活时,你就会感到题材其实只是一件外套,而题材背后广阔的生活最动人的地方在哪里呢?就在于人是矛盾的。正是种种矛盾和纠结才焕发了人性魅力,拓展了人性空间,丰富了人性内涵,才让我们有探索和发现的欲望和冲动,在这里我可以感到某种普遍的存在,这也就是文化的价值。

  80年代现代派兴起以来,我们觉得寓言化的写法的文学才是高等级的,如果是按照传统讲故事好像是低一个等次,他的理解可以帮助我们修正对文学的看法。怎么对待中国小说,怎么讲中国故事。所谓寓言化,按我的理解就是对有形的生活形式的背后无形的丰富的生活意味的发现和感悟。寓言化不是抽象掉血肉后的骷髅,而是一个更完整的更丰满的、有血有肉、有情有欲的生命,这样的生命、这样的人性、这样的暧昧与矛盾最能够唤起人与人之间的共鸣。寓言化不是拿腔作调、故做深沉,而是通过表面发现背后的含混和暧昧,而达成对人性的普遍性的感悟,这个普遍性不是一个概念,而是一系列的矛盾,是开放的,流动的,丰饶的。

  五是作为文学本体的文体建构与语言表达。作为成熟的作家,晓苏对小说的理解也是对文学本体的认知,他谈的文体建构和语言表达,对于文学来说都具有本体性。晓苏的语言首先是生活化的,有生活的实感。所谓的语言中也包括创作的先天优势——幽默,他说“我认为幽默是一种智慧,是一种看待生活的角度,是一种应对问题的姿态和策略”。

  晓苏的小说为当代文学短篇小说艺术发展提供了新的可能性。从新世纪文学发展态势来看,自上世纪90年代长篇热兴起之后,80年代的那种短篇小说充当文学变革先锋且与社会思潮和思想解放相同步的盛况一去不复返了。因此近年来文学界对短篇的复兴充满期待,晓苏以别具一格的短篇介入阅读视野,为一个文体艺术力量的复苏作出了一定贡献。

  晓苏的创作有其独特艺术世界。他的“油菜坡”系列就是这样的独特小说世界,既是物质世界又是精神世界,而且是进入人性世界一个非常独特的通道,这是由他的经验所注定的。“油菜坡”这个世界也成了他的小说叙事的内视角,这对于一个作家来说可能是决定性的,所有的故事只要放到“油菜坡”,里面人性的逻辑就展现出来,按照逻辑生发出各种不同性格。另外是“大学城”,让我们看到了小说的新变,或小说的另外一种可能性,甚至是一种潜力。

  陈美兰:这三位作家的生活积累确实很丰富,而且对底层生活特别有自己的生命体验,这是他们的共同点。他们的创作反映出各自有不同的追求,显示出不同的特色。

  晓苏应该说在全国的短篇小说家中有他的位置。他的“油菜坡”系列,不仅仅写了农村目前的生存方式和农村的环境的破败,更重要的是他写了农村在特殊生存方式基础上的精神性转换,这是他的作品值得我们关注的地方。他虽然写了很多男女之间性的故事,或者是家长里短的故事,但是他有一个很突出的东西,对于现在农村在这种环境与生活方式变化的基础上的道德伦理的变化,他对这种变化采取非常理解、宽容的态度。无论是《回忆一双绣花鞋》,还是《花被窝》里面都谈了男女关系,用一种现代人的思维方式来看待道德伦理的变化,是值得我们关注的。他的作品写农村的破败,写转型,和贾平凹不一样,他不是一种哀愁、哀怨、挽歌式的东西,而是正视现在农村生存方式的变化,带来人的精神上和道德伦理上的变化,他对这个东西是理解的,而且这恰恰是一种现实主义眼光,也可以说是现代人的眼光,这是他在当前特别是近些年的创作中非常值得我们去关注和研究的。

  曹军庆的作品我读的不多,他现在是一个创作力非常旺盛的作家,不断出新作品。其作品的主要底色,是农村、乡镇的生活底色。他追求的不仅仅是通过比较实在或者是更传统的现实主义笔法去写农村的生活变化、人际关系变化,而是以这种生活底色去反映、去体现一种精神性的思考,这是很可贵的地方。

