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生命去体悟生活内涵
——蔡永诗集《新年好》
■王新民
王新民,笔名斯民。湖北武昌人。1980年开始发表作品。1994年加入中国作家协会。二级编剧。著有抒情诗集《走向黎明》、《美丽的阵痛》,散文诗集《颤抖的灵肉》,少儿诗集《温柔的小溪》,评论集《与缪斯女神握手》,散文集《悠悠岁月》、《王新民文集》(四卷)等。作品曾获武汉地区首届中青年作家优秀文学作品一等奖、广西《漓江》优秀文学作品奖。
蔡永是一个具有责任感的诗人,一方面,他用生命去体悟生活的内涵,把诗歌当成自己对于人生思考的方式和具体表达;另一方面,他又把写诗当成是一种社会担当,始终以一颗平常之心对待诗坛的流转变幻,顽强地坚守着清洁的诗歌精神。诗人是个神圣的名词,无论是光明或者黑暗的地方,似乎都无一例外有诗人在场。诗歌是崇高的艺术,它可以反映生活的阴暗面,还可以颂扬真善美,抨击假丑恶。专注于灵魂的探索,精神叩询的诗歌,可以令人领略到一种摇曳多姿的诗歌风景,但他们恰恰疏远或者说不自觉忽略了现实生存所给诗歌带来的“尘土和烟火”品质。而蔡永则以坦荡的胸怀书写生活,以饱满的激情抒发自己对于时代的真实感受。所以蔡永的诗歌,总是充盈着先进的思想,高尚的情操。
平凡的基层生活,给蔡永带来了无限的诗歌宝藏。那炊烟如飘向天空的河流,常常给他以美丽悠深的憧憬。“借我一双翅膀,天天做梦/当年漫过的百里湖堤/当年睡过的万亩草滩/金潭银潭,高闸低闸/看这芸芸众生/哪个人没有梦想的翅膀……”(《我是如此急切地想你》)正是在这种无限的遐想中,蔡永从他质朴的笔端,流淌出一首首美妙的诗歌。而构成蔡永诗歌动人部分的,主要还是来自底层生活深处、大地深处的诗意,是那种大量涵盖了我们民族精神元素和风土元素的原生态。因此,蔡永的诗歌给人一种非常充沛的遐想,有一种使人感觉到灵巧、质朴、鲜活的,源自大地的力量。
蔡永的诗歌既有轻柔、抒情、唯美的浪漫主义,也有严峻、真实的现实主义。他写家园、写人生、写爱情;写在“平湖芦笋掩凫塘,水暖花开过远乡”的沉湖,写“芬芳挨着芬芳/笑容连着笑容”的油菜花,写“一湾绿叶桨边催,采得莲蓬佐酒杯”的采莲女……写诗最注重的就是真实、客观存在的,活灵活现的事实。诗人情感的真挚不仅仅将自己内心的感受、感悟融入诗中,而且作为农民的儿子,蔡永会情不自禁的将个人独特、复杂、深沉的情感全部揉进自己的诗歌,呈现出完整的诗歌“躯体”和生命。清新自然的诗歌写作是一种高贵的姿态,它的高贵就在于其诗的毫无做作和空感。与那些干巴巴的诗歌如一滩死水,故意雕琢和过分的修辞的作品不同,蔡永的诗歌是鲜活的,能感动自己也能感动他人。
蔡永诗集《新年好》
置身纷乱喧嚣的繁华都市,蔡永天然地忆念着乡土自然。置身于机械轰鸣、摩天楼群、冷漠的人潮之中,恬静舒缓的乡土诗意被驱赶殆尽,都市的繁华把诗人逼向孤寂失落的一隅。在异化的困境中,蔡永的情感天平,不自觉地向未被现代文明浸染的乡村和自然倾斜,并把她视为灵魂的家园和栖息地,于是,蔡永诗歌的字里行间,便随之呈示出浓酽的忆念之情。在蔡永的乡土的诗中,首先是诗人把自己的心灵与情感稳固在他的乡村生活里面,并以这种稳固性来获得诗意。其次是诗人始终保持着他对乡土的敏锐感觉,不断使之陌生化,不断抽象出新意,并以自己的顿悟来展示才情。另外,蔡永的乡土诗还具有一种普遍的时代精神和个人化情绪。他笔下的乡土是他生命经验和情感经验的综合反映,也是他激情释放的主要通道。他在他生活过的乡村里捕捉人物、景物和事物,捕捉思想和诗意,然后按他的自己的所思、所想、所悟以诗歌的方式表述出来,无论这些表述是妥帖的还是过分的,都是他自己的真诚表述,他的诗是他自己的创造。