  普玄也是在省内外比较有影响的作家。生活积累很丰富,叙述有他自己独特的追求。他的小说的隐喻性很强,不完全是现代派作品的符号式的人物,他是把符号化和具象化杂糅在一个人物身上。读他的作品要有一种比较丰富的生活阅历,可能会更有意味,更加清晰。

  谢有顺:(略。文章见本期另文)

  樊星:三位作家有一个共同特点,就是写出了时代剧变中的新的人性。晓苏写的乡土小说,就是写他的“油菜坡”,“油菜坡”中的人发生的变化。普玄的小说中已经注意到一个问题,那就是受过良好教育的人会变得很虚伪,变得没有社会责任,反而是社会底层的人比较率真。这也是一个极端,底层很多人也变得更加无所顾忌。这三位作家写出的这样的东西,很值得研究。在他们眼中的人生已经和以前的农民、市民发生了很大变化,这是很大的看点。

  他们还有很多东西没有充分发掘,普玄有做生意的经历,完全可以把这方面的资源利用一下。晓苏每年很多次回到故乡,回去以后他可以接触到各种各样的人,他正在写长篇,我们抱着很大的期待。衷心期待他们能够取得更大的成就。

  

  晓苏、曹军庆、普玄三位作家参会。

  蔚蓝:(略。文章见本期另文)

  昌切:我从他们三个人的小说构造上谈一点想法。曹军庆的写作和他在20世纪90年代以及世纪之交期间的写作有一定的连贯性,就是继续关注小人物的隐秘的生活。但是他的写作方式发生了变化,就是写的更实在一些,原来用一种先锋手法写这些东西,现在写的非常实在。从写法上来看,他突出的是明面和暗面之间的相悖或者是真相与假象之间的背离,这是他构造小说的基本模式,而这个模式没有变化。

  晓苏的《保卫老师》,情节构思非常精巧,他用了一种反转的手法,基本上是欧亨利的手法。他的《道德模范刘春水》,也基本上是用的这个方法,故事是层层解密,逻辑层序非常鲜明。反转的办法,是他的短篇小说的基本模式。,

  这次我认真读了普玄的两个作品,一个是《资源》,一个是《牙齿》,我发现《牙齿》和《资源》是同一个结构。就是把正处在社会转型中的问题和这个社会转型中的道德问题或者人品问题联系起来。普玄的语言展开方式,非常注重讲故事,语言非常干净。是比较少有的文字极其干净的作者。

  从构造上来看,这三位作家有几个共同点。第一,他们都比较注重讲故事,挖空心思地讲。第二,他们在构造作品过程中都比较注意社会的转型,曹军庆可能稍微弱一点,普玄和晓苏都注意到转型期的问题。第三,他们的人物基本上都是符号化的,也就是模式化的,你读这篇小说的人物,读那篇小说的人物,不管这个人物是什么身份,但是他们有共同的符号意义。晓苏写的研究生、大学教授和乡村里面很多人物,如果说理解成一个符号的话,他们在对这个符号的意义的发掘上大体上是一样的,不然不能构成我刚才所说的小说的结构。因为结构是靠语意构造的,他们的符号意义和结构的关系,或者是人物之间的关系是一致的,这就构成了一种稳定的结构,曹军庆是这样,晓苏的也是这样,普玄也是这样,这是我理解的他们共同的地方。从进一步发展的角度来看,一个小说家要继续把自己的艺术境界拓深,重要的是要突破这种模式化的东西,不能凭着一种惯性写下去,这是我的看法。如果要寻找突破,可能要对符号的语意进行扩充,或者是改变。

  黄建华:我对以“几零后”笼统地把大家拉到一起表示有异议,代际不是以年代确认的。这三位作家,他们的创作基本定型,已经形成自我风格。单篇读起来都很不错,但他们已经没有临界突破的力量,不具备有大的提升力量,不会有爆发性的作品出来。这不一定怪作家自己,因为时代变了。我们已经处在一个对于文学来说比较糟糕的时代,今天对文学最大的损害是来自媒介的力量,来自资本的力量,来自受众。现在的受众不是文学读者,可能是一些粉丝经济,他们形成了一个新的接受面,我们只是自己在文学圈里温习文学的旧梦,这是我们当下面临的很大的困境。

  在这种背景下,每个人写自己的文学范畴里的东西。晓苏在这么多年写作中完成了对自己文学理念、文学价值观和文学模式的建构,包含叙述形式、表述语言和语境建构。我们不能要求晓苏从“油菜坡”走向高原,我觉得文学就是自己的天地,自己的园子,我们今天不能要求作家必须写出宏大叙事,写出史诗性的作品。曹军庆的小说,每篇看的时候都觉得写得很不错,而且还充满着智慧,包括叙事中的智慧。但是我仍然觉得这些作品没有赶上一个特定的好时代,前面那些作家一两部作品就能大出名,今天这个时代写得再好,哪怕你得了茅盾文学奖也不一定能够获得很多受众,这可能就是今天的现实。普玄的作品在叙述上进入是比较慢的,晓苏是白描式写法,曹军庆有一个故事,普玄的叙述语言上还是写得比较硬,要讲一会儿才能进入到故事里面去。

  这种研讨活动,让我们重新温习了一下他们的作品,重新阅读了一下他们的作品。我们需要有一些文学的热点,湖北文坛需要自己提升一下传统文学、严肃文学的气势。我们要让这种传统的文学能够获得一点力量。

  金立群:晓苏把自己的小说称之为有意思的小说,有意思有两种,一种是好玩,还有一种有意思是领导说这个人有点意思,这个人还值得琢磨,值得回味,这是晓苏的特点。具体到大学校园小说,晓苏笔下的大学教授就是农民换了一个职业,换了一个马甲,大学校园这个环境本质上和“油菜坡”没有太大区别,这是晓苏校园小说的一个洞察,对大学的洞察。这些大学教授实际上是知识暴发户,我们过去有金钱暴发户,还有政治暴发户,为什么我们大学校园里会存在知识暴发户,因为某种机缘,把知识当作一种出人头地的手段,由于某种机缘,获得某种地位,迅速追求变现,包括金钱上的变现,这是一个很细思极恐之洞察。大学里还有很多问题,行政化,来自官方的干预,更重要的是我们大学校园里存在着大量的知识暴发户。晓苏的那种无距离的叙述恰恰最真实地呈现了这类知识暴发户身上的农民性,他的农村小说里写的很含蓄,很温暖,很有理想主义的,在他的大学校园小说里恰恰没有这些东西,包括吃回头草的老马,看到这个我就想起了《清水白菜》,潘向黎那个写的很文艺,细腻的感觉,细腻的差异,一点点滋长,其实也就是一个知识暴发户,本质上就是一个阿Q式的流氓无产者,一切要抓紧变现。晓苏的知识分子大学校园题材的小说读起来非常有意思,这些教授是不加掩饰的做作,一望而知的心机,愚蠢的自以为是。为什么我们大学校园里会出现大量这样的知识暴发户,这些知识暴发户的本质是什么,如何养成的,由这样的角度切入而对我们的社会从某种程度上以窥其全貌或者本质探讨一番,这是非常有意思的,也是一个突破口。

  李鲁平、蔡家园、杨晓帆、吴佳燕:(略。文章见本期另文)

  主持人:这三位作家,他们对现实的把握更关注于进行时,而不是过去时,对底层的关注更多的是考虑对生命的一种尊重理解。他们的不同点,一是选材的不同,选材各有关注;二是故事各有姿态,晓苏的故事把故事写得更像故事,是原生态的真,但是他的故事后面有一种纵深的粘黏,曹军庆的故事是一种观念的寓言,让故事成为观念的隐喻。普玄把故事写成戏剧,戏剧性更强一些。选择将三位作家放在一起进行研讨,可能会对写作中的有些问题谈得更深入,更全面,更有意义。

  感谢大家对湖北作家的关注,对湖北作家作品的关注。谢谢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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