蔡永的乡土诗,字里行间喷射出的是一缕缕乡间的田野轻风,扑面而来,带有清新,带着花香。因为诗人多年来一直没有离开他深爱的土地。深厚的乡土文化滋润,使他的诗歌创作始终保持着旺盛的生命力。他在纯粹而又朴素的诗句里提炼空灵,在空灵中让意象纷飞,在意象中捕捉生活中的点点滴滴,在生活中造就诗的厚重:“问一问春天,让花说说/这是争荣斗艳的憧憬,四季飘香/平畴万千响春耕啊/家在消泗乡/问一问夏天.让鱼说说/这是潮起潮落的辛劳,山高水长/波涛万千枕耳边啊/家在消泗乡/问一问秋天,让风说说/这是五谷满仓的甜蜜,临湖欢唱/野趣万千生态好啊/家在消泗乡/问一问冬天.让雁说说/这是凌云展翅的征程,一路阳光/长堤万千卧安澜啊/家在消泗乡/让我念一声啊/让我念一声,家在消泗乡/听也听不厌,字字铿锵/想也想不够,唇齿留芳”(《家在消泗乡》)一物一景入诗,总有闪光和亮丽的诗句揪住读者的视线。农村生活经历,乡村的自然景色、风俗人情、道德伦理,无一不给蔡永留下观念和情趣上的烙印,进而熔铸成他独特的文化心理结构,使他在潜意识深处对于传统农业文明产生浓烈的眷念情怀。
诗歌在很多时候是诡秘的,神秘的,具有不可言说和不可解读等种种特质。蔡永的诗歌具象而又抽象,能沉下来更能飞起来,紧贴大地而又翔舞高空,接触尘埃但却能够清水洗尘。“于生最爱三春客/剩湖上/同芳泽/襟带长留山水色/和风趁雨/好诗催墨/新年犹记东方白/绿道云天入丹碧/欢醉何辞朝共夕/雕鞍暂歇/佳人未得/树树花湿”(《青玉案·绿道》)这种空茫的乌托邦式的意境,事实上是诗人面对时间及其更多庞大和空虚事物的内心接近和精神靠拢。诗歌之外,是生活。诗歌之内,是生活。生活是此在,生活也在别处,因此,尽管诗歌跟“我”的存在息息相关,很多时候,诗歌却如同灵感、答案、秘密和真理一样苦苦追索而不可得。
蔡永描写民俗风物的诗歌,常常以东方文化物象为载体,不时荡起古典诗歌的悠长回声:在沉静、徐缓、透彻、通明中,通过东方式的“体验”展现生命的律动,追求与大自然融合无间和天人合一的诗境。蔡永所表达的诗境,是一种人格化,抽象化、形象化、情感化相互比拟,相互交叉的全方位的意境。诗人无限倾向于大地的歌唱和人类高贵心灵意境的营造,拼弃晦涩和虚无,蔡永以其深沉、凝练的笔触,写出了不少富有哲理性的诗作如(《珠山纪行》《蝶恋花·莲》《踏莎行·黄鹤楼》等;诗人还把深情的目光盯向变动着的社会人生和平凡人物的故事,善于从万花筒的风风雨雨的生活中,寻找时代的灵魂。
蔡永诗集《新年好》里有一首诗叫《秋风破》,“宽恕我吧,宽恕我的莽撞无礼/树脱下了繁花和密叶,山裸出了石头和小溪/秋风是这个季节最贴身的一件薄纱了/现在我才知道,不该看她那件桂黄衫儿/宽恕我吧,宽恕我的温情脉脉/丰满的身子风韵四溢,光洁的脸上顾盼流波/秋风是这个季节最撩人的一汪眼神了/现在我才知道,不该看她那双大眼睛儿/该不该亲上她红红的嘴儿,该不该抓住她柔柔的/手儿/至今我都不知,说是仓促行事,更似蓄谋已久/秋风慌不择路,一头扎进唐朝的茅屋/茅屋太旧,顿为秋风所破”诗人用隐约的开阔,灵魂高悬与贴地飞行的神圣和智慧,抚摸高贵、建造灵魂、抵达终极,抒发了自己对时光和命运的独到而深刻的理解。诗人专注于灵魂的探索,精神的叩问,可以令人领略到一种摇曳多姿的诗歌风景。而且这首诗的意象具有深广的阐释空间,“她”象征的可能是一个理想,可能是一份爱情,也可能是我们追求的美好事物。这首诗看似平淡,却因为点出了我们每个人习焉不察而对每个人具有重要意义的时光和命运的冲突,充满智性的隐喻和映射,给人以无限的遐想。
蔡永的诗歌是人本主义的诗歌,对生命和存在的正视与介入、追问,是蔡永诗歌的主体特点。蔡永的诗歌不但承担了诗人自己的情感和生命,也承担、见证了诗人所身处的时代和历史。在道德、美学、政治、审美、思想等方面体现了人本主义的影响力,影响了受众的心情、知识、人格、性格、境界、智力、情感等,进而深入并折射出时间和时间的终极之物,体现人之所以作为人的情感高度、精神高度和智慧高度。值得注意的是,和当代很多诗人一样,蔡永是一位生活的行吟者,是一位具有人间情怀的赤子。在蔡永诗集《新年好》中,我们丝毫读不出蔡永官场应酬与做秀的痕迹。作为一个以诗歌为理想的诗人,蔡永始终用热爱生命的全部感情,去热爱诗歌,并且用诗歌的语言去溶化生活所给予他的启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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